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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死遁后我成了反派的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108章

第108章

    在得知他是謝勛時,她恨不得殺了自己,只因她差點(diǎn)將謝勛算計至死。

    沈默無法再與眼前的宗祿反唇相譏,步步逼迫,因他是謝勛,是她養(yǎng)了三年的小孩,是曾經(jīng)那位乖巧聽話,善解人意的小男孩。

    也正是因為她,謝勛才走到如今這一步。

    甚至——

    甚至,變成了太監(jiān)。

    沈默只覺得無比的愧疚,難受,酸澀,各種無法言語的滋味一并席卷心頭。

    她實在做不到再對謝勛惡語相向。

    見她不語,宗祿深邃的眼眸閃瞬了片刻,忽然彎腰傾身逼近她,他身上裹挾著雪夜的冷意,乍一逼近,身上的寒意瞬間四散,將沈默層層包裹其中。

    “怎么?公主可是有什么秘密瞞著奴才的?”

    他輕啟薄唇,嗓音低沉醇厚,似是帶著蠱惑,又似是夾雜著難以言明的探究。

    兩人挨得極近,近到呼吸似乎都糾纏在一起,沈默甚至能聞到宗祿身上傾瀉而來的清冽墨香。

    他的臉上帶著半張黑色面具,面具下的瞳眸深邃幽暗,似是玩味的看著她,面具下面,淺薄的唇噙著邪肆的弧度,似笑非笑,又帶著一種莫名的冷肅。

    詭異。

    太詭異了!

    沈默真的難以將眼前冰冷邪肆的宗掌印與乖巧聽話的謝勛聯(lián)系在一起。

    她起身往后退了兩步,壓下心底升起的心驚與疼惜,問道:“宗掌印的傷勢如何了?”

    宗祿的視線始終凝聚在她的臉上,沒有放過她眼底的任何細(xì)微變化。

    他直起身,隔著一張軟椅看著沈默,“奴才福大命大,沒死成,公主是不是很失望?”

    沈默微抿了唇,一時間竟然失了語言。

    她低斂著眼眸,利用狹長的眼睫遮去眸底涌動的情緒,不讓宗祿窺探到一絲,“本宮乏了,宗掌印若無事,就請離開?!?/br>
    宗祿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沈默,朝她行了一禮,面具下的瞳眸一直看著她,“那奴才就先出去了?!?/br>
    沈默快速轉(zhuǎn)過身去,背影單薄纖細(xì),寢衣下的腰身盈盈一握,烏黑的長發(fā)散披在身后,像極了屏風(fēng)上的山水墨畫。

    聽著身后逐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聽著幼容關(guān)門的聲音,沈默極力克制的情緒才有所松懈。

    “別進(jìn)來了,本宮先睡了?!?/br>
    幼容聽著沈默略微沙啞的聲音,以為她是被宗祿氣著了,也沒再打擾,便侯在珠簾外,“公主若有吩咐盡管說,奴婢就在外面候著?!?/br>
    沈默躺在榻上,拉過錦被蒙頭蓋住。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沈默微紅的眼眶也在這一瞬間徹底被溫?zé)岬难蹨I裹住,淚水一滴滴滑過鼻梁,劃過左邊的眉眼,滴落在枕上。

    她愧對謝勛,更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他年幼入了西涼皇城,變成了太監(jiān),在皇城之中舉步艱難的前行著,即便他現(xiàn)在爬到了司里監(jiān)掌印這個位置,可他的身體卻是永久性的殘缺了。

    這種傷害是永遠(yuǎn)都無法彌補(bǔ)的。

    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想盡法子保護(hù)謝勛的安危,讓他在西涼皇城里,不至于腹背受敵。

    淚水打濕了枕頭,她抬手擦去臉頰與眼角的淚水,深呼吸了一下,從錦被里探出頭,看著上方的帷幔,藕粉色的帷幔在燭光下透著淡淡的光亮,她偏頭看向帷幔外燃著的那盞燈。

    一頭是謝章。

    一頭是謝勛。

    她的身份牽絆著兩國的和平,亦牽扯著謝章與謝勛的安危。

    在入住景明宮之前,她必須要安然無恙的待在淮王府,不能給謝章惹來禍端。

    在這期間,她還需得想法子聯(lián)系陸鳶,在西涼,唯有陸鳶愿意為了她暫且與謝勛互盟。

    酆笠梌做夢都想殺了謝勛,怕是僅有一絲的希望,哪怕是要搭上酆時茵的性命,他也會舍棄掉這個最寵愛的女兒。

    畢竟,坐穩(wěn)皇位與收攏權(quán)勢對酆笠梌來說,遠(yuǎn)比一個女兒重要得多。

    屏風(fēng)外隱約傳來輕緩的呼吸聲,顯然是侯在外面的幼容睡下了。

    沈默翻了個身,再度埋首在錦被里,昏沉沉的睡著了。

    大雪紛紛,鋪滿了世間萬物。

    一路向東的東塢國,大雪彌漫了整個云府城,云府城的客棧三樓里,雅間清雅暖和,屋內(nèi)散發(fā)著淺淡的墨竹清香,方幾上,鎏金香爐里裊裊而升著煙云。

    臨靠著鏤空雕花窗的書桌旁,賀五將一碗熬好的湯藥端到書桌前放下,“相爺,該喝藥了。”

    “先擱那吧?!?/br>
    晉拓洵抬眸看向鏤空的雕花窗外,窗戶半開著,屋內(nèi)燭火通明,屋外大雪飄揚(yáng),無數(shù)的雪花飄進(jìn)半開的窗戶里,皆被里面的暖意消融于水。

    寒風(fēng)順著半開的縫隙吹拂進(jìn)來,吹起了晉拓洵垂落在肩上的墨發(fā),他手握玉笛,將笛子貼在薄唇上,悠遠(yuǎn)綿長的笛音緩緩而出,夾雜著埋藏了幾十年的愛意,幾十年毫無期望的等待。

    賀五站在他身后,看著相爺蒼涼孤寂的背影,聽著那悠遠(yuǎn)情長的笛音,忍不住微紅了眼眶。

    他心疼相爺。

    前半生相爺在暗中癡癡等待守護(hù)著沈?qū)④?,為了她,相爺一直孑然一生,哪怕沈?qū)④妼λ溲巯啻琅f不惱不怒。

    后半生的相爺,活在毫無期望的等待中,靠著這副殘破的身子蟄伏在酆笠梌身邊,籌謀著為沈?qū)④姀?fù)仇。

    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