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卞聞名來敲卞琳房門的時候，她正和自己的瞌睡作斗爭。

    “進！”她蜷在沙發(fā)上，懶洋洋朝門口喊。

    卞聞名抱著一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木箱子，走了進來，放在女兒面前的茶幾上。

    卞琳撐著漂亮的杏眼在他和箱子之間，來回打量。

    經(jīng)歷了昨晚的烏龍事件，卞琳見著這人，本該有點尷尬。只是，她現(xiàn)在的瞌睡已經(jīng)白熱化，腦子里昏昏沉沉的，激不起任何想法。

    “這什么呀？”她迷糊著問道。

    “寶寶待會自己看吧?！北迓劽湓~。

    “哦?！北辶詹⑽瓷罹俊?/br>
    “怎么啦？寶寶？不舒服嗎？”卞聞名看女兒提不起精神，關(guān)切地問道。

    “沒有，犯困?！?/br>
    她這陣子晚飯后都要睡上一兩小時。有時想熬到十一點睡個整覺，但頂多八九點，還是會睡著。她以為是高考綜合癥，沒太放心上。

    卞聞名皺了皺眉，神情嚴肅起來，又問道：“每天都這樣？”

    卞琳打了個哈欠，懶得解釋，胡亂點點頭。

    他沉吟片刻，走到女兒跟前。彎下腰，胳膊從她頸下穿過，半扶起女孩上半身，坐在沙發(fā)上，將她的頭擱在他的大腿上。

    卞琳背對他，側(cè)躺在他腿上。抻了抻脖子，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左手擱在他膝蓋上。

    卞聞名握著女兒左手的手腕，把她的左手攥進掌心。右手拇指在女兒虎口下端、接近手腕的部位，來回按壓。

    一面不停輕聲問著，“疼么？這里疼么？這里呢？”

    卞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快給他問煩了，才感到一絲輕微的刺痛。

    “等下，剛才那里，你再按一下?！?/br>
    “這里？”

    “對，一點點痛。”

    “好，那就是這里了?！?/br>
    卞聞名確認好位置，按住痛點，壓著虎口，往女兒大拇指的方向推。

    “寶寶這是‘醉飯’了?！彼幻娣磸屯茐?，一面向女兒解釋。

    “什么什么？我是罪犯？”卞琳震驚，瞌睡都退去幾分。

    “醉酒的醉，晚飯的飯?！北迓劽麩o奈笑笑。

    “哦。”倒挺貼切，卞琳想?！斑@樣按按就能好？”

    “對。兩個手都要按，每次一百下。堅持三四天，會見效。”

    “?。績蓚€一百下，我可沒耐心?！?/br>
    “不要緊，爸爸幫助寶寶?！?/br>
    卞琳輕輕哼了一聲，心里滿不是滋味。

    很久以前，卞聞名倒是經(jīng)常這么說，她也給了他很多機會這么說——

    當她有數(shù)學題不會寫，他會湊過來，“爸爸幫助寶寶”；

    當她被手工作業(yè)難倒，他會從她手中接過去，“爸爸幫助寶寶”；

    當她練完芭蕾腳疼，他會脫下她的腳尖鞋，用手指腹輕揉她的腳背，“爸爸幫助寶寶”。

    “蔣醫(yī)生說，寶寶的體檢報告沒大問題。稍微有點低血壓，可以安排運動和飲食來調(diào)節(jié)。”卞聞名仍在輕聲絮語。

    早上黃迅陪著蔣醫(yī)生離開，卞琳就知道，她是要看著出報告，并把它護送到卞聞名手里。

    “性癮的事，”卞聞名說著停頓了一下。

    卞琳屏氣凝神，留心他接下來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