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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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是奇怪,婁先生是江河縣人,為何會做京城菜?!毕捏@秋也想趁機打探婁簡的來頭。 “早間年我是浮浪戶,在江湖上四處飄零,見多了,便什么都會一些?!眾浜啅澠痣p眼,“我不僅會做京城菜,還會做鶴拓菜,江淮菜、蜀中菜都會一些?!?/br> “原來如此?!?/br> 婁簡回答得滴水不漏,叫人找不出錯處來。 “浮浪戶啊……”夏念禾若有所思,“那豈不是連耶娘都不知道是誰?” 夏驚秋扯了扯夏念禾的衣裳,比著口型道:閉嘴! “這我倒是有印象的。”婁簡忽然認真思索起來,“小時候我阿耶阿娘是商賈家的仆婢,后來阿郎家敗,我們就也流落街頭。沒多久,我阿耶死了,阿娘失蹤,再后來我就跟著大乞丐們做小乞丐,四處沿街乞討,討不到飯還被打,直到被師父收留?!?/br> 夏念禾聽得雙眼發(fā)直:“對,對不住啊?!彼凉M臉歉意,心里像是油煎一樣難受。小聲咒罵了自己一句:真該死。 “無妨?!眾浜喣康倪_到了。 幾人用過飯后,夏念禾與盛詩晚被安頓在南屋。婁簡退出屋子,打老遠就瞧見夏驚秋坐在銀杏樹下,一旁紅爐煨著酒。 “什么東西這么香?”許一旬也不知從哪個角落里躥了出來,朝著酒香而去。 “這不是欠某人的那頓酒嘛。”夏驚秋眉毛微挑,聲音提高了幾分,像是在為自己造勢。他用眼神示意婁簡坐下。 三人圍坐一團,臉上暈著跳動的爐火。許一旬咂么著嘴道:“這酒叫什么,真好喝。” “京都特產(chǎn),西市腔?!?/br> 婁簡抿了一口,心中暗道:還是那個味道。 她開口調(diào)侃:“看來是夏娘子和殿下特地給你帶的吧。”婁簡看得出,盛詩晚瞧夏驚秋的眼神不算清白,“我猜,是夏小郎君離京數(shù)載,殿下思您念您,所以特地與夏娘子結(jié)伴來尋你,沒成想半路遇了險,才會淪落到階下囚的地步?!?/br> 夏驚秋重重地嘆了口氣:“你可真是什么都知道。”他換了個姿勢問,眼中略帶侵略的意味“而我,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道?!?/br> “他是阿簡啊,你還沒喝呢就醉了?!痹S一旬嘖嘖兩聲。 “小屁孩,閉嘴?!毕捏@秋盯著婁簡的眼見問,“我猜婁簡不是你的真名吧,你的身世也是胡謅的。你到底姓甚名誰?” 婁簡拿著酒盞,癱坐在憑幾上:“小啾啾,幾日不見,當(dāng)刮目相看?!?/br> 許一旬還未咽下的酒全然噴了出來。 “你叫我什么?”夏驚秋裝不下去了,他又氣又惱。 “啾啾。州獄之中,夏娘子哭得那么大聲,我早就聽見了?!眾浜喭兄骂€問,“夏小郎君為何寧愿流落在外,也不愿回京?!?/br>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你問,我就得回嗎?夏小郎君是用岑州司馬的身份發(fā)問,還是用朋友的身份關(guān)心?”婁簡不急不慢地調(diào)戲著夏驚秋。 “這樣,我回答你一個問題,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不許胡吣扯謊??珊茫俊?/br> 婁簡點了點頭,示意夏驚秋先說。 “還不是為了賜婚。”夏驚秋正經(jīng)沒一會兒便袒露出小孩子心性來,“大烈律,駙馬不干政。我可不愿做籠中雀。”夏驚秋斜了婁簡一眼,“該你了?!?/br> “我隨師父姓,簡,也是師父給我起的名字。意思是,余生事簡。不過,我的確是家奴之子,名字嘛……”婁簡頓了頓,“兒時的稱呼不作數(shù)的。無非是如小貓小狗一般的賤名罷了?!?/br> 婁簡靠在憑幾上,托腮而笑的樣子落在了夏驚秋眼底。 她像極了夏驚秋兒時認識的一位故人。 “你這么瞧著我干嘛?” “你像……一個人。不過,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上了。” 婁簡哄然發(fā)笑:“接下來夏小郎君是不是要賦酸詩一首,悼念故人了?” “你話本子看多了吧。”夏驚秋蹙起眉來,“我是說真的,我年少時京都的望京仙子名極一時。她十四歲就精通琴棋書畫,才思敏捷,慧如星火,又精通舞藝,上元宴上我曾遠遠瞧過她起舞。霞衣席上轉(zhuǎn),花岫雪前朝。” “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這樣的人……”淺淺的酒水在杯盞中晃動,濺出一滴酒花落在婁簡的指節(jié)上,她不屑道。 “怎么沒有?!?/br> “說得好像你真真切切瞧見過她一樣?!?/br> “當(dāng)然,她是鎮(zhèn)國公寧遠山的次女,寧亦安。”夏驚秋斟了一杯酒,“后來,我碰巧見她解下面紗,我真切瞧見了,當(dāng)真如仙子一般好看?!?/br> 婁簡端著酒盞的手松垮了下來:“那時候你還沒馬腿高,十來歲的小屁孩一個懂什么好不好看。” “你怎知,我那時的身量?” 第十六章 昭雪錄 “你這頭腦,不如回家養(yǎng)豬?!眾浜喅靶?,“鎮(zhèn)國公叛國人人皆知,被抄家那年正是元啟二十二年秋。算算日子,你瞧見那位望京仙子是抄家前的事,那時你不過是個十歲小童,你見過哪家十歲的孩子比馬高的?!?/br> “瞎說,就比如許一旬這樣的,十歲之時早t就長得人高馬大了?!毕捏@秋意識到自己鬧了個笑話,他想著極力挽回面子。 婁簡看破不說破。 “若不是鎮(zhèn)國公當(dāng)年叛國,勾結(jié)赤羽宗,圣人也不會下旨,駙馬不得干政。他與南陽公主二人好好過日子不好嗎?非要叛國,害得數(shù)千人受他牽連。這種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夏驚秋的眸子里寫滿了嫉惡如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