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那會忽然間暈沉沉，后面的反常也有了解釋，和這本被燒毀的書有關(guān)。

    ‘姜念’又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和陸聿好好活下去。

    那一瞬間姜念腦子驟然一疼，緊跟著睜開眼無意識的喊了一聲：“陸聿——”

    屋外傳來陸聿低沉有力的聲音：我就在門外?！?/br>
    姜念劇烈的呼吸，望著上方的房梁失神。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

    她在新世紀的身體是被‘姜念’占據(jù)了嗎？可是她上次撞墻時，明明看見了自己身上蓋了白布。

    “姜念?！?/br>
    “你有沒有事？”

    陸聿擔憂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钫Ａ苏Ｑ?，思緒逐漸回籠，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去，看著站在屋外的陸聿，眼睛有些發(fā)酸發(fā)脹，她走過去抱住陸聿，埋首在他懷里，聽著陸聿震蕩有力的心跳聲，哽咽了一下才說：“我夢見她了?！?/br>
    陸聿眉峰微皺，抱緊姜念沒說話。

    姜念吸了吸鼻子，又補了一句：“我夢見你大哥了。”

    陸聿道：“明早我們?nèi)ゼ腊荽蟾??！?/br>
    姜念抱緊陸聿，低聲問：“你還沒睡嗎？”

    陸聿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睡不著，一直在院里坐著?！?/br>
    頓了下，續(xù)道：“這會天還早，你接著睡，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br>
    姜念輕輕點頭：“好?！?/br>
    她回到屋里躺進被窩，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聽見外面嘩啦的水聲才爬起來，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就好像真的跟做夢一樣，姜念拍了拍臉，穿上鞋子走出去洗漱，陸聿已經(jīng)做好早飯了，她坐在板凳上，笑看著陸聿：“你昨晚一晚上沒睡覺嗎？”

    陸聿把菜端到桌上，看著姜念璀亮好看的眼睛，笑道：“睡了?！?/br>
    吃過早飯，兩人去祭拜了許成父子，姜念起身離開時，陸聿還待在那，他對姜念說：“你先去地頭等我，我等會就來?！?/br>
    姜念點頭：“好?！?/br>
    她在地頭站了一會，腳尖踢著地上的土，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轉(zhuǎn)身便見陸聿拍著手上的土朝這邊，她抿嘴笑道：“我們?nèi)タ纯蠢辖淌凇！?/br>
    陸聿笑道：“好?！?/br>
    兩人回到家給老教授裝了點玉米餅和一些菜，陸聿昨天割了點rou，買了一桶麥乳精也裝進小布兜里，這會天下著雪，村里人都待在屋里烤火，他們趁著人少去了老教授那。

    路過知青點時，姜念轉(zhuǎn)頭看了眼，兩個男知青在井邊挑水，幾個女知青在灶房做飯，看樣子是分工合作，到了牛棚，老教授正坐在灶口前燒火，枯瘦的雙手在灶口那烤火，時不時的搓一搓雙手，身上穿的是去年姜念送給他的棉襖。

    老教授聽見身后的腳步聲，扭了下頭，剛要再轉(zhuǎn)回去的腦袋倏然一頓：“你們來了？”

    姜念笑著跑過去：“您這一年怎么樣？”

    老教授臉上都是笑意：“我還是老樣子?！闭f完領(lǐng)著兩人進了牛棚，里面雖然簡陋，但好歹能擋風寒。

    姜念和老教授說話，陸聿把小布兜放在老教授床頭的枕頭那，看見枕頭邊上壓著一封信，信封露出半截，只看到寄件人的姓氏是項，陸聿坐在木板搭著的床邊，看著姜念眼睛亮晶晶的和老教授說話，說的無非都是這一年怎么樣。

    她的話很密，生怕他插句話。

    陸聿看的出來，每次來老教授這邊，姜念就跟打開了話匣子。

    姜念笑道：“老同志，我還不知道您姓什么呢？”

    老教授臉上都是慈祥的笑：“姓凌名志遠?！?/br>
    陸聿看著老教授，開口問了一句：“凌同志，你認識一個叫項時州的人嗎？”

    老教授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枕頭那，半截信封露出來，上面只露出一個項字，他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才說：“認識，是我曾經(jīng)教過一段時間的學生?！?/br>
    說完看向陸聿：“你們也認識嗎？”

    陸聿道：“一起共事過半年?！?/br>
    老教授眼里有些熱，嘴唇動了動，緩了一會才問：“他現(xiàn)在怎么樣？”

    自從他被下放到這里，項時州這孩子每年都會給他寫一封信，郵寄許多吃的，他也只教過他三個月而已，卻被這孩子惦記了這么多年，每年寄回來的信只有聊聊一句話，讓他照顧好自己。

    陸聿道：“他很好?！?/br>
    多的沒有說。

    老教授也沒有多問，有時候有些話，點到為止最好。

    姜念生怕陸聿再問老教授和她之前的事，等他們兩話茬停了后，又開始說了，等差不多了兩人才告別離開，姜念說：“我明年再回來看您?！?/br>
    老教授笑道：“好，你們路上慢點。”

    回去的路上，陸聿看著姜念凍得有些紅的臉蛋，沒忍住在她臉頰上蹭了蹭：“你每次來這邊，都比較愛說話?！?/br>
    男人看著她笑，眼里意味難明。

    姜念咳了兩聲：“覺得和老教授說話很合得來，所以就多說了兩句?！?/br>
    陸聿低笑：“嗯?！?/br>
    回到家兩人把東西收拾到一起，陸聿去灶房做飯，姜念把被褥都疊起來用床單包著，收拾完這邊屋子，正要進許成的屋子，被陸聿叫住：“別進去了?！?/br>
    姜念一愣：“怎么了？”

