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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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祿搭在茶盞邊沿的指腹摩挲著,皇家圍場狩獵,皇親貴胄,文武百官皆去,屆時,又是一場暗里藏刀的腥風(fēng)血雨。 這種皇家的狩獵,西涼也有。 沈默轉(zhuǎn)頭看向褚桓,暖黃的燭光照在她的半側(cè)容顏上,在她柔和的輪廓上添了幾分朦朧的薄光。 “陛下會答應(yīng)嗎?” 她有些憂慮,畢竟她還未行封妃大典,在禮數(shù)上,還算不得皇城里的人。 褚桓低笑,“有我在,自是可以。” 宗祿低斂的眸底藏著凌厲的鋒銳,“作為西涼的使臣,我也該去湊一湊熱鬧?!?/br> 他抬眼看向沈默,輕抿的唇角噙了笑意,“也助大人擺脫明妃的頭銜。” 沈默卻有著別的心思。 若年后十六她真能參與春獵,那她更不能住在淮王里,以免在春獵上生出變故,為謝章惹來麻煩。 馬車駛出了安陽城,官道上路不太平,略有些顛簸,好在坐榻上鋪著厚實(shí)的絨毯,倒也不算難受。 距安陽城外有一些距離后,道路變得平坦。 沈默昨夜沒怎么睡,今日又起個大早,奔波了小半日,酆時茵這副身子被養(yǎng)的嬌弱的很,以至于她竟覺得渾身困乏,昏昏欲睡。 她靠在車壁上,手里捧著火爐,馬車?yán)锾炕馃呐婧娴模粫r間,nongnong的困意席卷而來,眼皮不斷耷著,就這么靠在車壁上沉睡過去。 被她捧在手中的手爐漸漸自掌心脫落,眼看著便要摔落在地,宗祿起身,長腿一邁便走到她身前,將她手中的手爐取下放在小方幾上。 視線所及,便見褚桓已撩袍坐在沈默身側(cè),而沈默正往一側(cè)歪斜的腦袋便順其自然的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宗祿撩袍坐在沈默的左側(cè),兩人將她保護(hù)在其中,不論她的頭往那一邊傾斜,都會有枕靠之地。 宗祿望著小方幾上的手爐,覆在腿上的雙手骨節(jié)修長微曲,“謝章,等大人擺脫了明妃的頭銜,屆時,我們來一場公平的競爭,讓大人自己選擇跟誰走?!?/br> 謝章一手覆在腿上,支撐著沈默靠在他手臂上的重量,一手把玩著束帶上佩戴的玉佩,低笑了一聲,“由不得她?!?/br> 那聲笑里,暗含了強(qiáng)勢的霸道與萬人難當(dāng)?shù)暮萁^。 無論大人做什么選擇,他都會將她綁在他身邊,于生于死,都要她離不得他半步。 宗祿眉峰凜冽,低垂的眸底隱了冷冷的寒意。 他不想與謝章為敵,更不想同謝章為了大人,而鬧得局面僵硬,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暫且不想旁的。 等春獵結(jié)束,大人擺脫了明妃的頭銜,他會親自問大人,是否愿意隨他回西涼。 若她愿意,哪怕與謝章為敵,他也要帶著大人返回西涼! 馬車?yán)镆粫r間寂靜無聲,安靜的有些詭異。 從安陽到臨安,坐馬車少說也要三個時辰,而沈默也足足睡了三個時辰。 一路上,她的頭歪了好幾次,一會靠在褚桓的手臂上,一會靠在宗祿的手臂上,睡得可謂是沉極了。 到了臨安城外時,已是亥時末。 路途顛簸了一下,沈默眉心輕蹙,頭再度歪了一下,靠在了褚桓的手臂上。 亥時末,臨安城內(nèi)已經(jīng)沒了人際蹤影,唯有兩邊懸掛著的燈籠散出幽幽光亮。 有紛沓的馬蹄聲從馬車旁經(jīng)過,正是身著盔甲的聞終,身后跟著的是一隊人馬,同樣身著盔甲,頭戴兜鍪,腰佩利劍。 見到魏肅時,聞終幾不可微的一頷首,視線在一輛略微簡樸的馬車上一掃而過。 馬車?yán)?,除了謝勛,應(yīng)該還有二爺與大人。 陳禹趕回來時,已見過他,也向說了今日在安陽城外發(fā)生的事。 馬蹄聲漸遠(yuǎn),魏肅才道:“大人,方才過去的是都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聞終?!?/br> “嗯?!?/br> 宗祿低沉的嗓音淺而輕,似是怕驚擾了身邊沉睡的人。 馬車停在了淮王府,鐘管家與杭奕早已候在了門外,杭奕耷拉著腦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二爺讓她保護(hù)好明妃,誰知明妃玩了一手調(diào)虎離山之間,將他耍了一道。 這一次完了。 在劫難逃了。 魏肅擺好腳蹬,打開馬車門候在一側(cè)。 褚桓打橫抱起沈默走下馬車,在經(jīng)過府門時,對杭奕道:“自己去領(lǐng)罰?!?/br> 杭奕錯愕抬頭,待褚桓走遠(yuǎn)了才反應(yīng)過來,問一旁的鐘管家,“鐘叔,二爺這是饒我一命?” 鐘管家推搡掉被杭奕拽著的袖子,趕忙追著二爺?shù)哪_步,朝他丟下一句,“是是,這下可把心放進(jìn)肚子里吧?!?/br> 杭奕這才放寬心,朝著府內(nèi)走去,拍了幾下手掌,搖晃了下腦袋,就連眉頭都挑了一下,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 不就是挨上幾鞭子嗎? 忍忍就過去了,可比掉腦袋舒服多了。 魏肅仍候在馬車外,幽幽的燭光照映著,被寒風(fēng)一吹,倒映在地上的萬物影子影影綽綽的晃動著。 宗祿坐在馬車?yán)镆恢蔽聪聛?,馬車門半開著,冷風(fēng)往里面灌著,驅(qū)散了里面的暖意。 他的手肘撐在腿上,修長筆直的脊背微彎,一張容顏覆在一雙白皙如玉的掌心,一道輕嘆自指縫中淡去。 少頃,他拿起小方幾上的面具帶上,起身走下馬車,看著幽長秘靜的街道,問道:“晉相那邊如何了?” 復(fù)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