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長媳 第18節(jié)
老太太慈愛道:“還小姑娘家家呢?!?/br> 兩個親家之間你來我往說了好些貼心話,直至臨近午時,老太太還讓虞娘留在府里一塊用了午膳再走。 虞憐送娘離開時,她還笑著說:“你這位祖母不錯,心眼慈和,是個好人,你親祖母若是有她這般,娘日子也就好過些了。恨不得拿你親祖母跟你換這個婆家祖母,給我當(dāng)婆婆。” 虞娘又叮囑了女兒幾句,方才坐上馬車離開。 她剛從華府離開,京城就傳出謠言,說虞三夫人跑去看女兒了!出來時淚流滿面,強拉著想把女兒帶回家,可虞憐癡情不改,愣是不肯回去,母女倆還在華府門口吵了一架,說得有鼻有眼的。 虞憐聽說后:“……”她娘親分明是不舍的淚光!她們吵個屁! 她這些日子已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給百姓們一個開頭,剩下的如何發(fā)展,全憑他們腦補,不在事實的掌控中。 下午時,邑婆的丈夫和兒子回來了。 “城南找到兩處房子,一處開價一萬兩,另一處大些要一萬五千兩,城西價格便宜兩成,治安卻差了許多,算起來不劃算,于是我們?nèi)ソ纪馀芰伺?,倒是找到一處帶莊子的,因著地段偏僻些,價格也不高,那邊開價四千五百兩銀子,帶個小莊園,能種些瓜果蔬菜,倒也自在?!?/br> 虞憐一聽,心里已經(jīng)傾向了后者。 開價四千五百兩,再還一還價,湊一湊也能勉強拿下來,只是買宅子的事不可cao之過急,統(tǒng)共就這么多錢,要是買岔了,出了意外,就沒后悔的余地,于是吩咐二人明天再去郊外多跑兩家對比,城內(nèi)是不考慮了,價格貴如天,再怎么湊也買不起。 “再打聽打聽,不光問價格,也要向附近百姓打聽下這房子主人有沒有官司在身,是否身家清白,否則有犯事的咱不知情,日后找上門來就麻煩?!?/br> “少夫人考慮得周到,我們明日再去看看?!?/br> 虞憐決定到時候親自去看看再定下來,當(dāng)天就將這事跟祖母說了,老太太沒什么意見。 “憐兒做主就行。好孩子,我知道府上銀錢不夠,定是你這個傻孩子貼補,讓奶奶說,再往偏僻的地方找,地方也不求大,便宜就行,奶奶那些首飾拿去變賣了,莫要動用你自個兒的私房,再不然,先租賃也行得通。” 虞憐知道這也是一種辦法,她也不定非買,若到時候沒找到合適的,就先在京城里找個院子租下來,待她想個好法子掙到錢了,再湊一湊買個合心意的宅子。 邑婆家父子跟牙保跑了兩天確定好了三處房子后,虞憐喬裝了下,帶著邑婆跟過去看。 這三處宅院都在京郊,地段是偏僻些,但房子比城中大得多,再小都有自帶院子菜地,能種些東西自給自足。 這三處價格分別是四千五百兩,六千兩和八千兩。 八千兩那個面積最大,還帶了好幾畝地,一旦住進去就是妥妥的地主,只是價格貴,一時湊不出錢,虞憐就去談六千兩和四千五百兩的,六千兩那處一分不肯讓,倒是一早看好的四千五百兩這處,急著出手,愿意降價到四千兩轉(zhuǎn)手,虞憐又談了談,談到三千八百兩,剛好踩在她的預(yù)算線上,還能剩余個百千兩銀子做日?;ㄓ?。 于是虞憐就跟這處約好了再過一日,跟牙寶一塊去官府辦手續(xù),還在牙寶見證下簽了臨時協(xié)議,交了定金。 一切談妥后,虞憐心里像落下了一塊大石,感覺在這陌生的時空也有了落腳地,歸屬感,興致上來還親自跑去轉(zhuǎn)了一圈,小莊園面積雖然不大,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種上蔬菜果蔬,再種上些稻谷小麥都綽綽有余。 她開始幻想起了將來在這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理想生活,心情大好。 回去后還和祖母說了好些對將來的規(guī)劃,連那塊田種什么都想好了。 老太太笑瞇瞇看著她,不管孫媳說什么,都一味縱容點頭說好。 孫媳不在時,跟邑婆說:“這才有個孩子樣兒,憐兒年齡原也不大,該活得松快簡單些,她這樣高興,我心里也高興,這傻孩子這么容易滿足,有個小莊園給她就高興成這樣。若是……” 若是華兒在該多好。掙給她錦衣玉食,哪會為這樣一點東西就歡喜成這樣? 這話未盡,到底咽在口中。 說了也無用,徒增傷感。 虞憐這邊湊齊了銀子,把剩下的幾百兩銀子小心翼翼放在匣子里,還有些rou痛,不管是現(xiàn)代還是古代,房價都貴啊! 她聽娘說,往前數(shù)上幾朝房宅沒這么貴,到了本朝就蹭蹭往上漲。 