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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請我當(dāng)皇帝 第90節(jié)

    彼時,高起潛剛剛接到命令,率領(lǐng)三千京營前去試探義軍。高起潛起初倒沒太當(dāng)回事,叛軍孔友德好大的名聲,他高起潛又不是沒交過手。

    只是等到高起潛收到魏從義的戰(zhàn)書以后,也不由遲疑起來。他剛回京師,不知流寇深淺,如何轉(zhuǎn)眼間這賊寇都攻到京師跟前了?

    如此高起潛又做足了準(zhǔn)備,攜帶了許多火器,才敢出城與魏從義對峙。魏從義為了防止高起潛刺探營中虛實,故意輪流派遣麾下騎兵遮蔽官兵斥候。

    高起潛試探一番,不敢貿(mào)然發(fā)起攻擊。結(jié)果是夜,魏從義把麻布麻師爺從被窩里揪了出來,率領(lǐng)著麾下二百騎兵,人銜枚、馬勒口,一路西奔而去。

    第二日一早,高起潛便聽到斥候匯報,言說道:“不知何故對面營地,不戰(zhàn)自亂。”

    高起潛一聽,連忙出了大帳,站在高處往河對岸營地一望,果然見對面營地混亂不堪。高起潛深知軍機已現(xiàn),連忙下令麾下京營發(fā)起進攻。

    這京營多年不用,早已腐敗不堪。幸好高起潛擔(dān)任監(jiān)軍以來,進步很快,學(xué)習(xí)不少用兵之法,便嚴令精挑細選的二百精銳發(fā)起進攻。

    這高起潛果然料事如神,用兵得法。那河對岸賊寇一觸即潰,高起潛連忙帶領(lǐng)親兵親自上陣,試圖捉拿“賊酋”領(lǐng)功。

    結(jié)果追殺十余里,折騰了半日,高起潛沒有尋到“賊酋”所在,才勉強收了兵。

    高起潛使人帶過來幾個俘虜,一番審訊才知道對面“賊酋”早已連夜逃走,這萬余“賊寇”皆是在房山等地裹挾的百姓。

    高起潛頓時哭笑不得,只得一邊匯報“大捷”,一邊通知京南關(guān)卡搜捕“舜王麾下北征大將軍小尉遲”。

    話說這“舜王麾下北征大將軍小尉遲”,離了盧溝橋大營以后,一路急行,準(zhǔn)備原來返回倒馬關(guān)與張順匯合。

    不曾想那麻師爺見馬頭向南,連忙攔著魏從義道:“將軍何往?如今我等做下如此大事,焉能往南而去?我料定朝廷早已下達文書,搜捕我等,若是我們腳程稍慢,說不得自投羅網(wǎng)矣!”

    魏從義聞言一愣,覺得此人言之有理,連忙問道:“以麻師爺之見,我等理當(dāng)如何離開?”

    “將軍,此地向西有一關(guān)卡。約二百余里,名曰馬水口,正在易州境內(nèi)。由此向西,可通往蔚州。將軍可以先轉(zhuǎn)蔚州,避開官府追捕,再轉(zhuǎn)道南下不遲?!?/br>
    第228章 形勢逆轉(zhuǎn)

    張順等人很輕松的就占領(lǐng)了阜平縣縣城,占領(lǐng)了縣城以后,張順一邊派人在縣內(nèi)關(guān)鍵路線設(shè)立哨卡,盤查往來過客。一方面防止走漏消息,一方面可以當(dāng)做警戒點,預(yù)防官兵突襲縣城。

    此外,還派遣蔣禾帶領(lǐng)麾下士卒奪取了阜平縣以西七十里外的龍泉關(guān)。

    此關(guān)卡距離五臺山不過六十里,宣大總督張宗衡與山西巡撫許鼎臣得到消息以后,大吃一驚,連忙猛如虎帶領(lǐng)五百精銳派試圖奪回龍泉關(guān),結(jié)果被蔣禾憑借關(guān)卡的城池擊退了。

    張順見此,連忙命令張三百率領(lǐng)麾下人馬前去支援,以加固龍泉關(guān)的防御。

    原來這龍泉關(guān)雖然不甚出名,在當(dāng)前形勢之下,地位特別重要。此關(guān)是京師、天津衛(wèi)、保定府及真定府四地去往五臺山的必經(jīng)之地。

