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時候的義軍已經(jīng)膨脹到“三十萬”，哪怕曹文詔天資出眾，由于資歷所限，也難以指揮五萬以上人馬作戰(zhàn)。

    故而，又不得不作為將軍，委屈巴拉的領(lǐng)了四營人馬參與“東征”大戰(zhàn)。

    在這場大戰(zhàn)中，他先后奪取了蒲州，與李信聯(lián)手攻克了潞州，前些日子又?jǐn)亓撕蠼鹈醢?jì)格，可謂一時間風(fēng)光無兩。

    然而，不論自個如何風(fēng)光，那曹文詔自家人知自家事。

    如今的平定州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南北兩處戰(zhàn)場的中心，像阿濟(jì)格那般“守株待兔”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若無意外，決定義軍生死存亡的這場大戰(zhàn)恐怕最終要與自己無緣了。

    然而，哪個想得到，就在這曹文詔唉聲嘆氣之際，突然間峰回路轉(zhuǎn)，立刻就接到了張順的調(diào)令。

    “好，好侄子，叔父這一次要發(fā)達(dá)了！”曹文詔對著曹鼎蛟晃了晃張順的手書，不由興奮道。

    “此……此話怎講？”曹鼎蛟不明所以，不由連忙開口問道。

    “舜王準(zhǔn)備調(diào)我去宣府，讓你留守平定?！辈芪脑t解釋道。

    “那……那恭喜叔父，賀喜叔父！”曹鼎蛟聽到?jīng)]有自己的份兒，雖然心中有幾分失落，但是仍然忍不住恭賀了一番。

    “好了，不說了，我這就整頓人馬前往宣府去！”曹文詔哪里按捺得住，不由笑道。

    “叔父……叔父欲從何處趕去？”曹鼎蛟聞言遲疑了一下，不由開口問道。

    “自然是走太原，然后一路北上大同，再往東前往宣府?！辈芪脑t收起了張順的手書，不由順口應(yīng)道。

    “這……若是這般繞道，須行千二百里?！辈芏︱园櫫税櫭碱^道，“日行五十，尚需二十余日功夫?！?/br>
    “待到叔父趕到，恐怕菜都涼了！”

    “不妨事，我準(zhǔn)備帶領(lǐng)身邊家丁輕騎前往，麾下標(biāo)營任由他去！”曹文詔不由笑道。

    “既……既然如此，叔父何不化妝成往來商客，東出固關(guān)，然后一路北上，走倒馬關(guān)、廣昌、蔚州抵達(dá)宣府？”曹鼎蛟不由提議道。

    “如此南北只有九百里，比繞道太原還少了三百五十里，省卻了數(shù)日之功?！?/br>
    “哦？這倒也是！”曹文詔聞言沉吟了片刻，不由點了點頭道。

    他素來膽大，如今義軍縱橫南北，北直隸明軍早已經(jīng)一片混亂，處于崩潰的前夕。

    若是他率領(lǐng)二三百親衛(wèi)，輕裝快馬，一路北上，估計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攔截。

    如此這般，他只需四五日功夫便能趕到宣府，實在是非常誘人。

    “這樣，你即刻為我挑選三五十精干的斥候探子，東出固關(guān)，往平山、靈壽、行唐、曲陽等處至倒馬關(guān)一線探查情報?！辈芪脑t思索了半天，最終決定到。

    “我這就去選取親衛(wèi)快馬，準(zhǔn)備齊整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快馬加鞭前往宣府?！?/br>
    “好！”曹鼎蛟聞言點了點頭，領(lǐng)命去了。

    不多時，果然有三五十義軍斥候立了平定城，一路向東穿過了固關(guān)，進(jìn)入到井陘縣內(nèi)。

    而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曹文詔便一躍而起，穿戴整齊，前去尋那曹鼎蛟。

    曹鼎蛟尚再沉睡，被他扯了起來問道：“北直情況如何，可有斥候來報？”

    “叔父如今已經(jīng)穿戴整齊，又帶了親衛(wèi)，準(zhǔn)備這就出發(fā)?！?/br>
    “啊？還早著呢，昨天派遣的斥候一個都還沒回來……”曹鼎蛟不由迷迷糊糊道。

