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盛都沒碰到她的肩膀，就迅速收回手了。

    燕越書不止一次地后?悔，她為什么?要踩得那么?穩(wěn)？！

    鞏露知?道后?也大為可惜，事后?諸葛亮地給她出了好幾種?方案，每種?方案都能?讓她毫無做作痕跡地和池盛來個親密接觸?？上Ш?來再?沒有這樣好的機(jī)會。

    當(dāng)時，她站穩(wěn)之后?，驚訝地看?著池盛朝她傾身?，差點心臟驟停了。但池盛俯身?對她說了一句：“你跟蹤我？”

    充其量只能?叫“跟著”，“跟蹤”像個變態(tài)狂！

    這么?一口大鍋下來，燕越書連忙三?連否認(rèn)搖頭擺手。

    “我不是，我沒有！”

    池盛重新站回高高在上的樣子?，俯視著她，哼笑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第21章

    燕越書懵了?片刻,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自己在他身后的，更不明白為什?么突然和?她說話。她繼續(xù)走了?兩步，低頭看見了?折彎的樓梯,猛然醒悟過來：樓梯和樓梯之間是?折彎的，留有?一定的縫隙,從上面往下面看,能看到下面的人。

    池盛剛剛是沿著縫隙邊走的，肯定是?看到她一路跑了?上來,跑到他后面就?跟著他轉(zhuǎn)彎，不再跑了?,所以才起疑心的！

    燕越書后來就不大敢光明正大地追蹤池盛了?，心里?也有?點小小的難過。池盛特意來問她,說不定早就?看不慣她了?，說不定都已經(jīng)討厭她了。跟她說的話，一定是?在警告她！

    ——人生大起大落，是?暗戀的常態(tài)。

    暗戀，就?是?一場盛大的夢。

    不斷在做美夢和?打破美夢之間不斷重復(fù)循環(huán)。

    池盛一個隨意的同步,她能做一場美依錵夢；但池盛一句話,就?打破了?美夢。

    燕越書就?在玄學(xué)測試的歡心和?跟著被發(fā)?現(xiàn)的傷心中間度過了?一個月。

    后來,鞏露給她出主意,讓她從小烏龜下手。

    燕越書更加傷心了?,她說了?上次發(fā)?信息的事情,池盛只簡單明了?地回?了?兩個字。

    “我寫得特別詳細(xì),可是?他只回?了?我兩個字,我覺得小烏龜成不了?橋梁。他是?不是?討厭我？”

    “他討不討厭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蠢??！”鞏露恨鐵不成鋼，“可惜??！那么多可以開啟話題的事項,你都給搞沒?了?！你怎么能發(fā)?這么長一條信息！當(dāng)然是?要拆開來，一次發(fā)?一點點！等到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養(yǎng)烏龜?shù)臅r候，說不定還會來請教你！結(jié)果你什?么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找你才?怪！”

    “現(xiàn)在你就?發(fā)?信息，問問它小烏龜過得怎么樣吧！”

    “萬一池盛回?‘還好’兩個字，像上次一樣怎么辦？”

    鞏露又給她出了?幾?個主意，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都可以兩三個字打回?來。最?后，她們想出了?一個主意：買烏龜飼料。不僅可以發(fā)?信息，還可以當(dāng)面交流。

    鑒于上一次燕越書送烏龜迅速終結(jié)話題的失敗經(jīng)歷，鞏露還給她詳細(xì)制定了?一套方案，保證讓燕越書和?池盛能來回?十個回?合。

    ……

    周日的時候，燕越書出了?校門，去了?學(xué)校外面不遠(yuǎn)處的超市買飼料。

    寵物飼料的隔壁是?零食。

    她在挑小烏龜飼料的時候，聽到隔壁貨架有?幾?個男生在說話，其中一個男生說話的聲?音特別像李友裴。燕越書雖然怕見到李友裴，但是?躲在隔壁聽他講話，她很樂意，李友裴和?池盛是?朋友，如果能牽一點池盛的消息出來就?好了?。

