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很殘忍，但是這已經(jīng)張順?biāo)芟氲秸饝剡@些不軌之徒最簡單、最直接、最溫和的法子了。

    “殿下！”就在這個時候，正在蹲在一具馬尸跟前的傷心王定連忙迎了上來。

    “怎么了？”張順看了看眼睛紅紅的王定，不由指了指倒斃在地上的戰(zhàn)馬問道。

    “我馬死了！”王定嘆了口氣道。

    “？”張順聽了這話，差點(diǎn)當(dāng)場噴飯。

    他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他仍然忍不住暗中吐槽。

    原來這馬倒是一匹好馬，正是當(dāng)初榆林將門決定投靠張順的時候，他的兄長王世國贈送給王定的禮物。

    不意這匹戰(zhàn)馬跟隨自王定反復(fù)沖鋒，最終筋疲力盡，倒斃在道旁。

    “今天干得不錯，以一敵四，可謂是大勝！”張順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順便又許諾道。

    “本王這一次不僅要獎賞你，還要再賞你一匹好馬，算是對你今日功勞的酬謝！”

    “哎，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蓖醵勓赃B忙自謙的擺了擺手，“這鄭氏水師看架勢有模有樣，其實(shí)就是驢屎蛋子表面光，一打起來就全露底兒了！”

    “……”王定此話一出，頓時場上的一干國公、舊吏、大族和鹽商都沉默了起來。

    原來先前魏國公徐允爵、保國公朱國弼一干人等先前聽聞鄭芝龍派遣水師前來，不由對其寄以厚望。

    他們只把他吹的天上少有，地上無雙，文可比諸葛，武堪效岳武。

    誰也沒想到這牛皮吹的邦邦響，結(jié)果打臉就這么快。

    堂堂萬許精兵，竟然被人不足一營人馬打了個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前后落差如此之大，以至于眾人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哎，要是有一支水師在此，這一仗就完美了！”就在眾人沉浸在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忘懷之際，張順早已經(jīng)舉目遠(yuǎn)眺，望向了江面上混亂的水師。

    經(jīng)過悟空、王定一干人等苦戰(zhàn)之后，許成名、鄭芝鳳被殺得血流成河，好容易逃到了船上。

    那許成名部還好，所乘坐船只多為小船，很快就駛離了江邊。

    而鄭芝鳳麾下的戰(zhàn)船多為海船，船體龐大，船帆眾多，若想起航，頗為艱難。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支水師趁機(jī)殺出，管教他有來無回。

    只可惜那黃孫茂攜師自重，遲遲不肯前來，白白浪費(fèi)了這一個難得的戰(zhàn)機(jī)。

    想到此處，張順就恨得牙根直癢，恨不得把黃孫茂那廝揪出來，一刀剁了。

    “殿下，你看那！”就在張順憤恨不已之際，突然王鐸向西面江上一指道，“那是什么？”

    張順聞言順著王鐸的手中看去，卻見滾滾長江之中，正有一葉葉扁舟沉浮于浪花之間。

    繼而又有歌聲傳來：“爺爺生在天地間，不居五岳與三山；江河濟(jì)淮我執(zhí)掌，不求富貴不做官。而今聽聞海波侵長江，斬蛟護(hù)駕我爭先！”

    “竟是他？”張順聽了這歌不由一愣，頓時笑了起來。

    “殿下，這是……”那王鐸聽著這歌聲有幾分耳熟，不由愕然。

    “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

    “故人黃守才，救駕來遲，還請舜王殿下恕罪！”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江面上傳了過來。

    “黃守才？這是哪個？”眾人聞言一愣，不由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不好，是‘水賊’黃守才，快，快通知鄭芝鳳起航！”唯有許成名聞言臉色大變，不由連聲下令道。

    “黃守才？”那鄭芝鳳雖然并不知此人有何本事，但是眼見義軍水師順流而下，心道：不好！

    他連忙下令道：“快，快，小船攔上去；大船準(zhǔn)備升帆啟航！”

    “放火燒船咯！”就在鄭芝鳳一干人等手忙腳亂之際，只聽見那黃守才長嘯一聲。

    俄而沉浮于浪花之中的扁舟突然冒出滾滾狼煙來。

    近百艘扁舟，如同近百支火箭，拖著長長的煙跡，狠狠的撞入到鄭芝鳳的船隊(duì)之中。

    扁舟前段鋒利的鐵錐狠狠的撞入到龐大海船的船體上，死死的連在了一起。

    扁舟上載滿的硫磺、草料、硝石和油料冒出熊熊的火焰來，無情的舔舐著海船的船體。

    那些用黃梨木、鐵力木、柚木等名貴木材造就的船體，拼死抵抗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奈的冒出火花來。

    而那些名貴木材造就船體是上方，裝載的沉重紅夷大炮、復(fù)雜的索具船帆以及剛剛敗退回了的精銳士卒，全都失去了應(yīng)有的作用。

    “走，快走！”鄭芝鳳心里一沉，望了望猶在岸邊虎視眈眈的義軍士卒，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順賊”既沒有船，又沒有什么兵，怎么就輸了？

    輸了也就罷了，反正自己有船，可用來去自如。

    怎么會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了敵人的火船？

    “完了，全完了，全完了??！”就在鄭芝鳳沉浸在悲傷之際，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鄭芝鳳扭頭一看，督師朱大典正在那里呼天搶地，涕淚滿襟。