    張順占據(jù)阜平縣,通過此關(guān)正好和“紫金梁”對宣大總督張宗衡、山西巡撫許鼎臣呈夾擊之勢,由不得此人二人不急。

    好在張許二人合兵有萬余,根本不懼與義軍野戰(zhàn)。張順本也沒打算一鼓作氣擊敗張許二人,所以也不甚著急,只是命令張慎言、李信等處理阜平縣政務(wù)。一則補充一些錢糧,二則讓部下熟悉一下如何管理一縣內(nèi)政。

    過來兩日,李際遇從倒馬關(guān)傳來消息,果然魏從義抵達京師外盧溝橋,威震朝野。

    張順得此消息,連忙下令不要阻攔,反而故意大肆向五臺縣放出風(fēng)聲,言稱:“義軍勢大,合圍京師,旦夕乃下,改朝換代!”

    那宣大總督張宗衡與山西巡撫許鼎臣聞言,不由方寸大亂。兩人連忙拋棄了成見,相互商議此事如何應(yīng)對。

    兩人探討了半天,只能得此一個結(jié)論:趕快出兵,北上勤王!

    兩人深知目前當(dāng)政的崇禎皇帝不是寬宏大量的主,他們兩人身處山西剿匪,就是為了防止義軍流竄到京畿,引起朝野恐慌。

    如今,兩人不但剿匪無功,反倒讓賊寇攻打到京師,這是族誅的罪過啊。兩人哪里還敢留在五臺山與那“紫金梁”糾纏,連忙拔營北去。

    本來張宗衡與許鼎臣去往京師最方便的路線便是走龍泉關(guān),過阜平縣一路北上。只是因為張順占據(jù)了龍泉關(guān)和阜平縣,再加上這條道路崎嶇多山,張許二人生怕延誤了時間,被崇禎皇帝怪罪,只得北入繁峙縣,再往西走靈丘、廣昌。

    此時“闖將”在廣昌已經(jīng)與蔚州衛(wèi)交上了手,由于義軍兵少力弱,“闖將”防守的頗為勉強。

    這時候張順聽聞張宗衡、許鼎臣拔營北去,早把消息傳遞到廣昌縣中?!瓣J將”得到張順的通知以后,知道撤退的時候到了,便連夜率眾突圍,退守到倒馬關(guān)中。

    這時候“紫金梁”終于脫離了宣大總督張宗衡與山西巡撫許鼎臣的壓制,松了一口氣之余,他不由惱羞成怒。便欲招張順與“闖將”合營,一起南下,乘虛攻下太原城,以示報復(fù)之意。

    張順聽了嚇了一跳,連忙據(jù)實以告:“京師示警,不過是我等派人虛張聲勢而已。不久張許二人得到確切消息,定然率大軍回返。到時候哪怕攻下太原城,也定然不能堅守。若是久攻不下,被官兵內(nèi)外夾擊,我等定然損失慘重?!?/br>
    “正好直隸之地精銳皆聚集北方,盧象升被免職,左良玉不足為懼,正好我等合兵破之?!?/br>
    這“紫金梁”本身就頗識兵法,聽到張順的消息以后,頓時發(fā)現(xiàn)其中的戰(zhàn)機,連忙率隊通過龍泉關(guān),進入到阜平縣與張順等人相匯。

    這時候“闖將”也帶人從倒馬關(guān)趕了過來,雙方也沒太多內(nèi)容好說,大家都是知兵之人,三五句話便統(tǒng)一了南下與左良玉決戰(zhàn)的計策。

    計議已定,“紫金梁”便催促著大家即可出發(fā)。只是張順擔(dān)心魏從義性命,只好留下幾個士卒,等待魏從義返回。

    第二天,“紫金梁”、張順及“闖將”三人,集合兩三萬人,便離開了阜平縣,一路大搖大擺南下。

    真定府內(nèi)真定衛(wèi)與神武右衛(wèi)如何敢出城攔截,只得龜縮城中,全力防守。

    義軍對這種龜縮防守的城池也沒有太好辦法,只當(dāng)作看不到,大搖大擺的從城外走了過去。

    這時候,陳長梃在西山營地早已山窮水盡。他多次率騎兵出營突襲,奈何左良玉和梁甫早有防備,皆沒取到良好的效果。

    甚至有一次被官兵埋伏,陳長梃差點折在那里,幸好他武藝高強殺將出來,只是麾下騎兵也折損了二十余騎。

    陳長梃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命令士卒丁壯將營地門口用巨石堵死,準(zhǔn)備死守西山營地。

