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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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之人,正是胡穆! 胡穆的身體,其實也只勉強好了一些,一路顛簸,使他氣色很不好。 這還是前前后后休息了一個月的結(jié)果,可得到了文淵閣大學(xué)士,鐵道部尚書張安世的傳召,他還是急著與其他人一同進京了。 雖然張安世一再要求,等他傷好了再來。 當(dāng)胡穆等人,出現(xiàn)在文淵閣的時候,恰好被剛剛走出值房的胡廣,瞅了個正著。 胡廣一見自己的兒子在其中,頓時嚇了一跳,轉(zhuǎn)身便躲去了自己的值房,再不敢出來。 以至楊榮看不下去,不由尋了胡廣埋怨:“你倒是好,父子不相見嗎?” 胡廣滿臉糾結(jié),唉聲嘆氣道:“他受了傷,老夫身為人父,難道連舐犢之情也沒有嗎?這還不是……哎……要避嫌,終究是要避嫌的。” 楊榮眼里有著不贊同,嘆道:“胡公終究還是為聲名所累?!?/br> 胡廣卻認(rèn)真道:“老夫有自知之明,文淵閣諸學(xué)士之中,資歷我不如解公,聰慧不如楊公,穩(wěn)重不如金公,功勞更遠遠不如宋王殿下,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這點不貪名利,舉賢避親這點虛名了。倘若連這些cao守尚且都沒了,那么就真的是尸位素餐,慚愧至極了?!?/br> 楊榮微笑,卻道:“胡公,你說,為何宋王非要將胡穆給招來?” “哎,別問了,別問了?!焙鷱V露出痛苦之色。 楊榮看他反應(yīng),似乎一下子捕捉到了什么,道:“你的意思是……宋王要在胡公你的身上做文章?” 胡廣皺著眉頭,長須都不由得顫了顫,道:“不會吧,宋王殿下……應(yīng)該沒有這樣缺德……老夫和他的關(guān)系,似乎還過得去。” 楊榮笑了笑道:“也有道理,好吧,胡公繼續(xù)閉門不出,老夫……也忙自己的事去了。” 胡廣張口欲言,其實他想聽一聽楊榮的高見,他曉得楊榮是素來有辦法的。 可惜……楊榮卻已走了。 而隔壁的值房里,卻傳出張安世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你們可來了,本王想死你們了!” 胡廣:“……” 第551章 一榮俱榮 胡穆顯得有些忐忑和緊張。 當(dāng)初在家里讀書時,他久聞張安世的兇名,對張安世自然是全無好感。 可到了鐵路司,方才知曉這位宋王殿下的厲害之處,耳濡目染之下,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對宋王殿下敬佩有加!在此熏陶之下,若是不對張安世心生敬仰,那才是咄咄怪事。 上一次重傷,面圣時也無從分辨張安世。 這一次,見張安世活生生的在自己的面前,還如此的熱切,自然而然,心頭一熱,當(dāng)即與其他人一道納頭便拜:“見過殿下。” 張安世顯得很是隨和,喜道:“不必這樣客氣,都是一家人?!?/br> 張安世落座,隨即道:“都坐下說話吧,不必拘謹(jǐn),此番教你們來京城,只為一件事,就是不知你們對驛站有什么看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從對方拿看出點什么。 此番被召來的人,有的是在棲霞商行里公干,有的是在錢莊,也有的如胡穆一般,在鐵路司。 來路很雜,可都是各司舉薦上來的精兵強將,其中有幾個,甚至是張安世親點的。 他對一些人頗有幾分印象,曉得這些人,大多都是從文吏一步步上來的,這樣的人……至少眼睛和心里頭都不會糊涂。 甚至還有人,因為升遷和調(diào)動,曾經(jīng)在許多的地方公干,其實人大抵就是如此,肚子里有了一定的墨水,而后讓他在各處歷練,實際上……并非只是讓他要將所有地方的業(yè)務(wù)都精通,而是在不斷的調(diào)動過程中,大致掌握辦事的方法,有了自己的一套辦法,即便是陌生的領(lǐng)域,也可駕輕就熟。 想了想,倒是這胡穆率先道:“驛站的情況,下官略知一二,近來也聽說了一些驛站的時聞,都說驛站的情況甚是糟糕,以至弊病重重。” 