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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33節(jié)

    讓人住嘴的,永遠(yuǎn)都只有戰(zhàn)報。

    只要有一天戰(zhàn)報沒有來,那么……說破了天,也總有人有無數(shù)的道理,教你啞口無言。

    “殿下,郵政司來了一份公文?!?/br>
    張三匆匆而來,將一份公文送到了張安世的手里。

    張安世接過,細(xì)細(xì)一看,臉色微微一變,而后,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慢悠悠地道:“成敗在此一舉了?!?/br>
    ……

    福建布政使司。

    平譚驛。

    突如其來的兵災(zāi),瞬間使這里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因為驛站乃是叛軍的目標(biāo),所以得知了消息,驛丞便讓大家暫時躲避。

    不久之后,這驛站便被賊軍占據(jù),一個老驛卒,被叛軍拿住,殺了腦袋。

    而此時的鄧達(dá)與夏瑄二人,尋了一處農(nóng)舍,躲了幾日,幸好這農(nóng)戶倒也算是實在,并沒有供出二人來,只是從外頭打聽來的消息,卻不免讓二人更加憂心忡忡。

    叛軍聲勢已越來越大,現(xiàn)在號稱三萬,不但占據(jù)了許多的州縣,而且據(jù)聞,即將要圍困福州。

    而福州城內(nèi),似乎也有許多人與叛軍暗通款曲,甚至……還有一路衛(wèi)所的官軍,竟也降了。

    此時的平譚,叛軍并未占據(jù),洗劫一番之后,便揮師北上,畢竟此地,既非通衢之地,又不是軍事重鎮(zhèn),毫無價值。

    鄧達(dá)倒還好,他一面觀察著時局,一面想盡辦法與驛丞聯(lián)絡(luò)。

    似乎,此時他又擔(dān)心,位于福州的郵政局的安危,因而……想盡辦法去探知福州的消息。

    夏瑄就不同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沮喪。

    剛剛在此適應(yīng)不久,雖不覺得這驛站之中,可能有什么大作為,可慢慢的,他也熟悉了這一片土地,更熟悉了這里的人,可誰曉得,一夜之間,一切都化為烏有。

    鄉(xiāng)間的路上,甚至可見許多無主的枯骨,幾乎所有的莊子,都開始進入了自保狀態(tài),有人去投奔叛軍,有人朝不保夕,四處打探自己親人的訊息。

    夏瑄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憂慮,實際上,他們并非沒有機會逃出此地的。

    這里臨海,陸路到處都是叛軍,可若是行船,未必不能越過叛軍的范圍,直接北上。

    何況這里也有不少人,愿意提供這樣的幫助。

    只是……

    真預(yù)備要動身的時候,鄧達(dá)卻沉默了。

    夏瑄便問鄧達(dá)道:“先生……不想走了嗎?”

    鄧達(dá)卻是反問他道:“你想走?”

    夏瑄想了想,搖搖頭。

    鄧達(dá)道:“為何?”

    夏瑄只沉吟片刻,真切地道:“我這輩子,渾渾噩噩,今生只干了件正經(jīng)的事,就是在此為卒。辛苦是辛苦,疲憊也疲憊,可時日久了,才覺得……男兒在世,這樣活著,也很好。何況我在此已有幾個弟子了,他們都盼著能讀書,還有……還有上焦里的那個阿婆,她年紀(jì)大了,又耳背,一年到頭,就盼著自己遠(yuǎn)在異鄉(xiāng)的兒子給他修書回來,每一次我只要出現(xiàn)在村外頭,她得了音訊,無論人在哪里,即便裹了腳,也會趕來,詢問是否有她的書信,我……我……”

    夏瑄說罷,低垂下頭。

    鄧達(dá)露出了微笑,道:“說也奇怪,分明只是送信,干的是跑腿的事,怎的突然好像成了許多人的希望一樣……”

    夏瑄道:“無論如何,我現(xiàn)在都不想走,我想……再等一等看?!?/br>
    鄧達(dá)只抿著唇沉默。

    兩日之后,驛丞卻派了人來,捎來了一封書信。

    二人經(jīng)手的書信實在太多,可第一次,這一封書信卻是給他們的。

    二人頓時振奮精神,無論如何,至少……上頭總算是和他們聯(lián)絡(luò)了。

    拆閱了書信,二人細(xì)看之后,隨即……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面面相覷之后,鄧達(dá)道:“你怎么看?”

