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首領(lǐng)和王妃新收一義女，名拓跋玥?！鼻逭f著，看向拓跋歆，“拓跋玥公主，一路保重?！?/br>
    拓跋歆手指微顫，端起她面前的碗，一飲而盡。

    昏睡之前，她只道：“替我、謝謝望舒。”

    謝謝她，在她任性留京聯(lián)姻的這些年里，處處保護(hù)。

    謝謝她，在最后時候，還愿意大費周章送她回家。

    “奴婢一定帶到。”

    曲襄看著她們母女兩人，直到見拓跋歆也趴在桌上沉沉地睡過去，呼吸微弱，她才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盤。

    等她收拾完，布置好現(xiàn)場離開之后，拓跋歆和蕭如雪的呼吸接近停止。

    第253章 再站起來（1）

    拓跋歆母女被人毒害，蕭扶光下旨，令宗人府嚴(yán)查嚴(yán)辦。

    最后查到源頭，查到了蕭平南的側(cè)室林氏身上。

    林氏婉儀，早年就對蕭平南有意，當(dāng)初蕭望舒親自為拓跋歆挑選、借拓跋歆之手送到蕭平南后院爭寵的女人。

    她既然進(jìn)了蕭平南后院，便意味著林家也和蕭平南綁在了一起。

    拓跋歆母女先前被蕭平南軟禁，不見她有絲毫動作，甚至不見她向蕭望舒?zhèn)鱾€信，也可見她的立場。

    蕭平南謀害太子，林家又何嘗沒有參與其中？

    站錯了隊，難免要承擔(dān)些后果。

    拓跋歆母女葬禮當(dāng)天，也是林婉儀的處決之日。

    蕭平南怎會不知蕭望舒姐弟干了什么，但他知道又能如何？

    成王敗寇罷了。

    ——

    葬禮當(dāng)天。

    雖然蕭平南已經(jīng)被褫奪封號，但念在拓跋歆聯(lián)姻而來，又在蕭平南謀逆時有揭發(fā)之功，蕭扶光還是以王妃和郡主的禮制讓人辦了葬禮。

    蕭望舒親自來靈堂，見了她們最后一面。

    合棺之時，蕭如雪一身郡主華服，安靜躺在小小的棺槨里，脖子上還戴著那條金玉平安鎖項圈。

    棺蓋緩緩合上，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蕭如雪胸口微微起伏。

    項圈的光打在棺材內(nèi)壁上，隨著她胸口的微弱動作，那光也晃動起來。

    “嗵！”

    棺蓋合上，葬禮開始。

    其實拓跋歆在京師這么多年也沒有幾個相熟的人，并沒有多少人前來吊唁，來的官員家眷大多都是看在鎮(zhèn)國公主的份上，想來蕭望舒面前混個臉熟。

    ……

    半月后。

    依照禮制，拓跋歆母女的棺槨在晉和王府的靈堂停了半月，半月后才下葬王陵。

    而這半月時間，月氏商隊也快馬加鞭，護(hù)送一輛馬車和上萬石糧食抵達(dá)拓跋部落領(lǐng)土。

    馬車?yán)铮匕响д诮o蕭如雪編一條條細(xì)辮子。

    “扎得緊不緊？”拓跋歆問她。

    蕭如雪想要搖頭，但頭發(fā)正在編辮子，她只好開口回答：“不緊，娘親，這些小珠子好漂亮啊?！?/br>
    她喜歡纏到辮子里面這些金銀小珠串成的鏈子，真好看。

    拓跋歆聽完笑意加深，道：“你外祖母打的辮子最好看了，每條都粗細(xì)一樣。”

    還不等蕭如雪回話，馬車外傳來尉遲彥的聲音。

    “進(jìn)拓跋領(lǐng)土了！都仔細(xì)點，再去檢查一下后面的糧米！”

    “是！”

    商隊的鏢師紛紛應(yīng)下，下去檢查。

    蕭如雪也忍不住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待看到路邊不一樣的建筑和那些服飾各異的部落子民，她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雀躍。

    “娘親！這就是拓跋部落嗎？”

    拓跋歆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燥熱的風(fēng)卷起地上的沙土，沿路的部落子民也紛紛朝她們看過來。

    部落子民的住所多了許多中原物件，或許是吃的飽了，路上那些居民看起來面色也很紅潤。

    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勾起了拓跋歆心底太多關(guān)于故鄉(xiāng)的記憶。

    “娘親……你怎么哭了，也想姑姑了嗎？”