不過想想這是買自家的房子,將來能住一輩子,還能傳給子子孫孫心里就覺得值了,古代這房子又沒年限,買了就是自家的,連地都是自家的,只管住到天荒地老,除非遇上改朝換代。 次日她跟人約好了在衙門過戶,就高高興興帶著邑婆一家三口去衙門,結(jié)果等了半天沒等上來人。 邑婆陪著少夫人回府,氣哄哄讓自家男人過去問個清楚明白,這不是耍人嗎? 她男人回來苦著一張臉,也有些氣憤,說:“少夫人,那家人反悔了,說不賣給我們了!” “豈有此理,都談好合約,定金也付了,豈有毀約之理?” 她男人拿出銀子,“這定金他也退回來了,說這房子賣不了了,我問他為何,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沒一句解釋,最后直接趕我走。” “我去找牙保,那牙寶變了臉色也不接待我了,隨便就打發(fā)了我?!?/br> 這話一出,虞憐心里明白,這里面怕是另有文章。 那人本就急著出手,愿意降價也要賣了,現(xiàn)在定金交了,他卻反悔說不賣,只有兩個原因,要么有人出更高價買了,要么礙于某種原因不能賣給她,從牙保的反應(yīng)來看,后者可能性更大。 牙保抽成高,他不會放著談好的生意不要往外推,哪怕那邊房主反悔,他亦可推銷別的房子,不至于將客人往外趕。 所以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在背后出手不讓他們買到房子。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虞憐派邑婆子一家又往京城各處跑了跑,無一例外,沒有一個牙保愿意帶著他們看房,倒是想私下交易,可朝中有明文律法規(guī)定,若無牙保做中間人作保,是無法買賣過戶房子的。 邑婆回來匯報:“我家那口子問了好幾個牙保,都一臉難色不肯說原因,后來有個悄悄問我,說你們是不是華府的,府上少奶奶可是魏國公府六小姐?我說是啊,那個牙保就小聲勸告了我兩句,說上面有大人物吩咐,不讓他們賣房子給華府?!?/br> 眼看還有不到七日就到搬離期限,卻出了這樣的事。 虞憐當(dāng)機立斷,讓人邑婆和她男人在門口上演了一出戲,她自嫁入華府后,京城百姓對她很感興趣,門口時常人來人往,想撿點談資回去與人說道。 邑婆和她男人只愁眉苦臉在門口說上幾句話,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聽說了嗎?京城有大官要整昔日的東元侯府,現(xiàn)在的華府呢,官府一邊派兵趕他們出東元侯府邸,一邊不讓京城里的牙保賣房子給他們,你們說這都什么事兒??!” “東元侯……是魏國公府六小姐嫁的那個東元侯府?” “這不是廢話!可憐這六小姐,嫁進去沒過一天好日子,夫婿走了,一家子老弱婦孺還都病倒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湊點錢想買個落腳的地兒,卻被人從中作梗,我聽說那房子在郊外,本來談好了,才隔一日就變卦了!” “你們說會是誰干的?” “還能是誰啊,昔日東元侯府勢大,得罪的人不少,像他們這等落難的權(quán)貴,等著落井下石的人還少了?” “不會是七皇子吧?聽說就是這貨背叛了東元侯父子,才害他們被擒,否則今天皇位上是誰還真說不準(zhǔn)。” “這話你也敢說?不怕被抓進去?” “就事論事罷了,話說回來,論華府真正的仇家,當(dāng)年華極世子冠絕京城,力壓無數(shù)青年才俊,聽說新皇還是三皇子的時候,就跟他是死對頭,兩人少時第一次見面還打過一架,不會是皇帝干的吧?” “……兄弟聽我一句勸,今天就收拾收拾包袱跑路吧,什么話也敢說,還懷疑到皇帝頭上了,我佩服你?!?/br> “當(dāng)今余宰相也不是不可能,他堂堂一個宰相,過往這幾年沒少被東元侯父子壓得死死的,一個屁都不敢放,現(xiàn)在蓄意報復(fù)也能理解?!?/br> “我聽說是汝陽侯府呢,汝陽侯府嫡幼子李襄不是才跟六小姐求親?他為了逼六小姐嫁給他,故意刁難人!” “唉……自古美人難逃強權(quán)啊,六小姐生得好,人品高,樣樣皆好,這樣的佳人誰不動心?我聽說那日在華府大門口,李襄本是帶了官兵上門,見了六小姐,直接讓官兵回去了,自己當(dāng)場放了話,愿意遣散妾室,只為求娶她一人。只可惜六小姐癡情已久,哪是這么容易打動的?” “所以李襄才會使計刁難啊。