    鄭芝鳳看了看正在熊熊燃燒的戰(zhàn)船，看了看正在從船上跳下去的火人，看了看正在水中如同幽冥一般捕獵落水士卒的“順賊”水卒，一時間不由天旋地轉(zhuǎn)，猛地一頭向水下栽去。

    “噗通！”

    “蕩寇侯落水了，蕩寇侯落水了！”

    第665章 處罰

    “還沒找到鄭芝鳳嗎？”

    “啟稟殿下，微臣派水卒把長江兩岸尋了個遍，都沒有尋到此人！”黃守才苦笑道。

    “那算了，讓兄弟們先休息一下吧！”張順聞言不再強(qiáng)求。

    從昨天火燒戰(zhàn)船，到昨晚一路追擊，再到今天反復(fù)搜尋鄭芝鳳，黃守才和他麾下的水卒全都累壞了。

    “謝殿下恩典！”黃守才見張順為自己等人考慮，倒有幾分感動。

    “客氣啥？”張順搖了搖頭，不由感慨道，“說到底，還是咱們自家兄弟可靠啊！”

    也難怪張順有如此感慨，他親自下令調(diào)動的登萊水師，坐擁二百艘戰(zhàn)船，卻遲遲未到。

    而沒有任何指令的黃守才水師，只有一二百艘小船，卻在發(fā)現(xiàn)許成名東進(jìn)的跡象以后，全軍出動。

    兩相比較，高下立現(xiàn)！

    “什么，鄭芝鳳圍攻南京，大敗而歸！”就在張順感慨不已之際，剛剛得到消息的黃孫茂大驚失色。

    “據(jù)……據(jù)剛剛俘獲的俘虜所言，前兩日鄭芝鳳率領(lǐng)萬余精銳、千艘戰(zhàn)船殺入長江，與湖廣兵合兵一處，圍困南京?！备睂子沟遣桓抑眯诺膮R報道。

    “結(jié)果……結(jié)果被殿下大破于儀鳳、上元二門，然后再順流而下，發(fā)起火攻。”

    “鄭芝鳳部被焚毀戰(zhàn)船三四百艘，死傷無數(shù)，狼狽逃竄。”

    完了，全完了！

    當(dāng)黃孫茂聽到這個消息以后，頓時如墜冰窟，渾身冰涼。

    他只是想觀望一下，所以才耽擱了幾日。

    結(jié)果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這稍作猶豫，竟然發(fā)生了如此大事！

    一兩萬人馬圍攻南京城，而自己卻沒有能夠及時趕到，這究竟是何罪過，那黃孫茂如何不知？

    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立刻、馬上、一刻也不能耽擱，帶領(lǐng)手底下這一百多少戰(zhàn)船逃亡南明。

    然而，當(dāng)他看到白庸登時，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頓時又清醒了過來。

    今日不同于往日！

    一則，若說有罪，只有自己一人有罪。

    他手底下這一干人完全聽命形勢，斷然不會被牽扯進(jìn)來。

    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說出投向南明的話來，恐怕他們會當(dāng)場翻臉，把自己綁去邀功。

    二則，如今義軍不僅連戰(zhàn)連勝，又剛剛大破鄭芝龍麾下水師，士氣正旺，眼見天下一統(tǒng)在即，投誰也不能投向南明吶。

    “提督，咱們怎么辦？”就在黃孫茂猶豫不決之際，白庸登不由開口問道。

    這白庸登雖然不曾參與此事，但是他作為副將多多少少也能猜測出一二。

    如今黃孫茂攜師自重，結(jié)果玩脫了，那么后面他打算怎么辦？

    “走，咱們離開趕往南京，負(fù)荊請罪！”黃孫茂死死地盯著白庸登白天，眼見他不動半點(diǎn)聲色，最終無奈的下令道。

    只要白庸登露出半點(diǎn)出降之意，黃孫茂一定會死死抓住這個機(jī)會。

    可惜，一丁點(diǎn)也沒有，黃孫茂最后還是不敢賭。

    當(dāng)然，雖然黃孫茂不敢賭，但是并不代表他一點(diǎn)機(jī)會都沒有。

    水師是一支專業(yè)化很強(qiáng)的兵種，如果沒有專業(yè)的將領(lǐng)帶領(lǐng)，那么擁有再多的船只和水手，也不會有多少戰(zhàn)斗力。

    雖然這一次鄭芝鳳打了敗仗，鄭家水師損失很大。

    但是，對于坐擁兩千艘海船的海上霸主鄭家來說，這算不上傷筋動骨。

    如果舜王想一統(tǒng)天下，就得依賴自己和自己的水師。

    否則，南京城被鄭芝龍水師圍困之事，將不會是最后一次。

    想到這里，黃孫茂心中稍安，連忙率領(lǐng)麾下水師向南京城趕去。

    當(dāng)他趕到南京城的時候，城外還充滿了戰(zhàn)火的痕跡。

    黃孫茂看了看江山時不時飄過的黑色木片，看了看城墻上炮彈留下的凹陷，再看了看城外殘留的血漬，已經(jīng)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煙火味兒，他不由又戰(zhàn)栗了起來。

    “黃提督，殿下等候多時了，里面請！”就在這是，一個穿著鐵甲，手持長槍的將領(lǐng)帶著幾個士卒迎了上來。

    “好，好，好！”黃孫茂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diǎn)了點(diǎn)頭，連忙下了戰(zhàn)船。

    “將……將軍，如何稱呼？”黃孫茂心中不自安，不由連忙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