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的信息停在陸贄最后那句“我也是”，遲遲沒有下文。

    江昕月幾次打開對話框，鍵入文字又一個個刪掉。

    發(fā)生了什么？

    你們打架了嗎？

    誰贏了？

    她稍微克制了一下事不關(guān)己的八卦心情，免得陸贄真的被她氣死，客套禮貌地回：你還好吧？

    陸贄想必是看出她的虛情假意，根本不吃這一套。

    于是她只好抓起毫無動靜的手機，繼續(xù)發(fā)：生哪門子氣呢，跟我說說。

    陸贄：你問我還是問你男朋友。

    干什么，找茬是不是。

    江昕月秒回：當然是你

    陸贄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直到她做完整張試卷都沒有回復(fù)，江昕月收拾好桌子，正要出去的時候，抬頭就看見車崢一臉失魂落魄地走進來。

    她撞上他含義復(fù)雜的目光，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點開看見未讀。

    陸贄：沒關(guān)系，你先去安慰你男朋友吧。

    “……”

    不是，你都這樣說了，我要是真去安慰他豈不是顯得我很呆。

    江昕月的心情一言難盡，熄滅屏幕。

    抱著書往圖書館外面走去，車崢滿臉欲言又止地跟在身邊，一直走到教室門口，他才下定決心般叫住她。

    “昕月。”

    “嗯?！?/br>
    “放學(xué)后你有時間嗎？”

    “我沒”

    她開口就習(xí)慣性的拒絕，車崢不等她說完又快速補充，“不會耽誤你太久，我有些話想跟你說?！?/br>
    “現(xiàn)在不能說嗎？”

    “我現(xiàn)在心情很亂，給我點時間整理?！避噸樧チ俗ヮ^發(fā)，“放學(xué)后，我會在籃球場等你?！?/br>
    “……”

    車崢平常約她都是篤定地說“跟我走”，這還是第一次說“我等你”，江昕月真有點好奇，陸贄跟他說了什么給堂堂校草整不自信了。

    這點好奇讓她終于點頭答應(yīng)下來。

    打發(fā)完眼前這個，她又拿出手機，陸贄那條怎么讀怎么陰陽怪氣的消息映入眼簾，江昕月覺得他搞不好真的氣得不輕。

    她給陸贄發(fā)消息：在哪？

    后院起火能怎么辦，自己找的小三自己受著唄。

    “陸贄?！?/br>
    午休快要結(jié)束，一位不認識的同學(xué)出現(xiàn)在教室后門，“老師找你?！?/br>
    教室里眾人的視線不由轉(zhuǎn)過去，看見陸贄安靜坐在教室后排，靠著椅背似乎在玩手機的樣子，但屏幕又是暗的，他只是時不時用食指托著機殼在指尖飛速地轉(zhuǎn)了幾圈，耍一種很低調(diào)且不差錢換新手機的帥。

    像魔術(shù)師亮牌一樣，指尖動了幾下，眾人還沒看清動作他已經(jīng)收起手機，陸贄隨意站起來，剛要往辦公室的方向走，陌生同學(xué)給他指了全然相反的方向。

    “是五樓資料室?！?/br>
    “……”

    推開資料室大門，午后陽光穿過書架間的空隙，將光線切割整齊。

    站在井然有序的光芒中，江昕月回身望過來。

    陸贄倚著門框，欣賞了一下她像電影特寫一樣漂亮的側(cè)影，“你一天到晚就在學(xué)校里騙傻子么？”

    也不知道是指傳話的同學(xué)還是別的什么人。

    “有人愿意上當就行。”江昕月不以為意。

    自愿上當?shù)哪橙藷o話可說，聽見她略帶命令的語氣，“關(guān)門。”

    “怎么？”陸贄無所謂地反手合上門，“輪到我了？”

    “……”

    輪什么輪，你見我管過別人嗎？

    江昕月無語，這次換成她指控，“為什么不回消息？”

    陸贄背靠著門，垂眸，不緊不慢的語氣里帶著點懶散勁，“我安分點不好么，免得惹你男朋友不高興?！?/br>
    江昕月：“……”

    你哪里會在意別人高不高興，現(xiàn)在全世界最不高興的人顯然就是你。

    好吧。

    江昕月想，她確實不該發(fā)出那條看起來類似質(zhì)問的消息，這是她的失誤。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轉(zhuǎn)過頭不去看他，但嘴里還在解釋，對于平常眼高于頂?shù)拇笮〗銇碚f，這已經(jīng)算非常直白的遷就，“當時就沒想那么多。”

    陸贄沒有說話，看不出心情如何。

    他的沉默總是很有迷惑性，江昕月頓了頓，走近拉扯著他的衣角，“……喂。”

    她哄人也是漫不經(jīng)心的，手指卷起他的衣角，弄出一片凌亂的褶皺，攥在手里收緊又放開，像正把玩他胸腔里的一顆跳動的心。

    兩個人靠得近了，熱意似乎透過層層衣料。

    她身上沾了花果的香氣，從鼻尖擦過，像陽光下略帶水汽的任人采擷的初綻的橙花，散發(fā)著似有若無的甘甜。

    陸贄低頭，喉結(jié)動了一下，又一下。

    偏她渾然不覺。

    “別生氣了……”

    這是一道命令，被她用親昵姿態(tài)偽裝起來。

    陸贄忍不住伸手摟住她的腰，透過薄薄的襯衫摩挲了幾下，激得她不由自主投入懷抱。

    真正把她抱在懷里，原本以為不在意的事情反而奇怪的不合時宜的冒了個頭，他背抵著門，思緒飄在半空，目光也虛落在窗外遙遠的某個點，突然問，“為什么是他？”

    “嗯？”

    江昕月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誰，停了兩秒，心想為了氣死競爭對手這種理由實在有點說不出口，胡謅道，“長得帥吧?！?/br>
    “長得好看的你都喜歡嗎？”

    “……”這個反問顯得她格外膚淺，于是江昕月又找補了一句，“籃球打的也不錯。”

    隔著胸膛，她聽見他冷不丁的輕笑中有種含混不清的情緒，“那我呢?！?/br>
    陸贄不等她回答，語氣平淡，“我就是個你認識的人?！?/br>
    江昕月：“……”

    她被預(yù)料之外的潛伏的地雷炸的措手不及，下意識地回，“我隨口說的……”

    陸贄點頭，“我就是你跟你男朋友聊天的時候隨便提到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