    夏瑄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便道:“我不知道,我心里有些害怕?!?/br>
    鄧達(dá)想了想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此宋王殿下詔令,有何可畏的?不妨……試一試?!?/br>
    夏瑄猶豫片刻,便也道:“聽鄧先生的?!?/br>
    當(dāng)日傍晚,天邊的一片霞光,緩緩地落入了夜幕。

    那靠著海岸的地方。

    駭然的驚濤拍打著灘涂,嘩啦啦的海水響徹不絕。

    隱隱的,遠(yuǎn)處竟有燈火。

    那燈火愈發(fā)的近了。

    旋即,便有數(shù)十個艘船沖上了沙灘,數(shù)十個漢子,背著魚簍登岸上來。

    這是疍民。

    因為突然生了亂子,所以疍民們再不敢扶老攜幼登岸售魚了,多是一大群的男子結(jié)伴上岸,且大多時候,選在黃昏之時,一旦遭遇變故,也可借著夜色遁逃。

    他們平素被人欺凌,早已養(yǎng)成了許多保全自己的方法。

    背著魚簍的人登岸之后,猛地,聽的有人呼喚:“吳二可在此嗎?”

    此言一出,頓時嚇得許多男子大驚失色,紛紛張望。

    直到他們看到是鄧達(dá)與夏瑄二人來,許多人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疍民對任何人都心懷警惕,哪怕是與他們交易買賣魚的人。不信任任何人,本就是他們處世的哲學(xué),而不相信這些的人,早已死了。

    可對于鄧達(dá)和夏瑄,他們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信任。

    當(dāng)即,有一個漢子快步上前,壓低著聲音道:“兩位先生,怎的這個時候……還來,你們難道不曉得現(xiàn)在不太平……”

    這漢子說話的聲音之中,帶著責(zé)備。

    此人正是吳二。

    鄧達(dá)則是不以為意地笑起來道:“是來給你送信的?!?/br>
    吳二愕然了一下,隨即下意識道:“新一期的邸報?”

    “確實是邸報,只是這邸報,有所不同?!编囘_(dá)看著吳二,又看看圍上來的其他漢子。

    沉吟片刻,他道:“現(xiàn)在的情況,你們可清楚嗎?”

    “兵荒馬亂的,誰人不知?!?/br>
    鄧達(dá)深深地看了吳二一眼,便道:“可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叛亂?”

    “這……”吳二倒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確實無法回答。

    鄧達(dá)道:“你啊……看了這么多日子的邸報,難道還不知嗎?”

    “還請先生見教。”

    鄧達(dá)道:“我來問你,邸報之中的新政,你知道多少?”

    吳二毫不猶豫地道:“自然知曉,是要修鐵路,要建學(xué)堂,還要分予百姓田地,還有……”

    漢子們一個個竊竊私語,當(dāng)然,邸報中的新政,顯然距離他們太遙遠(yuǎn)了,好像……這是另一個世界發(fā)生的事一樣。

    鄧達(dá)道:“吳二,你是清楚的,現(xiàn)在直隸的情形如何?”

    “這個我曉得……”

    鄧達(dá)認(rèn)真地看著吳二道:“那么我來問你,為何他們要叛亂?”

    “這……”

    看吳二遲疑的樣子,鄧達(dá)道:“就出在這新政上,朝廷想要在福建布政使司推行新政,可許多贓官污吏,以及地方的豪紳,卻是大為不滿,這才有此禍端?!?/br>
    吳二聽罷,立即開始聯(lián)想到以往一篇篇邸報之中的內(nèi)容,又想到這些時日的見聞,便皺眉起來。

    起初看到邸報中,直隸里發(fā)生的事,他心里自是羨慕。

    這種羨慕,絕非是尋常意義的稱羨,因為對他這個疍民而言,他甚至連尋常的佃戶都不如。

    鄧達(dá)道:“真沒想到,福建布政使司,剛剛要預(yù)備推廣新政,可如今……卻因為如此,這樣利國利民的事,卻要夭折了。”

    吳二眼里掠過一絲怒火,這怒火,顯然是沖著某些人去的,他繃著臉道:“拿他們沒有辦法嗎?”

    鄧達(dá)便道:“他們裹挾了許多百姓,而官軍一時之間,無法立即進剿,這些叛賊,所憑借的,就是如此,才敢作亂。”

    其他的疍民,越聽卻越是一頭霧水。

    某種意義而言,無知百姓四字,其實并非是空xue來風(fēng)。

    這些打了一輩子魚,從未讀書寫字,也無人傳授他們的知識的人,某種意義來說,本就和行尸走rou沒有什么分別。

    他們聽到鄧達(dá)與吳二你一言我一語,只覺得迷茫。

    甚至有人焦躁起來,擔(dān)心繼續(xù)耽擱下去,今日的魚要售賣不出去了。

    吳二卻低頭不語。

    他心中是有憤恨的。

    這種憤恨,其實不需鄧達(dá)對他來說,也早已積攢了。

    吳二肯讀書,也是下了工夫。

    可一旦開始讀書寫字,開始看報去了解這個世界,心里的那一團火,便無法熄滅。

    一個大字不識的人,可以渾渾噩噩的活著,只為了一日兩餐而奔波。

    可一個讀過書的人,卻無法甘心,一輩子打魚為生,這樣庸庸碌碌的活著。

    頓了半晌,吳二猛地抬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鄧達(dá),道:“先生,不是說,要給我送東西嗎?東西在何處?”

    第569章 天數(shù)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