    “什么一個都還沒回來，你不會沒派出去吧？”曹文詔聞言哪里肯信，還道是曹鼎蛟偷懶耍滑。

    “真的，如此大事我豈敢大意……”曹鼎蛟話剛說了一半，頓時整個人打了幾個激靈，完全清醒了。

    “不對，情況不對！”叔侄兩人不由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這曹文詔、曹鼎蛟兩人又不是第一天用兵，他們麾下的斥候又非流民蕩寇，豈能兒戲？

    從昨天至今早，這大半天功夫，任憑那斥候探子如何偷懶?；?，斷沒有不回來匯報的道理。

    除非……除非全部被人截殺了！

    想到此處，曹文詔、曹鼎蛟兩人都看出彼此眼睛中的震動，不由大聲道：“傳令兵，傳令兵，即刻召集全城士卒，披甲帶戈，前往固關(guān)?！?/br>
    “如有違逆，格殺勿論！”

    等到曹鼎蛟下達(dá)完命令以后，曹文詔又補充了兩句道：“即刻遣使前往太原，報于太原留守孫傳庭知曉。”

    “別遣一人，召集南下遼州召集‘花關(guān)索’王廣恩，再前往潞州通知左帥李信知曉，不得有誤！”

    第362章 突襲

    兩山壁立，中有一河，兩山翠翠，河水涓涓。

    時又鳥雀三兩只，嘰嘰喳喳，在枝頭喧鬧；又有野鴨、野鶴三五只，悠然自得，在河水里劃出一陣陣清波。

    俄而有魚兒耐不住水底的寂寞，一躍而起，“啪”一聲打出了不知多少水花，隨后又歸于平靜。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徹底打破了山谷的寧靜。

    一時間，鳥雀鴨鶴齊飛，魚兒也跟著“噗通”一聲沉入水底，屏聲靜氣以待。

    “駕，駕！”不多時，一騎從青山遮蔽之處闖入，踏入了本來已經(jīng)趨于平靜的山谷。

    然而，隨著這一騎疾馳而過，隨后又有三五個騎卒一晃而出，緊隨其后。

    “哪里走？”尾隨其后的騎卒眼見雙方距離接近，不由抽箭搭弓，只一聲“著”，前面那騎士應(yīng)聲而倒，摔到了道旁。

    由于山谷道路狹窄，那人落地以后，滾了兩滾，竟將半邊身子浸在了水里，一時間染紅了本來清澈的河水。

    “這家伙真能跑！”不多時，尾隨其后的騎卒趕到，跳下馬來用手里的長弓撥了撥那騎士的尸體，不由譏諷道。

    “走吧，趕快向額真復(fù)命去吧！”其中一人確定了騎士的身死，這才一把掀開了罩在腦袋上的頭盔，露出了一個光禿禿的腦袋。

    “這天真熱！”其他人見狀也不由紛紛學(xué)有學(xué)樣，紛紛褪去了頭盔，露出了光禿禿的腦袋。

    待他們轉(zhuǎn)過身去，這才露出來那光禿禿的腦袋后面拖著的一條“尾巴”。

    原來他們都是女真人，當(dāng)然若是仔細(xì)論起來，應(yīng)該說是“女假人”。

    原來這些人有的是遼東漢人，有的是遼東降人，自從歸化女真以后，紛紛剃頭易服，賣了祖宗，故而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