    陸聿說：“你過來幫我燒火?！?/br>
    “好。”

    姜念調(diào)頭跑去灶房坐在灶口前燒火，順便烤火，兩條腿烤的熱乎乎的，暖和多了。

    等吃過飯，陸聿把鍋碗洗了，見姜念又要去許成屋子收拾，眉峰皺了皺：“你去跟趙嬸她們說一聲我們要走了，我去收拾。”

    說完徑直去了許成屋子。

    姜念道：“那我去去就回來?！?/br>
    聽著外面的腳步走遠，陸聿快速把被褥放在角落用床單包起來，提上包走出

    去時，回頭看了眼干凈整潔的屋子，昨晚姜念經(jīng)過那一遭，他不敢再讓她踏進許成屋子。

    他怕眼前這個姜念會消失……

    陸聿帶上姜念的小布兜走出院門，鎖門的功夫，路過的人問：“陸老二，這么快就走啊？”

    陸聿道：“假期快到了?！?/br>
    姜念從隔壁趙嬸那出來時就見陸聿已經(jīng)提著包等在門口了，她小跑過去，劉海被風吹起，鼻尖凍得紅紅的，說話時嘴里哈著白氣：“東西都拿完了？”

    “拿完了?！?/br>
    陸聿把圍巾遞給她，姜念接過圍巾帶上，兩人離開村子時姜念看了眼姜家的方向，陸聿這邊著急，今天是沒機會去姜家要錢了，等明年回來，她可要再去氣一氣姜家人。

    兩人趕到市里吃了一頓飯，然后上了火車。

    陸聿買了兩張臥鋪，火車開動時天已經(jīng)黑了，姜念一上車就睡覺，迷迷糊糊半夜醒來兩次都看見陸聿坐在邊上護著她，姜念的上鋪是個中年女人，看見陸聿把姜念當寶貝護著，低聲說：“同志，你對你媳婦可真好。”

    陸聿垂下眸笑道：“應(yīng)該的?！?/br>
    火車第二天早上到的，姜念睡的正香，陸聿俯身輕輕推了下姜念的肩膀：“我們走了?！?/br>
    “哦?！?/br>
    姜念惺忪的睜開眼，被陸聿牽著走下火車，她可謂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了一路，到達市里，姜念說：“我想去趟國營繡莊，咱們要搬去原市了，這邊的繡圖我也干不了了，去給王主任她們說一聲?！?/br>
    陸聿頷首：“好?！?/br>
    他們?nèi)チ死C莊，陸聿在外面等著，姜念開門進去，張笑一看見姜念就跑過來了：“姜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姜念笑道：“剛回來?！?/br>
    翟佩佩和盧小靜聽見聲音，從隔間出來：“你這是忙完了？是不是能接繡圖了？”

    盧小靜說：“正好我有一個針法不太懂，你幫我看看?！?/br>
    姜念笑道：“好?！?/br>
    她走進隔間教盧小靜針法，和翟佩佩與張笑說話，閑談中張笑才知道姜念要搬去原市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眼睛一下子紅了：“姜姐，我舍不得你?！?/br>
    張笑吸了吸鼻子，她還以為等過段時間搬去家屬院就能和姜姐天天見面了呢。

    盧小靜也愣了一下：“你這一說走，我心里還挺舍不得的?！?/br>
    翟佩佩笑了笑：“去了原市也好，葛主任現(xiàn)在在原市，你去了還能在她手底下做事?！?/br>
    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葛梅那比在彭銀這強多了。

    張笑靠在姜念肩上：“姜姐，你什么時候走？”

    姜念搖頭：“不知道，不過應(yīng)該就這幾天?！?/br>
    她伸手捏了捏張笑的臉蛋：“都快當媽了，怎么還哭了呢。”

    張笑低著頭：“舍不得你?！?/br>
    翟佩佩和盧小靜也舍不得，但陸副團要調(diào)職去原市，姜念就得跟著去，不然她一個人待在這邊，萬一再出個事可怎么辦？

    彭銀去了趟繡莊，和王主任一起回來的，一進門就看見姜念過來了，王主任正想跟姜念說新繡圖的事，就聽姜念冷不丁的提了一句，她要走了。

    王主任一愣：“啥？”

    彭銀也呆住了，眼睛瞪圓了看姜念。

    姜念解釋道：“我小叔子調(diào)去原市任職，我也要跟著過去了?！笨粗踔魅尉o皺的眉心，她不好意思道：“王主任，抱歉，我以后不能給繡莊繡圖了?！?/br>
    王主任：？??！

    彭銀反倒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起碼姜念離開跟她沒有關(guān)系。

    王主任看著姜念：“就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姜念堅定搖頭：“抱歉，我必須要跟著我小叔子離開?！?/br>
    王主任：……

    他還指望今年繡莊的盈利好轉(zhuǎn)再往上走一走呢。

    翟佩佩和盧小靜沒說話，兩人在隔間里看著，張笑摸著肚子，情緒不太高。

    王主任懨懨的走了，彭銀也沒多說其它的，姜念跟張笑她們打過招呼后就走了，陸聿就在外面等著，見姜念出來，眼底浮出笑意：“說完了？”

    姜念點點頭：“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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