他就是要讓六小姐知難而退,知道嫁給他才能得庇護,不嫁便要任人欺凌,時間久了,誰能扛得???” …… 時下風(fēng)氣崇尚言論自由,良民百姓言事無罪,滿京城百姓發(fā)揮腦洞大膽猜測,把京城有名的權(quán)貴高官都懷疑了遍兒,連皇帝都被隱晦映射過好幾回,這事風(fēng)聲還傳到朝堂上。 李襄當(dāng)天下午去了華府拜訪。 門房不讓進,說少夫人正在休息不得空,老太太也病著沒法見人,他硬是闖了進去。 虞憐正在給院子的花澆水,他見了遠遠站著,“憐兒,那事我聽說了,不是我干的。我知道是誰派人去打招呼的?!?/br> 虞憐放下水壺看過去。 青年站直了身體,忙說道:“是七皇子,那廝最是陰險沒種,他本就背叛了東元侯和華極,現(xiàn)在還要趕盡殺絕,憐兒你就嫁給我吧,你只要嫁給我,他不敢拿你如何,我還幫安排華府的人,讓他們有處落腳,保證沒人敢找麻煩!” “憐兒,你信我,我是真喜歡你,我以前是風(fēng)流,可是我見了你之后,才知道情之一字是什么滋味兒,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虞憐淡淡說:“誰許你喊我閨名?” 李襄忙說:“不喊不喊,你答應(yīng)改嫁我,我就不喊?!?/br> 虞憐:“這事謝謝你,來人,送客。” 李襄站在原地看著佳人關(guān)上院子大門,將他阻隔在外。他不甘心大喊:“難道我一個活著的人還比不上一個死人?!” 忽然胸口一痛,一塊石子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再看遠處,一對雙胞胎男童睜圓了眼睛狠狠瞪著他,像兩頭小狼崽。 李襄咧嘴笑,“小崽子,知道爺是誰嗎?” 男童舉著彈弓威脅,大喊:“你這個壞蛋,快滾出我家!” 李襄走過去將兩個男童一手一個提溜起來,在半空中晃了一圈,笑得肆意,“你大哥都化成灰了,你們兩個小崽子最好還是老實點,今天看在你們大嫂面子上,爺不跟你們計較?!?/br> 說完就將兩個男童丟在地上,背著手大笑一聲走出去。 男童捂著屁股瓣兒,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驚天動地,停不下來。 虞憐開了門出來,兩個雙胞胎正哭得起勁兒。 她將兩個孩子從地上揪起來,大的那個牽住她的袖子抽噎著問:“大哥是不是死了?” 小的那個也紅著眼睛盯著她。 虞憐一手一個,將兩個男童帶回院子,兩個小破孩本來還不太愿意,虞憐兇了一句,才乖乖聽話。 她知道這些日子,府里三個小孩都被關(guān)在公婆院子里,不許出來,也沒人跟他們說過兄長華極出事,三個小孩懵懵懂懂還以為他們大哥真是被朝廷派去打仗了。 她讓兩個小孩捧著點心吃。 小的那個告狀,“壞蛋說大哥化成灰了,他才化成灰,他全家化成灰灰!” 虞憐從一開始就不太贊同婆婆的做法,三個小孩雖然不大,但也六七歲了,到了可以知事的年紀(jì),況且家族遭遇這么大的事情,他們本該迅速成長起來,焉有像從前那樣躲在父兄背后玩耍的道理?” 所以她輕輕嘆氣,手里捧著茶盯著茶湯發(fā)呆,說:“是啊,他死了……” 兩小孩一靜,忽而哭得更大聲了,氣呼呼地紅著眼睛,瞪她兩眼,啪嗒啪嗒跑了出去。 虞憐吩咐二丫跟過去,指尖輕擦眼角。 這身體絕了,一提起華極就掉眼淚的習(xí)慣性反應(yīng)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好?。?/br> 翌日一早,李襄又來了,送上一份房屋契書。 “憐兒……” 虞憐看他一眼,李襄改口:“六小姐,我昨日回去想了想,為了洗脫我的嫌疑,我免費送上一座三進院子,你們隨時可以搬進去?!?/br> 虞憐:“無功不受祿,李公子好意我心領(lǐng)了?!?/br> 李襄還真從沒在美人身上受挫,他越是頻頻被拒,越是來勁兒,看著虞憐對華極情深義重癡心不改,偏偏對他冷淡之際,他心里大恨,恨不得她將目光多放兩眼在他身上,將這情移到他身上! 討好佳人不成,他又心生一計,午時二丫匆忙來報:“少夫人,我們大門口聚集了好多老百姓,正喊您出去呢?!?/br> “李公子也在門外?!?/br> 虞憐將大門打開。 李襄正說得起勁兒:“百姓們,有jian人欺負(fù)六小姐,威脅牙保和賣房的百姓,不讓他們出售房屋給華府,要讓這一家子流落街頭,可憐六小姐憑著一腔情義進了華府,卻被壞人欺負(fù)到這個份上,我們難道不該幫她一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