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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19節(jié)

    可文吏卻道:“來人不一般。”

    “嗯?”胡穆挑眉,眼帶疑惑。

    這文吏便道:“乃……乃夏公的子弟……”

    胡穆一時沒反應過來,于是道:“哪一個夏公?”

    這文吏道:“還有哪一個,自是剛剛致仕的戶部尚書夏原吉夏公?!?/br>
    胡穆頓時一驚。

    其實算起來,胡家和夏家是有私誼的,當初夏原吉曾給胡穆不少的幫助,畢竟當初還是同鄉(xiāng),夏原吉年長,在朝中的資歷,在當初更是比胡廣要深的多。

    因而,年少的時候,胡穆被自己的父親拉扯著,也曾去拜訪過夏原吉。

    那時候,夏原吉還送過他不少的書,教導他要好好讀書,將來要立做名臣的志向。

    當然,現(xiàn)在夏原吉致仕,算是到頭了,大家都傳言,這是夏原吉觸怒到了皇帝。

    可雖是如此,念及夏原吉的功勞,朱棣并沒有加罪,而是讓他安全下莊,除了致仕的時候給予了不少的賞賜之外,加了恩典,賜了夏原吉太子太保的職銜,令他回鄉(xiāng)養(yǎng)老。

    這樣的恩榮和待遇,算起來也對得起夏原吉了。

    只是胡穆沒有想到,夏家的人,居然會跑到這兒來。

    沉吟片刻,若是其他人來郵政司,自是令人反感的,可夏家畢竟名聲太大了,他們若是要投奔郵政司的話,一旦傳出去,必定震動天下。

    胡穆也沒有遲疑太久,最終道:“請來,預備茶水吧。”

    不一會兒,便有人登堂入廳。

    此人,胡穆也認得,乃夏原吉的兒子夏瑄。

    說起來,夏原吉比胡廣要年長很多,可胡穆卻又比夏瑄年長不少,這是因為這夏瑄乃夏原吉老年得子。

    可千萬別小看這個夏瑄,他雖年少,可實際上,憑著父親的蔭蔽,按照朝廷對于大臣的禮遇,他小小年紀,其實就已位列五品蔭官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繼續(xù)熬資歷下去,少不得,將來會在太常寺這樣的地方,擔任寺卿或者少卿這樣的高位,位列三品也不無可能。

    這其實和胡穆的兄長有點像,胡穆的兄長就是朝廷的蔭官,現(xiàn)在也在太常寺中擔任閑散職位。

    胡穆起身,表現(xiàn)出了一點親和,朝夏瑄笑著道:“世弟怎的有閑來了?”

    夏瑄則是給胡穆行了個禮,而后才道:“特來拜見,希望能夠在郵政司中,供大使調遣?!?/br>
    胡穆一愣,驚道:“世弟不是在太常寺中公干嗎?”

    這真不得不令胡穆大感驚訝了!

    夏瑄道:“就在方才,愚弟已辭了太常寺的供奉之職,如今已是無官一身輕了?!?/br>
    此言一出,胡穆竟是瞠目結舌。

    他看著夏瑄,沉吟良久,才道:“是因為你父親的緣故嗎?”

    其實即便是夏原吉致仕,可畢竟還是太子太保,何況,夏原吉在朝中的人脈很好,無論是解縉還是胡廣、金幼孜,都曾受夏原吉的恩惠,照理來說,即便皇帝對他失去了一些信任,可畢竟還是顧念君臣之情的,夏瑄這輩子的前程,可以預料。

    可這夏瑄,卻無故地辭去了蔭職,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所以胡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否是因為陛下對夏原吉依舊還有怒意?正因如此,所以夏瑄擔心引來皇帝的責難,索性也同自己的父親一樣辭官。

    不過胡穆雖這樣想,卻又覺得不可能,因為夏原吉即便致仕,可從待遇上看,雖是沒有了戶部尚書之位,可陛下不可能眼睛會盯著夏瑄這個小小的太常供奉上頭。

    夏瑄搖頭道:“這是愚弟自己的意思。”

    胡穆奇怪地看著夏瑄,心里更狐疑了。

    夏瑄道:“家父致仕之后,愚弟與家父滋生了一些爭議,家父認為,現(xiàn)在綱常已亂??捎薜軈s認為,此時正是男兒進取的時候,對家父的許多做法,不甚茍同,尤其是家父,竟產生了這樣大的疏失,我這為人子者,亦是羞愧難當。雖然家父卻覺得這不算什么,不過是有人想要借機報復他,可愚弟卻認為,天下雖一直都是如此,可身為大臣,豈可因循茍且,最終……愚弟便索性負氣出了家門,辭去了這太常寺的官職,起初本是想去鐵路司里謀職,可惜鐵道部那邊,直隸鐵路司的員額滿了,江西鐵路司倒是有不少的缺額,卻需去江西那邊,那里畢竟太遠,思來想去,愚弟便想來郵政司試一試運氣?!?/br>
    胡穆聽罷,不禁唏噓,他還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不過夏原吉是老年得子,對這兒子,自是寵溺無比,這也造就了夏瑄任性的性子,關于這一點,其實胡穆是早有耳聞的。

    若是胡穆敢指著胡廣的面罵你做得不對,還敢離家出走,甚至擅自辭官,只怕有三條腿也要打斷的干干凈凈不可。

    胡穆苦笑道:“除你之外,還有何人?”