頓了頓,胡穆接著道:“不過在下官看來,弊病是一方面,其中重要的是,驛站的職責(zé)不明,既要迎來往送,又要傳遞公文,甚至還被沿途來的官員,差遣著辦其他的雜事,以致對驛站而言,反而事事都做不好,最終只變成滿足個別人的差役了?!?/br> 張安世朝他點頭,鼓勵他繼續(xù)說下去。 于是胡穆想了想,又道:“正因為如此,所以這弊病出現(xiàn),也就稀松平常了。但凡做一件事,首要的是分清主次,厘清權(quán)責(zé),再將錢糧和騾馬,進行造冊,確保財物。等這些東西疏通了起來,事情也就好辦了?!?/br> 張安世道:“這樣說來,你是認(rèn)為,驛站的問題,還在人上頭?” 胡穆決然地道:“對,治事先治人?!?/br> 張安世沉默片刻,斟酌著道:“可驛站每年花費錢糧無數(shù),你又有什么看法?” 胡穆又認(rèn)真地想了想道:“根本之途,在于還在職責(zé)上頭,就好像鐵路司一樣,倘若這鐵路修建起來,只負責(zé)運送士人和官眷,那么……連年虧損也是必然的。而這鐵路司,尤其是直隸的鐵路司,能夠日進金斗,說穿了,就是分清了權(quán)責(zé),哪一些業(yè)務(wù),是專門用來掙銀子的;哪一些,則是負責(zé)朝廷的職事的。這一點,鐵路司就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平時承擔(dān)貨運以及客運,倘若朝廷需調(diào)動兵馬,鐵路司又需如何應(yīng)對,亦或者,地方大災(zāi),鐵路司如何承擔(dān)運糧的職責(zé)……” 胡穆此時可謂是搜腸刮肚,其實他這一套,無非就是自己在鐵路司里公干時總結(jié)的辦法罷了。 這種念頭,無非就是一次次在處理問題時,自己瞎琢磨,并沒有什么章法,完全是想到哪是哪。 甚至他還有些緊張,不斷地觀察張安世的臉色,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好不好。 張安世卻不知胡穆此時的心情,繼續(xù)鼓勵道:“還有呢?” 至于驛站的事,進京之前,邸報之中就有議論,其中抨擊聲最大的,自然是驛站靡費錢糧的問題,胡穆這些時日,看邸報的過程中,自然也有一些思考。 于是,他努力地絞盡腦汁,繼續(xù)道:“驛站的情況……可分為兩種,譬如傳遞公文,此事關(guān)系朝廷,那么……如何確保做到快馬加急,或者采取一切辦法,最快將奏報和公文送達。而平日里,這么多的人馬,若是閑置,不免可惜,為何……不可采用一些類似于代人傳書之類的辦法呢……” 張安世來了興趣,勾唇一笑,他興致勃勃地看著胡穆道:“這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胡穆忙道:“這……這其實是……下官在饒州站那兒……有所體會……” “體會?”張安世雖是帶著疑問的口吻,唇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胡穆道:“饒州站上下,大多數(shù)人都來自天南地北,大家都背井離鄉(xiāng),可離鄉(xiāng)之人出來闖蕩,不免思鄉(xiāng),亦或……對故人頗有幾分念想。因而,每一次有人告假回鄉(xiāng)的時候,總會有人請托登門,尤其是此人離自己家鄉(xiāng)近一些的,都希望此人能幫忙傳遞一些書信,亦或者是……帶一些東西回去。” 胡穆頓了頓,又道:“其實傳遞書信,這樣的事……歷來有之,只是……尋常百姓,大多都禁錮在鄉(xiāng)中!國朝太祖高皇帝在的時候,就曾不許百姓私自離鄉(xiāng),以免滋生流民之害。” “國朝之前……雖無這樣的規(guī)矩,可實際上,真正離鄉(xiāng)的百姓,卻是鳳毛麟角,蓋因為……尋常百姓,或是租種土地,亦或擺弄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若非是徭役,誰肯輕易離鄉(xiāng),這沿途的盜匪,還有各種針對外鄉(xiāng)人的市井潑皮,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人一旦離開了本鄉(xiāng),死了都沒人知曉……” 胡穆說著說著,嘆了口氣道:“至于,對書信有所需要的,大多都是達官貴人,亦或者是商賈,他們倒是會時常傳遞一些書信,不過這些人,大多殷實,家里有奴仆,似傳遞書信這樣的活計,直接讓自己的奴仆跑腿代傳即可。