    她聽了?大半天，幾?個人仍舊在討論?零食。聽動靜，不僅拿了?超市的零食，幾?人還提到了?她沒?聽過的零食，這種超市當(dāng)然沒?有?，他們幾?個當(dāng)場在手機(jī)購物軟件上買起來，相互推薦著。

    燕越書心里?有?些犯嘀咕：原來男生也愛吃零食！不知道池盛愛不愛吃零食？愛吃什?么零食？

    她想了?想，又覺得池盛才?不會超市買零食，他要吃什?么肯定都是?最?好的，這種小超市肯定沒?有?。池盛說不定連超市都沒?逛過！

    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突然聽到貨架的盡頭處傳來了?池盛的聲?音：“挑好了?嗎？”

    燕越書：“！”

    燕越書還以為在跟自?己說話，往貨架盡頭看過去，空無一人。因為池盛在隔壁貨架問李友裴。原來池盛還陪人逛超市！

    李友裴說：“等會兒！”

    池盛便往李友裴那邊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這種零食你們吃得下去？”

    燕越書：果然我等凡人不配。她想買還舍不得呢！

    “偶爾換換口味，有?了?對比，你會發(fā)?現(xiàn)平時的零食更好吃。”李友裴回?了?池盛一句。過了?一會兒，李友裴似乎還沒?選好，他說，“要不你去隔壁逛逛？我剛才?看到那邊有?烏龜專用飼料。”

    “不用了??！?/br>
    李友裴順口說道：“哦，也對，你家里?有?專門的人買這些。你養(yǎng)的烏龜要是?吃這些糙糧，說不定就?翹了??！?/br>
    “已經(jīng)翹了??！?/br>
    燕越書本來聽得有?些羨慕，覺得自?己的小烏龜過得比自?己還好。聽到這句話，一愣，看了?看自?己選的一堆烏龜飼料，有?種恍惚的感覺。

    烏龜可是?王八，怎么會養(yǎng)死？？？

    李友裴似乎也有?此疑問：“烏龜被你養(yǎng)死了?？”

    “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半死不活？”

    “爬出缸好幾?天了?，沒?找到。”池盛說。

    李友裴聽完就?樂了?：“我等著它長成大王八去你們家看的，哈哈哈……沒?機(jī)會了?。”

    烏龜不見了?，在他眼里?很好笑?嗎？就?算不是?養(yǎng)它的人，這也不是?一件值得笑?的事情！燕越書更討厭李友裴了?，并且有?點兒明白她為什?么總是?討厭李友裴了?。

    ——李友裴沒?有?同理心和?同情心。

    ——卻?花心！

    “想看王八自?己買?！背厥⒌穆?音有?點兒冷。

    “人送的和?自?己買的怎么能一樣？唉！以為你能養(yǎng)個三十年，結(jié)果才?養(yǎng)了?三十天！要是?她問起來你怎么說？”李友裴有?點兒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聲?音里?充滿著等著看好戲的戲謔。

    “沒?問過?！?/br>
    “沒?問過不代表不問！你等著吧，肯定要問，女生不都這樣？”

    池盛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問起來，就?給她點賠償?！?/br>
    “我看行?？此苋卞X的樣子，多給點錢，她得開心死?！?/br>
    池盛隨意似的一聲?：“嗯?！?/br>
    這幾?個大男生只提了?幾?句烏龜?shù)氖虑?，滿不在乎地說到賠償，便不再討論?這個話題，好像只是?生活中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如果不是?剛好提到，大家似乎都不會在乎這樣一件小事。

    燕越書原本在傷心她的小烏龜，聽到后面心里?更加難過了?。別人不在乎她能理解，但是?池盛——她對池盛抱有?期待，所以更加的傷心失望。

    明明池盛知道小烏龜?shù)囊磺校瑓s?也這么冷漠地對待它的消失；她甚至懷疑，池盛是?不是?根本沒?有?找過它。自?己舍不得的小烏龜，送給了?心心念念的人，卻?不被珍惜！