    “還有幾個,當初在族學里,和愚弟交好的一些堂兄弟,他們也早不忿碌碌無為了,都想碰一碰運氣?!?/br>
    胡穆哭笑不得地道:“這鐵路司,可不管你是否有蔭職,也不管你父親是誰。”

    胡穆還是選擇丑話說在前,別后面他們后悔了。

    “愚弟早有準備。”夏瑄想了想道:“只覺得天地之大,實在不愿虛度光陰,我常聽戲曲,里頭許多英雄好漢的故事,甚至還有不少人,遠渡重洋,求取功業(yè),若非是愚弟暈船,怕此時已在海船上,往爪哇去了?!?/br>
    “此事……”胡穆還是有些遲疑,斟酌著道:“我還是想問問你父親的建議,實在不敢做主,如若不然……”

    夏瑄卻是昂首,音量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道:“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我乃監(jiān)生,又曾任過一些閑散官職,琴棋書畫雖不算精通,卻也能寫會算。你們郵政司,口口聲聲說缺人,要廣納賢才,如今,放著來投效的人不用,卻是推三阻四,這是禮賢下士的姿態(tài)嗎?”

    夏瑄越說越是激動:“世兄若是認,我的才能不足以在郵政司,我這便走!大不了,去江西,或去其他地方,天高海闊,男兒大丈夫,總有去處……”

    “可若是正在用人之際,眼下愚弟這樣的人,還用的上,自然而然,就請接納,我自當盡心用命就是,何須多言?”

    他的這一番話,擲地有聲,倒是讓胡穆不得不審慎對待了。

    夏瑄這個小子,是個很剛強的人,現(xiàn)在打發(fā)他走,只怕明日他就四處跟人說,郵政司不肯接納賢士,這是砸自己的飯碗呢!

    當即,胡穆道:“只是你既是初來乍到,那么……怕是要從驛卒做起?!?/br>
    夏瑄不甚在意地道:“此我所愿?!?/br>
    胡穆又道:“現(xiàn)在各處驛站,往往是一些偏鄉(xiāng)最缺人力,此去……怕是要吃不少苦頭?!?/br>
    夏瑄決然地道:“有何不可?!?/br>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胡穆也不好再繼續(xù)拒絕了。

    胡穆倒也不含糊,當即便命人去查詢,良久,有文吏來,靠近他耳邊,竊竊私語幾句。

    胡穆這才看向夏瑄道:“現(xiàn)在最缺人的,就是平譚驛,你若是肯去,明日就可成行,至于你的族人,自然另有安排?!?/br>
    夏瑄沒有異議,直接應下,當即道:“多謝大使?!?/br>
    夏瑄的性子也是干脆,談妥了這事,便也不繼續(xù)逗留,直接告辭離開。

    目送夏瑄離開,胡穆還是有些瞠目結舌,說實話,這人……讓他有點看不懂。

    “果然是家中的獨子啊,哎……”胡穆忍不住感嘆道。

    ……

    到了次日,夏瑄便匆匆啟程了。

    而此時,京城之中,夏原吉的寓所之內,在這里,有人匆匆尋到了夏原吉。

    “夏公……聽太常寺那邊說,小公子辭官了……”

    夏原吉:“……”

    雖然父子二人,吵架乃是家常便飯,這個夏原吉接近四十高齡才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自然不免使夏原吉格外的偏愛。

    可夏原吉剛剛遭到致仕打擊,如今家中又不寧,說是雙重打擊,也不為過。

    夏原吉淡然地道:“罷……他既無心仕途……也好……好好在家中讀書……也沒什么不好,將他叫回來,告訴他,為父不會責怪他……”

    這人便皺著眉頭道:“小公子,已經……走了。”

    “走了?”夏原吉一愣,不明所以地道:“去了何處?”

    “去了平譚驛,他跑去投了郵政司,甘為平譚驛的驛卒……清早,聽說就已收拾了行李,往平譚去赴任了?!?/br>
    夏原吉:“……”

    “老爺……老爺……”

    夏原吉竟僵在原地紋絲不動,臉上方才那輕松淡然之色早已不見。

    “老爺……”

    良久,夏原吉才開始動彈了,他方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麻了,現(xiàn)在才開始呼吸有所正常。

    “哎……”夏原吉回神,一時間感到無力,嘆息道:“天下事,壞就壞在這些不知天道地厚的少年人身上……”

    “老爺,要不要叫人去追。”

    “平譚在何處?”

    “在福建布政使司……靠?!?/br>
    “天涯海角?”

    “是,天涯海角?!?/br>
    夏原吉:“……”

    “老爺……”

    夏原吉竟一下子萎靡起來,即便是在他致仕的時候,也不曾見他這樣的頹喪。

    他最后苦笑一聲道:“追的回人,追不回心,隨他去吧。”

    ……

    文淵閣里頭,張安世每一次去,都見幾個大學士在忙碌。

    隱戶的問題,已經被陛下當做是動搖國本和根基的事來看待了,正因如此,所以一再三令五申。

    而作為文淵閣大學士,此時自要揣摩陛下的心意,竭盡全力,將此事辦妥。

    所以針對不同的府縣,除了大量的派遣巡按稽查,同時也要給各府縣予以正告。

    唯獨擔心,他們還心存僥幸。

    因而這個時候,已經沒人陪張安世來喝茶了。

    張安世也能從他們的口中,得到一些只言片語。

    有好消息,無非是某府某縣,初見成效。

    也有一些糟糕的消息,說是遭來了地方百姓的不滿。

    可無論如何,事情總是要推動的,在這節(jié)骨眼上,誰也不敢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