下官慚愧,下官在家中讀書時,也與不少友人有書信往來,大抵都是修好的書信,自有人跑腿。” “因而,在從前……我大明其實除了公文和達官貴人們之外,幾乎是極少有書信的需求的,可現(xiàn)如今……下官倒以為……大大不同了。至少下官所見的情況,就是如此……” 張安世下意識地問:“你所見的是什么情況?” 胡穆隨即就道:“一方面,達官貴人跑腿的事……少了?!?/br> “哦?”張安世竟有些詫異地道:“這是什么緣故?” 看著張安世凝神靜聽的樣子,胡穆越發(fā)的顯得從容,侃侃而談道:“因為人力漲了,單說在饒州府,因為饒州站大量的募工,因此,人力大漲。以往的時候,這地方上的貴人們,若要招攬奴仆,災(zāi)年的時候,就算是每日給兩口飯吃,都不知多少人紛紛來投效,即便遇到了好年景,這托身為奴者,也是不知凡幾。至少據(jù)下官在吉水縣時就知曉,人力……歷來是賤如草芥的?!?/br> 他抬頭看了張安世一眼,繼續(xù)道:“可饒州站在一年之內(nèi),卻讓人力暴漲了數(shù)倍,而且下官以為,將來……人力只會越來越珍貴,如今,修鐵路需要人力,興建的作坊需要人力,貨棧和碼頭上,搬抬貨物也需人力,甚至鐵路的運營,還有學(xué)堂、醫(yī)學(xué)院、巡檢所都需人力,這人力怎會不水漲船高呢?” 說到這里,他勾唇笑道:“正因為人力價格大漲,以至于……以往,那如草芥一般的人力,現(xiàn)如今已輕易尋不到了,只會送一封書信,卻教一個奴仆,輾轉(zhuǎn)數(shù)百里甚至上千里,來回奔走,此等事……據(jù)下官所知,便是不少士紳人家,也已開始有些rou疼?!?/br> 張安世頷首,不吝夸贊道:“原來如此,倒是你觀察入微,本王反而沒有想到?!?/br> 胡穆笑了起來:“說來慚愧,當(dāng)初使喚這些草芥般人力的,正是下官這樣的人。” 張安世咳嗽一聲,干笑起來。 好吧,大哥不笑二哥,我張安世也沒好到哪里去。 胡穆隨即收起了笑容,正襟危坐道:“除此之外,就是直隸和江西等地,鐵路興起,不只百姓開始出行,那商賈也開始越走越遠。除此之外,大量人離鄉(xiāng)務(wù)工,這些人……也不再像從前的百姓一樣,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這務(wù)工之人,雖也貧困,不少人……平日里節(jié)衣縮食,卻大多能吃飽喝足,每月扣扣索索,也能節(jié)省一些余錢?!?/br> “何況他們本就離鄉(xiāng),本就有書信的需求……倘若新政繼續(xù)這樣下去,下官甚至以為……需要傳遞書信之人,可能會比今日的需求更多十倍、百倍……” 張安世聽罷,更是點頭,眼中不自覺地浮出欣賞之色,胡廣這兒子,確實是個實干型的!若不是摸清了這里頭的許多彎彎堯堯,又怎會說的如此頭頭是道。 于是道:“倒真沒想到,你能想這樣多?!?/br> 胡穆謙虛道:“這都不是下官想的,其實只是閱歷,在鐵路司里,有不少人四處請托人傳遞書信,其中甚是不便,一方面,是總是麻煩別人,另一方面,這受托之人,并非專職傳遞書信,因而沿途若是遺失,亦或者沒有送到,也是常有的事,以至不少消息不能傳達,反而滋生許多遺憾。下官在饒州站,目睹過許多這樣的事,因而才受啟發(fā)?!?/br> 張安世其實還擔(dān)心,這郵政所的業(yè)務(wù)問題,雖然他還是有一些信心的,畢竟……在電話出現(xiàn)之前,郵政本身就有利可圖,只是隨著各種傳遞消息的手段興起之后,這才漸漸沒落。 但是現(xiàn)在從胡穆口中得知的情況……足以讓張安世放心了。 說到底,是工商的興起,出現(xiàn)了大量背井離鄉(xiāng)之人,同時也培養(yǎng)出了一大批有了一定消費能力的人,而這些人,正是郵政的主要業(yè)務(wù)人群。 張安世想了想,便又向胡穆問道:“這寄托包裹之類的事,可有嗎?” 胡穆如實道:“有,但不多?!?/br> 張安世皺眉道:“這是為何?” 胡穆道:“這畢竟涉及到的乃是財貨,而財貨的問題就在于,寄托他人,難免有所風(fēng)險?!?