    兵法曰:守不可久,守久必失。陳長梃知道死守乃兵家大忌,奈何自己手中沒了任何砝碼,只得死守而已,以拖待變。

    這時候左良玉和梁甫也早殺紅了眼,他們兩人合計四五千人馬,攻打了半月有余,損兵折將,竟然拿這小小的西山營地沒有一點辦法,說出去實在無顏見人。

    他們眼見這西山營地搖搖欲墜,卻無論如何猛攻,依舊攻不進去,實在窩火至極。

    不論如何,這西山營地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左良玉便于梁甫商議道:“明日,我們下達重賞,派遣五百死士,一鼓作氣拿下此營,不然無法對朝廷交代。”

    兩人商議已定,第二日天剛亮,便再次對西山營地發(fā)起了猛烈的進攻。

    陳長梃草草吃了早飯,連忙親自帶領(lǐng)士卒前去抵擋。只是陳長梃看了看周圍的丁壯士卒,一個個目光呆滯,面色木然,便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各種獎勵、升官發(fā)財?shù)脑S愿、利用官兵兇殘的威脅,陳長梃都早已使了個遍,如今實在再也沒有辦法提升這些人的士氣了。

    陳長梃心想:難道今日便輪到我“二關(guān)公”走麥城了嗎?

    “咚咚”的戰(zhàn)鼓再次響起,可是對敵我雙方來說,早已習(xí)以為常,沒了半分鼓舞人心的作用。

    官兵再次通過云梯、沖車、巢車、臨沖呂公車等攻城器械對西山營地發(fā)起了進攻。

    第229章 危在旦夕

    西山營地礌石滾木等物已經(jīng)不多了,可是陳長梃深知今天便是決戰(zhàn)之日,早已下令不在保留任何磚石,全部砸了下去。奈何杯水車薪,并沒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不多時,官兵再次攻上營地城上,陳長梃只好親自帶隊殺了上去。陳長梃的大刀砍了這么久,已經(jīng)不在鋒利,好在分量足夠,哪怕鈍了刀刃依舊擁有可怕的殺傷力。

    無論敵人有甲無甲,對陳長梃來說依舊是一刀砍翻一個的結(jié)果。

    左良玉和梁甫站在城下,望著勇不可當(dāng)?shù)年愰L梃,直皺眉頭。那左良玉忍不住問道:“我聽聞盧廉使善使偃月刀,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梁甫聞言臉色沉重地回答道:“盧廉使力氣更大,只是技巧頗遜此人!”

    左良玉只道此人不服,也不爭辯,反而笑道:“左某也自幼頗識弓馬,奈何天賦不如人。如此人物,我半生也不過見過‘大小曹’將軍而已,竟不料在此地也能遇到如此人物?!?/br>
    “今日若是此人有幸不死,還請梁總兵手下留情,讓我收服此人與麾下,以便為國效力?!?/br>
    梁甫聞言便知其意,便應(yīng)道:“此話好說,只是不知這功勞如何分配?”

    “哈哈,此戰(zhàn)當(dāng)然是梁總兵論功第一,左某不敢爭功!”左良玉知道自己若是不讓出點好處,這總兵梁甫不會那么好說話。

    兩人這邊已經(jīng)戰(zhàn)后諸事商議完畢,奈何陳長梃勇猛,竟將沖上營地城墻的死士殺退了下來,官兵再次沒能夠取得成功。

    不過左良玉和梁甫也不氣餒,諒你如何英雄好漢,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只需輪番發(fā)起進攻,累也把你累死當(dāng)場。

    陳長梃才剛剛擊退敵人,下去還未來得及歇息,官兵進攻的鼓聲再次響起了。

    陳長梃皺了皺眉頭,也實在沒有辦法。徐子淵本是文士,指揮兵馬非其所長,李友倒是頗識兵事,可以暫時組織丁壯守城,奈何其手下沒有精銳,打不得硬仗。

    唯有自己和姬蛋二人可以沖鋒陷陣,奈何姬蛋傻乎乎的,只有血氣之勇,而無統(tǒng)帥之才,每次遇到危急時刻,只得自己親自上陣。

    城墻是守城的丁壯到可以隨時更換,唯有自己麾下五百騎兵、五百甲士如何也輪換不得。長此以往,哪怕自己頂?shù)米?,恐怕自己麾下的人馬也難以頂住。

    五百騎兵是自己手中的“撒手锏”,陳長梃不想讓他們折損在城墻之上,奈何麾下五百甲士,戰(zhàn)力又弱,又疲憊難用。陳長梃在猶豫,是否真要把麾下的騎兵派上城墻?

