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熟練數(shù)錢，瞥了秦慧蘭一眼，輕嗤：“知道。”

    又不是第一回了。

    也不擔心會被翟星眠看見，周鈺不遮不掩，往她們的小群里發(fā)了紅包。

    周鈺：星眠meimei可真聽話，命里帶財。

    又說，某人口嫌體正直，不管嘴上怎么說，到底還是心疼了，還特意拿了條毛巾。

    一群人又繼續(xù)淺聊了幾句。兩三年沒見，大家各奔東西，有的回了國，有的在美國其他州，平日忙忙碌碌，連話都很少說一次。這次還是因為許扉生日，才重新聚在一起。

    “這么多年不見，沈照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財大氣粗?！?/br>
    “可不是?！闭f話人有些唏噓：“為了給許扉過生日，咱們這群人的機票、住宿費、伙食費……連誤工費她都包了?！?/br>
    “說真的，那時候要不是沈照話說得太誠懇，我還真不想來。誰也不是說差這點錢，但沖著沈照這份心，也得給她面子。”

    “倆人關(guān)系還真好，那時候要不是星眠meimei的出現(xiàn)，我還真以為……”

    說話人點到即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覺察點味兒來，嘖吧兩下嘴：“你們發(fā)沒發(fā)現(xiàn)，這星眠meimei，和一個人挺像?！?/br>
    身高像，長得像，發(fā)型像……連穿衣風格都像。

    只是一個天人之姿，一個連高仿都算不上，若不是同時認識兩個人，還真無法拿出來比較。

    死一般的寂靜，面面相覷。

    她環(huán)顧一圈，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我亂說的，也沒多像，星眠meimei的五官可比許扉好看?！?/br>
    第3章

    走到停車場，已是夜幕低垂。

    沈照先打開大燈，然后從后備箱拿出雙鞋。她有時穿高跟鞋上班，會準備雙運動鞋開車用，翟星眠和她的鞋碼差不多，也能穿。

    又翻出雙襪子，把毛巾也遞給翟星眠：“換上吧，怪不舒服的。”

    翟星眠點頭，換上鞋襪后，把毛巾放到座位上。想了想，拿起擦身后又放下，輕車熟路地坐進駕駛位。

    沈照盯著她動作，直到看見毛巾放在椅子上，才默默收回視線。

    翟星眠早兩年有了駕照，這些年沈照一喝酒，就由她開車，也算得上老司機。

    翟星眠扶著方向盤，多看了沈照兩眼，那人不說話，只仰在座椅上，閉目輕按太陽xue。

    不太舒服的樣子。

    翟星眠關(guān)切問：“不舒服么？”

    “有點?！?/br>
    “下次別喝那么多了?！?/br>
    “嗯?！鄙蛘諔?。

    翟星眠車開得穩(wěn)穩(wěn)當當，沒多時就到了沈照紐約的公寓。

    翟星眠一只腳已經(jīng)落了地，見沈照紋絲不動，便又收回，關(guān)好車門。

    沈照冷不丁開口：“你想好了么？”

    翟星眠壓著方向盤，和沈照一樣直視前方，看著地面上的昏黃燈影，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能不分手么？”

    “如果你去，那就不能?！?/br>
    沈照看出翟星眠的動搖，她想，或許翟星眠自己也沒有底氣去做什么職業(yè)橄欖球員。像許扉那樣的天之驕子，在進入聯(lián)盟后都變得一蹶不振，更不要說翟星眠了。

    她比許扉更瘦，肌rou更薄，她在大一時，還被校隊拒之門外。

    在翟星眠身上，沈照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希望。

    翟星眠對她的目光分外敏感，像是被人捏住脖子，臉漲得通紅。

    她憋了半天：“我能問一句，為什么么？”

    沈照疑惑看她：“我以為你明白，一直以來，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么？你的身體——”

    “不是?！钡孕敲叽驍嗨骸拔沂钦f，為什么你不再認為我可以了?！?/br>
    “這些年，我讓你很失望么？”

    她好像有些受傷，眼里漸漸蒙上一層水光，燈影昏黃下，像能扎人。

    還是熟悉的三月的靜，沈照卻無端覺得冷。她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覺偏開頭，強裝鎮(zhèn)定。

    “人總是會變的?！?/br>
    “那時我還年輕，以為努力了就會有回報，堅持了就不會后悔?！?/br>
    “但是——你努力了，有回報么？”

    沈照從熟悉的腔調(diào)中漸漸找回自己的聲音，面色冷靜：“這三年你受過多少次傷，進過多少次醫(yī)院，吃過多少苦，有回報么？”

    翟星眠嘴里發(fā)苦：“有……”

    沈照輕笑，偏頭看了眼漆黑的夜，覺得翟星眠負隅頑抗的樣子真可笑。

    她想說，翟星眠，你看有人信你么，你知道別人是怎么說你的么，黃皮猴子，蝗蟲過街，別人對你吐唾沫，說這不是乒乓……又想質(zhì)問翟星眠，你拿什么和許扉搶。

    可話到了嘴邊，卻話鋒一轉(zhuǎn)。

    “是，有?！?/br>
    沈照有的是耐心，她肯定翟星眠這些年取得的成果，態(tài)度軟化下來:“你成了斗牛犬隊的主力四分衛(wèi)，你帶領(lǐng)球隊多次斬獲勝利，你有無數(shù)球迷瘋狂吶喊你的名字?！?/br>
    她太了解翟星眠，知道讓她徹底放棄橄欖球的方式，只有溫水煮青蛙，徐徐勸誘。

    沈照威脅翟星眠，只是為了讓她考慮這個可能，并且知曉后果，用冷暴力擊潰她的鎧甲，然后再一點點加重砝碼，讓天平向她想要的方向傾斜。

    “可是星眠，你沒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吃力了么？大二大三你輕取勝利，可大四，最后那場比賽，你和對方只差了一次達陣……就差一點你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