/br> 張安世笑了起來,便道:“看來這只是信用問題了,倘若能取信于人,那么……這樣的事,必定會多起來?!?/br> 胡穆深以為然地點頭道:“若如此,倒還真是如此,下官也這般認(rèn)為?!?/br> 張安世抖擻精神,道:“本王欲在鐵道部之下,設(shè)郵政司,其規(guī)模,與各處的鐵路司相當(dāng),當(dāng)然,此事已奏報了陛下,陛下對此,極力贊成,打算這件事,教宮中和棲霞商行來負責(zé)其錢糧開支,當(dāng)然……宮中和棲霞商行既出了銀子,那么收益和所得,自然也歸宮中和棲霞商行!” 說到這里,張安世掃視了眾人一眼,隨即便又道:“此番……本王打算以你們?yōu)楣歉桑迷械捏A站作為根底,你們先好好整肅一番,而后……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就照著胡穆方才說的那樣,多想一想可承接的業(yè)務(wù),又該如何運營,甚或者……是否可以借托于鐵路司……” “總而言之,什么想法都可以有,什么都可以嘗試,可有一條……本王要的是將這郵政司,變成第二個鐵路,要有盈利。除此之外,又要完成朝廷的職責(zé),你們?nèi)绾慰???/br> 眾人聽罷,面面相覷。 其實來之前,他們想過很多可能,但是萬萬沒想到,宋王殿下竟是為了這個讓自己來的。 一聽殿下的話,有人振奮,也有人有所疑慮。 張安世將眾人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微笑道:“胡穆,這郵政司的第一任轉(zhuǎn)運使,就教你來辦,此事我會奏請陛下,你這轉(zhuǎn)運使,與各省鐵路司的大使地位相等,你要知曉,即便皇孫殿下,也不過是江西鐵路司大使而已。” 胡穆駭然,直接嚇了一跳。 雖然皇孫地位還是比他這轉(zhuǎn)運使高的,畢竟人家還兼任了一個鐵道部的侍郎呢。 可即便如此……還是讓他大為震驚,畢竟他從前不過是區(qū)區(qū)的典吏,雖然早就有傳聞,此次他立了大功,又封了爵,極有可能,他會成為某站的站長,必定能夠高升。 可這某站的站長,和鐵路司的大使比起來,還是差了數(shù)級,哪里想到,他此番進京,居然要主持如此的要害。 心里雖是激動,卻還是道:“殿下,下官的資歷……” 張安世覺得一個人做事能夠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倒是難得。 于是張安世對胡穆這廝的印象又好了幾分,笑了笑道:“問題就出在這里,這郵政司初建,百廢待興,要忙的事多著呢,有資歷的……年紀(jì)都老大不小了,教他們挪窩,來干這等吃力的事,本王倒有些不忍心?!?/br> “你還年輕,而且在饒州站時,本王就見你能奮不顧身,可見……是肯做這拼命三郎的,再者說了,你的功考,不只陛下過目過,本王也看了,行事確實細致入微,本王所言的以上種種,都是本王最終決心教你來承擔(dān)此大任的心思。” 張安世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道:“不拘一格降人才,這樣的事……從前也有,但不多,以后……只怕更加鳳毛麟角了。這郵政司,現(xiàn)在是眾矢之的,你別以為自己一朝高升,可實際上,其中的兇險,想來你也知曉,不知多少人,都在盯著呢,但凡出了一丁半點的差錯,只怕就要震動天下,招致無數(shù)人的議論,正因如此……你也莫要以為,這就是什么好事,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br>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胡穆也只剩下感激涕零了。 一個人……自己崇敬之人,卻能如此信任自己,將如此重大干系的事交托在自己的手中,這對于胡穆這樣但凡頗有志氣的人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了。 于是不自覺的,他眼里熱淚盈眶,此時終不免想到,為何會有人說一生飄零,只恨未逢明主之類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