    她的心更冷了?一些。

    ……

    又一個周末的時候，燕越書去了?鞏露家里?。

    她在鞏露家，總是?受到熱烈的歡迎，鞏露一家人都非常喜歡她。她為了?感謝這種熱情，常常給鞏露講題。眼看著鞏露的成績被燕越書拉了?上來，鞏露的爸爸mama更喜歡燕越書了?，覺得鞏露占了?大便宜，鞏露的父母甚至有?想收她為干女兒的想法，但考慮到現(xiàn)在是?高三的關(guān)鍵時期，便沒?說，打算等高考結(jié)束之后再一起慶祝。

    燕越書也漸漸習(xí)慣了?熱情的一家人，不像剛來時那么拘謹(jǐn)。

    小烏龜失蹤這件事情她沒?告訴鞏露。她怕說出來，鞏露會罵她的池盛，可能還要連帶著教育她。

    到了?躺在床上的時候，燕越書被暖暖的房間一烘，想到了?自?己可憐的小烏龜不知道在哪里?受凍，說不定早就?死了?，她的情緒更加低落了?。她這回?終于鼓起勇氣，給池盛發(fā)?了?條信息試探：【我買了?一些烏龜飼料，要給你嗎？】

    過了?十幾?分鐘，她收到了?回?復(fù)：【不用】

    鞏露聽到消息的聲?音，問她在和?誰發(fā)?信息。

    燕越書告訴了?鞏露：“我給池盛發(fā)?了?信息，池盛只回?了?兩個字，連個句號都沒?有?。”

    “就?這？”鞏露以為發(fā)?的是?什?么，興沖沖拿過來一看，頓時興致全無，倒頭便閉上眼睛睡覺。

    她對燕越書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

    燕越書猶豫了?一會兒，說：“他是?不是?和?我想的不一樣？”

    鞏露閉著眼睛敷衍她：“你太敏感了?吧，就?因為回?信息沒?有?句號？”

    燕越書斟酌著用詞，說：“李友裴是?個沒?有?同情心的同學(xué)，池盛和?他那么要好，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沒?有?同情心，其實內(nèi)心是?很冷漠的。”

    鞏露不太在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多少?少?有?點吧。”

    燕越書悶悶地“哦”了?一聲?，便閉著眼睛，裹著被子睡覺了?。

    烏龜也許只是?找個地方冬眠去了?，她想。

    ……

    第22章

    冬雪消融的時候,燕越書想?過，去問一問她的小烏龜怎么樣了。

    可是她害怕。

    害怕池盛說她的小烏龜早就死透了；更害怕她的小烏龜死了，但她心?目中的池盛會謊,告訴她自己的小烏龜還活蹦亂跳的。她也害怕池盛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小烏龜失蹤了。

    池盛說過：小烏龜是抵債的。

    用一只那么小的不值錢的烏龜?shù)轴t(yī)藥費，是池盛的好心?,是池盛看出了她的貧窮,為了讓她安心?，才提出用小烏龜?shù)謧?。是她自?毫不猶豫地將小烏龜分享推銷出去的，是她在討好池盛。

    既然已經(jīng)是池盛的所有?物了,就理所當(dāng)然由池盛處置，就算直接煮了吃了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只是她心?里有?那么一點?不舒服。

    每次看到池盛,甚至只是看到李友裴，她就會想?起那天在超市的貨架后面，他們?漫不經(jīng)心?地提起小烏龜，漫不經(jīng)心?地說起它?的失蹤。

    燕越書每次看到池盛，都躲。

    她怕,怕哪天池盛突然站在她面前?,用李友裴的語氣對?她說：小烏龜死了,給你點?賠償啊,要多少錢？

    她一點?也不想?看見這樣的池盛！

    有?一回,燕越書剛吃完飯,從食堂出來,沿著種滿銀杏樹的大道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