    而正由于他們有這些“特長”，后金兵每次入關(guān)，常以之為前導(dǎo)，用來探查敵情，捕殺明軍斥候。

    剛才這幾人所殺之人，正是義軍斥候。

    由于后金多騎，這一次為了行動隱秘，豫親王多鐸又大力派人捕殺，故而曹文詔等人一直見不到有斥候回還。

    而就在這斥候戰(zhàn)死身后二三十里處，正有一支騎兵組成的大軍如同一條長蛇一般，正蜿蜒而來。

    “豫親王，恐怕再有一日咱們就能抵達(dá)固關(guān)了！”隨著前面的后金斥候折回匯報，那固山貝子尼堪不由打馬上前幾步，趕上豫親王多鐸匯報道。

    “還有多少里？”多鐸年輕的面孔不為所動，而是冷靜地問道。

    “到前面井陘還有四十里，過了井陘往西五十里便是固關(guān)！”尼堪聞言笑道。

    “這樣，本王分你三個牛錄，你即刻倍道兼行，為本王奪下此關(guān)，此戰(zhàn)便計你首功！”多鐸沉吟了片刻下令道。

    別看這多鐸頗為年輕，但是能夠名列后金“四小貝勒”之一，自然是非常之人。

    多鐸，即為“胎兒”之意。

    年方七歲，便被老奴封為“和碩額真”；不滿十周歲，便在后金朝賀典禮上名列第七。

    及年滿一十三歲，便被封為和碩貝勒，統(tǒng)領(lǐng)正白旗。

    年十五，從洪太討伐多羅特部有功，被賜號為“額爾克楚呼爾”。

    隨后在“己巳之變”中數(shù)戰(zhàn)有功，幾乎參加了后金與明國的所有大戰(zhàn)。

    并在崇禎五年從征插漢兒部；七年攻略宣府，圍龍門，破保安，攻朔州；八年擊敗名將祖大壽，斬獲無算。

    在如此赫赫戰(zhàn)功之下，他當(dāng)然根本沒有把一個小小的固關(guān)放在眼里。

    依照他對明軍的認(rèn)知，估計自己等人一旦攻克固關(guān)以后，便能長驅(qū)直入，如入無人之境，再度殺入山西境內(nèi)。

    “喳！”那固山貝子尼堪未曾和義軍交手過，自然同樣也不把固關(guān)放在眼里。

    不多時，他便率領(lǐng)三個牛錄離開了主力，率先沿著冶河河谷一路往固關(guān)方向行去。

    固關(guān)，本名為故關(guān)，由于“虜寇太原密邇故關(guān)，其關(guān)雖地當(dāng)沖要，而舊城險不足”，故而西遷十里，新筑一城，取“固若金湯”之意，喚作“固關(guān)”。

    明廷曾在此設(shè)立井陘兵備副使，兼轄三關(guān)，即倒馬關(guān)、龍泉關(guān)和井陘固關(guān)防務(wù)。

    當(dāng)然，這三關(guān)兵備其實也無甚用處，別說面臨后金大軍，就是當(dāng)年張順起兵之初，就曾沿著太行山東麓一路北上，奪取倒馬關(guān)，威震京師，如何抵擋得??？

    故而那尼堪帶領(lǐng)三個牛錄女真精銳，用了一日功夫，等到當(dāng)天晚上便趕到了故關(guān)。

    這故關(guān)早已經(jīng)廢棄，只有舊關(guān)城在此。

    城中草木遮天，幾為廢墟。然城外山高谷深，頗為險要，讓尼堪心中不由惴惴難安。

    他不由下令道：“留下一個達(dá)旦駐守，其他人等，稍作歇息，即刻與我趁夜前去偷城！”

    所謂“達(dá)旦”，乃是后金牛錄一下的編制，一般情況下一個牛錄下轄四個“達(dá)旦”，每個“達(dá)旦”約莫有七十五人，設(shè)一章京統(tǒng)領(lǐng)，下設(shè)一個撥升庫主管文書。

    大致相當(dāng)于明軍的“哨”，或者義軍的“旗”這一級的基本編制。

    不過，無論明軍的“哨”，還是義軍的“旗”編制都比后金的“達(dá)旦”要大。

    前者一般編制一百人左右，而后者則秉承張順“精銳不夠，人數(shù)來湊”的思想，攏共下轄五隊一百二十五人。

    且不說三國編制如何，且說那尼堪讓士卒歇息了片刻，吃了些吃食，然后帶上了鎧甲，留下了大多數(shù)戰(zhàn)馬，便一路沿山路往固關(guān)方向去了。

    那故關(guān)本就以險要著稱，那么兩者之間的道路更是崎嶇險要，再加上天黑道滑，尼堪和麾下八百精銳又行進(jìn)了半個時辰，這才堪堪摸到了固關(guān)關(guān)外。

    尼堪看那固關(guān)關(guān)內(nèi)漆黑一片，又無人巡邏警戒，不由大喜，連忙命士卒披了鐵甲，就去攻城。

    誰曾想剛剛趕到固關(guān)關(guān)下，只聽得三聲炮響，關(guān)上燈火大亮，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士卒出現(xiàn)在關(guān)上。

    只聽得有一人笑道：“狗韃子，何來之遲耶？虧得爺爺我等待多時，不意這時節(jié)方才趕到！”

    第363章 死地

    “你是何人，爺爺手下不死無名之輩！”那尼堪聞言不由怪叫一聲，不驚反喜。

    “爺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同曹文詔是也！”那曹文詔聞言冷笑一聲，上前一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