    思索良久,陳長梃一咬牙,便下令道:“疲勞受傷的甲士,把衣甲卸下啊,交給其他敢于拼死的丁壯,準(zhǔn)備隨我出戰(zhàn)。”

    他還是舍不得那虛無縹緲的一絲勝機,便把五百騎兵繼續(xù)留在營中隨時待命,自己把損失的甲士再補充更換一下,繼續(xù)帶領(lǐng)他們上陣了。

    陳長梃深知隨著甲士損失越來越大,自己麾下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五百甲士,實際早已不堪使用,唯有靠自己親自上陣帶來的氣勢吊著一口氣而已。

    幸好攻城的死士隨著損失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堪使用,大家都是菜雞互啄,大哥不說二哥。

    第二次擊退了官兵的進攻以后,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中午,士卒早已饑渴難耐,陳長梃連忙命令大家下去吃飯。而命李友帶領(lǐng)五百丁壯在城墻上守城。

    這時候李友也連日苦戰(zhàn),疲憊不堪,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可是李友一點怨言也沒有。

    一方面他和陳長梃本就是姑表親戚,從穿開襠褲開始,就一起長大,感情親似兄弟;另一方面陳長梃身先士卒,讓李友也無話可說,心服口服。

    結(jié)果陳長梃飯還沒來得及吃上,官兵竟然再次發(fā)起了進攻。陳長梃已經(jīng)覺得手中的偃月刀沉重的快拿不起來了,可是他沒有辦法,只得草草的喝了幾口水,喊上了姬蛋,再次上陣。

    這一次,陳長梃感覺不能力敵,便盡量躲著后面指揮,盡量讓姬蛋上前殺敵。

    這姬蛋為人愚笨,卻天生神力,與其父親姬程頗為類似。雖然不懂武藝,但是披上鐵匠,掄起狼牙棒,也是一位打仗的好手。

    打仗這種事情,看似復(fù)雜難懂,其實一般情況下最關(guān)鍵的不過是士氣而已。

    士氣之說聽起來玄奧難明,其關(guān)鍵便是膽氣而已。戰(zhàn)場之上,人皆畏死,退不敢殿后,攻不敢上前。故而將領(lǐng)能身先士卒,進攻在前,撤退在后,士卒便膽氣頓生,所向無畏。

    這姬蛋愚笨,不知生死之事,也確實是代替自己的最合適人選。一夫拼命,千夫易辟。姬蛋這拼了上去,官兵派了的死士,死了幾個人之后,也開始怕死起來,便失了士氣。

    于是,陳長梃趕快帶人沖了上去,一鼓作氣將官兵再次趕了下去。雙方從早到晚,鏖戰(zhàn)至傍晚,陳長梃、李友和姬蛋都無力再戰(zhàn),官兵也早已疲憊不堪。

    這時候梁甫便勸道:“左總兵,天色已晚,兄弟們早已不堪再戰(zhàn),不如退下,明日再做打算!”

    左良玉聞言厲聲喝道:“我軍疲憊,賊人更為疲憊,如今賊人僅憑一口氣吊著,若是人賊人緩過了這口氣兒,也不知道有幾個明日可以再做打算?”

    “事已至此,勝機已現(xiàn),我欲親自帶麾下親兵上陣,擒拿那賊酋‘盧閻王’,還請梁總兵為我壓陣?!?/br>
    梁甫還欲再勸,那左良玉拒絕道:“左某心意已決,今日之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定要攻破那西山賊營。”

    梁甫聞言皺了皺眉頭,左良玉說什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讓他心里一個咯噔,總有不好的預(yù)感。

    只是這梁甫斟酌了許久,發(fā)覺當(dāng)面之?dāng)吃缫焉礁F水盡,哪里還有半點生機?便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親自為左良玉在后面壓陣。

    “咚咚”的鼓聲再次響起,陳長梃、徐子淵、李友等人臉色不由浮現(xiàn)絕望之色。如今義軍已經(jīng)山窮水盡,拿什么來抵擋左良玉這股生力軍的全力一擊呢?

    陳長梃想了想,無奈只好命令那待命已久的五百騎放棄了坐騎,準(zhǔn)備登上城墻,拼死一搏。他深知若是飲鴆止渴的辦法,一旦這五百騎損失過大,自己等人只能坐困營地,毫無還手之力。

    奈何生死攸關(guān)之際,哪里還顧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