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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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近了沈默才發(fā)現(xiàn),從街道上帶回來的孩童手上也長了凍瘡。 寒風(fēng)呼嘯,吹的房頂?shù)难┠嘛h落。 沈默推開書房門,“進(jìn)來吧?!?/br> 書房里燒著炭盆,火炭偶爾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她褪下鶴氅,聞終上前接在手中,站在案桌一旁。 兩個小少年站在案桌前方,洗漱后的兩個人干凈了許多。 沈默輕撫著右邊的袖子,撫平上面的褶皺,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抬起頭來?!?/br> 嗓音清冷寡淡,聽上去亦如她的本性,冷血無情。 兩個小少年抬起頭來。 沈默慵懶的掀起眼皮,先看向葬母的這位孩童,他換上了鮮亮的霧藍(lán)色棉袍,帶著毛絨的捂脖,梳著公子簪,面容稚嫩,眉眼還未長開,但依稀可見清俊之色,兩個臉蛋凍的紅彤彤的,隱約可見似有無的凍瘡。 她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小少年看著她,乖巧的回道:“小的叫狗子,今年八歲?!?/br> 聞終“噗嗤”一下笑出聲,意識到幾個人都看向他,立即又噤了聲。 小少年臉上充滿了囧意,低著頭不敢去看沈默,兩只手在身前緊張害怕地絞著。 沈默斂去唇邊的笑意,“既然你已入了將軍府,那日后便是將軍府的人了,以后你就叫謝勛吧?!?/br> 謝姓乃是原主母親的姓氏,用著也好。 謝勛…… 小少年暗暗琢磨了這兩個字,反應(yīng)過來時,朝她恭敬行禮,“謝勛謝大人賜名。” 沈默點頭,復(fù)而看向旁邊的小奴隸。 從一進(jìn)到書房他就靜靜的站在那里,雙手垂在身側(cè),微低著頭,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頭頂。 反觀他,穿著水霧色棉袍,帶著灰白相間的毛絨捂脖,即使冬天的棉袍也遮不住他瘦小單薄的身軀。 沈默不知他為何會同那些奴隸一起被押送京都城,她也不想問,在她眼里,這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她淡聲道:“抬起頭讓本將看看?!?/br> 小奴隸緩緩抬起頭,原本凌亂的頭發(fā)已束成了公子簪,露出了臉型輪廓。 面容雖還稚嫩,可已然從輪廓上顯現(xiàn)了俊朗的形貌,他的左眉骨有一圈淤青,右臉頰還有未消退的青紫,像是挨了一拳。 好看的薄唇弧度輕抿成著,一雙漆黑的瞳眸乖巧的迎著她審視的目光,沈默再難將這雙好看乖巧的瞳眸,與那雙陰鷙狠戾的眸聯(lián)系在一起。 她再次問道:“你叫什么?幾歲了?” 小奴隸看著她,眸底深處暗藏著黑沉幽深的暗光,“小的叫虎子,今年八歲。” 聞終微低著頭,將要揚起的唇角壓下。 沈默的指尖在案桌上輕叩,視線一直徘徊在小奴隸身上,他不卑不亢的迎視她的目光,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你以后就叫謝章吧?!?/br> 她低頭翻看著案桌上積壓的公文,吩咐一旁的聞終,“去找個大夫好好醫(yī)治他們身上的傷,再為他們找一處好書院與武將師父,讓他們白日里去學(xué)堂,回來了學(xué)武功?!?/br> 許久書房都不見有動靜。 沈默眉心輕蹙,轉(zhuǎn)頭看向聞終,發(fā)現(xiàn)他一臉怔愣錯愕,顯然還處于她方才的吩咐中沒有回神。 她輕咳一聲,“怎么?還要本將再重復(fù)一遍?” 聞終搖頭,“屬下這就去辦。” 他將鶴氅搭在木架上,開門走出去,看見候在外面的聞管家時,忍不住將心里的好奇問出來,“父親,兒子總覺得這幾日的大人有些不一樣,若是以前,就是數(shù)十個孩童凍死在街道上他都不會看一眼,今日竟破例收下了兩個孩童。” 聞管家笑道:“我倒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大人有了一絲人情味了?!?/br> 聞終默言了稍許,這才出去辦事。 書房內(nèi),沈默翻看著公文,眉眼未抬,冷聲道:“你們兩下去吧?!?/br> 謝勛與謝章開門離開,兩人站在書房外,等著聞管家領(lǐng)路。 在聞管家關(guān)上書房的門時,謝章透過逐漸合上的門縫看向里面的人。 潔白指尖翻看著公文,清朗俊美的眉眼寡淡的讓人生出距離感,她始終看著手中的公文不曾抬頭。 謝章低下頭跟隨聞管家離開,眸里單純的神色湮滅,覆上來的是陰鷙的狠戾。 他當(dāng)真只是單純的送他們?nèi)W(xué)院嗎? 聞管家將他們帶到行君閣,給他們安置好住處,派了四名丫鬟與兩名書童,交代了一些事就離開了。 屋內(nèi)燃著炭火,暖意盈盈,在屋里穿著棉袍帶著捂脖竟有些燥熱。 謝章取下捂脖,褪去棉袍,擼起袖子看著手臂上縱橫交錯的鞭傷,眸底的的狠戾愈發(fā)的濃郁。 他常年生活在人性的黑暗下,任何殘酷的毆打都一一扛了過來,見過各種偽善之人,像沈?qū)④娺@般的,也見過好幾個。 只是后來的那些人,都露出了真面目。 那些在他們手中的孩子被凌虐致死,被打斷四肢,被做成人彘,被賣給老男人玩樂。 他從兇險中一次次逃脫,最后又落入那人布好的陷阱,變成了押往京都城的東塢奴隸。 “是誰打的?” 謝章快速放下袖袍,偏頭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小屁孩謝勛,嗤了一聲,“你信他嗎?” 謝勛好奇的問道:“你是說大人嗎?” 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