    她也想姑姑了，還想念京師的糕點。

    聽到蕭如雪的話，拓跋歆心里的酸澀再也壓抑不住，一把將她抱住，把頭埋在她肩上哭了起來。

    聯(lián)姻近十載，他鄉(xiāng)成故鄉(xiāng)。

    反倒故鄉(xiāng)……成他鄉(xiāng)！

    “娘親？”蕭如雪不知所措，放下車簾，抬起手學(xué)著拓跋歆平時哄她的模樣，抱住拓跋歆，輕輕拍拍她的后背。

    這時候，嘈雜的馬蹄聲漸漸逼近。

    馬車外響起尉遲彥詫異的聲音——

    “二王子，三王子，綺羅小姐？”

    馬車?yán)锏耐匕响牭絼屿o，還來不及擦干凈眼淚，就感覺車簾直接被人掀開，外面的光猛地照了進(jìn)來。

    “二嫂你瞧！我就說這小妮子肯定在里面躲著哭。”

    不管過去多少年，即使拓跋云驍現(xiàn)在已經(jīng)娶妻生子，他的性子還是這個樣。

    拓跋吉暉皺起眉頭，開口說他：“三弟你做什么？給她把車簾放下去，有你這樣當(dāng)兄長的嗎？”

    明知在哭還掀人簾子，羞不羞人啊！

    “得了得了，快點擦干凈出來，別耽誤吃飯，你的馬我都給你牽來了?！蓖匕显乞斆忝銖?qiáng)強(qiáng)把車簾給她放下去。

    房綺羅翻身下馬，走到馬車邊，擺擺手示意拓跋云驍讓開。

    拓跋云驍讓開之后，她彎著腰鉆進(jìn)馬車。

    馬車?yán)铩?/br>
    乍一見到不認(rèn)識的人，蕭如雪往拓跋歆懷里縮了點。

    拓跋歆在蕭如雪肩膀上擦干眼淚，抬起頭。

    時隔多年，再見到房綺羅，歲月好像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跡。她還是眉眼舒展，一如在京師時那般溫柔。

    “歆meimei快別哭，那個云驍，性子可欠了，就在外面等著笑話你呢！”房綺羅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給她，“擦擦淚?！?/br>
    這一聲歆meimei，喚醒了拓跋歆太多記憶。

    恍惚間，她又看到自己隨使臣隊伍初入京師，剛結(jié)識蕭望舒和房綺羅時，一起無憂無慮游玩京師的模樣。

    拓跋歆抱住她，眼淚直往下流，哽咽著問她：“綺羅，我是不是很傻？”

    “怎么會？”房綺羅柔聲安慰，“你瞧我，也是不遠(yuǎn)萬里自己上趕著嫁來的。你只是追逐了你當(dāng)年想要追逐的東西，已經(jīng)很勇敢了。”

    說著，房綺羅揉揉蕭如雪的腦袋，“瞧你，還養(yǎng)出了雪兒這么可愛的女兒！我和你二王兄生的那個小搗蛋鬼，成天成天的見不著人?！?/br>
    拓跋歆笑了出來，眼淚還掛在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這時候她才想起來給蕭如雪介紹：“雪兒，這是二舅母，是你姑姑的表姐。”

    “姑姑的表姐……”蕭如雪歪著腦袋，仔細(xì)思考她和姑姑的表姐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房綺羅看到這么軟綿的小姑娘，喜愛不已。

    又看到蕭如雪頭上還沒編完的小辮子，便開口說著：“舅母給雪兒編辮子吧，咱們讓你娘親歇一歇好不好？”

    有蕭望舒做紐帶，蕭如雪對房綺羅也無端生出幾分信任來，點頭應(yīng)下：“好?！?/br>
    房綺羅連忙朝她招手，讓蕭如雪坐到她身邊。

    至于拓跋歆，則是坐在旁邊平復(fù)心情，緩了許久才敢再次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一眼拓跋部落的領(lǐng)土。

    ……

    第254章 再站起來（2）

    又兩年，鎮(zhèn)國公主府落成。

    這兩年期間，蕭鴻親自參加了蕭扶光的登基大典，授他皇位。

    隨后蕭鴻便去下面各州郡微服私訪，游歷山河，享受他前面大半輩子沒有享受過的愜意。

    隔三五個月，他才回宮住上一段時間。

    上次他提前回京，還是因為蕭望舒生產(chǎn)，他特地回來看一眼他的外孫女。

    看完申屠予時，蕭鴻直接大手一揮，破例給申屠予時封了個永安公主。

    隨后在京師待了三個月，他又下去找了座道觀，開始體驗養(yǎng)身修道的滋味，十天半個月才書信幾封送回京師。

    ——

    蕭望舒看完蕭鴻的信，確認(rèn)蕭鴻的道觀生活過得不錯，將信折起來收好，繼續(xù)窩在躺椅上曬太陽。

    在她旁邊，八個月大的奶娃娃坐在木匠特制的輔走車?yán)?，撲騰著兩條小腿，往蕭望舒那邊靠近。

    “咿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