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長媳 第20節(jié)
老太太也笑:“她一手西北菜做得極好,憐兒就嘗嘗看。” 虞憐頓住,“您剛才說什么邑婆?” 邑婆愣了下,“我說少夫人想吃什么,我去做?!?/br> “不是下一句是什么?” “二丫的廚藝是我教的……” 虞憐忽而站了起來,再坐不住,她終于想起了那日聽見二丫說她老家祖籍來自西北時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什么了。 人都有出處,無論權(quán)貴還是平民論宗道祖總能追溯到最初的地方,那個地方被稱為祖籍老家。 邑婆一家來自西北,那自家呢? 華家祖籍又來自哪里? 她聽娘提起過,華府祖上是耕讀起家,應(yīng)該也不是京城本地人,在這片兒地,姓華的人家,她只聽過東元侯府一家,再沒有別人。 老太太讓她轉(zhuǎn)得頭都暈了,忙說:“快停下,快停下,你這小皮猴是想到什么了,這么興奮?” 虞憐停下來,難得高興說:“祖母我想到我們該去哪兒了!” “我聽娘說,咱祖上是耕讀起家,那咱祖籍老家是在哪兒?” 老太太:“這個我聽你祖父提起過,別看咱家從前挺風(fēng)光,其實祖籍那地方可偏僻,也窮,離著京城十萬八千里遠(yuǎn),聽你祖父說,那時祖先還未曾發(fā)家時,整個鎮(zhèn)只他們一家出讀書人,就是縣里也沒幾個秀才舉人,哪能跟京城比?” 虞憐眼睛一亮,越偏越好,離京城越遠(yuǎn)越好,這時候這就是最好的條件! 她當(dāng)下就提議道:“奶奶,我們不在京城找宅子了,舉家搬回祖籍老家可好?” 老太太挺猶豫的,如果真搬離了京城,就等于重新倒退,當(dāng)了泥腿子,若是在鄉(xiāng)下,家里還有一對雙胞胎,便是想請先生授課,都請不到什么有學(xué)識的人,再則,那仿佛就好像徹底認(rèn)命,徹底承認(rèn)了自家的失敗和退縮,從京城這個權(quán)力中心徹底退走,成為一片不起眼的浪花。 但她隨即清醒過來,真是老糊涂了,就算不搬走,自家也早就失敗了,華極付出了性命的代價才保住了一家子,保住了華家的血脈,她又怎么能因小失大,讓全家在京城里繼續(xù)擔(dān)驚受怕,承受風(fēng)險? 虞憐看老太太不說話,跟她講道理,“祖母,有道是天高皇帝遠(yuǎn),您說了老家偏僻,我們搬走了,皇帝還能奈我們?nèi)绾??他總不能派人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殺我們滅口?再者,他看我們搬走,自己心里也放心了,左右是一家老弱婦孺,還老老實實回去鄉(xiāng)下種田,再沒有翻身的可能,他還能花心思為難?” 老太太也不是傻子,她一開始只是因為慣性思維不太習(xí)慣罷了,當(dāng)了一輩子的侯府老太太,被人巴結(jié)奉承,冷不丁地孫媳告訴她,不如搬回祖籍鄉(xiāng)下種田過日子,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 想通了,到底嘆口氣,“罷了罷了,也早該認(rèn)命,從華兒離開之時,我就早該想到今日,憐兒你說得對,我們無權(quán)無勢,還有皇帝和仇家盯著,再留在京城已然不合適,搬回祖籍倒是個好辦法。” “如此一來,皇帝和那些人見我們識趣,也不會再為難我們,免得遭人閑話?!?/br> 虞憐和老太太并排坐著,挽著她的手臂,高興道:“還是祖母通透,您老人家是世上最聰明的人了?!?/br> 老太太捏捏她鼻子,“你這傻孩子,怎么一說要搬到鄉(xiāng)下就這般高興了?放著國公府的好日子不過,放著汝陽侯府的好親事不要,偏偏來咱府里受苦受難,如今竟也要放棄京城的生活,跟著一家人狼狽逃離京城,回到鄉(xiāng)下種田,你可知那地方有多偏多窮?你祖父說過,那邊山多,交通不便利,祖輩起便是窮地方,哪怕改朝換代都沒變過,百姓也都背朝黃土面朝天,只能勉強糊口罷了,你這小姑娘家家,若是到了那想買點胭脂水粉恐怕都沒地方買,祖母是怕苦了你,適應(yīng)不下。” 虞憐笑著搖頭,“哪里會?只要有青山綠水,怎么不會活不下來?憐兒倒是向往田間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必理會那些紛紛擾擾,京城里這個皇子,那個大官,隨便一個砸下來都能壓死人,與其在這里提心吊膽與他們周旋,倒不如回了鄉(xiāng)下,種田養(yǎng)雞來得自在。您呢,也不必想太多,我聽說鄉(xiāng)下青山綠水空氣好,您到了那里也能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身體,爭取長命百歲,陪著憐兒長長久久?!?/br> 老太太被逗開心了,也被她一番話給徹底說服,動了心。 “偏你嘴甜,最會逗祖母開心,如此便依憐兒的意思,吃過飯祖母帶你去找你公爹,看他醒了沒,跟他商量一番,咱們事不宜遲,早日準(zhǔn)備動身。” 虞憐倒沒想到老太太是這樣雷厲風(fēng)行的一個人,打定了主意就馬上行動,半點不耽擱。 祖孫媳倆吃完后,一道過去,到了那,她婆婆正著急得團團轉(zhuǎn),見了兩人過來,哭著說:“言兒,行兒不知跑哪去了,找了半天沒看見人。” 老太太頓時什么都忘了,“人不見了,你怎么不派人去說,在這里干著急?” 陳氏哭得抽抽搭搭的,“娘,您別氣,我也是剛發(fā)現(xiàn),正準(zhǔn)備讓安婆找兩個孩子回來吃飯,才發(fā)現(xiàn)不見了?!?/br> “今天相公看著精神了兩分,醒的時間長,我就陪他多說幾句話,一轉(zhuǎn)眼言兒行兒就不知道跑哪兒?!?/br> 虞憐讓二丫去兩個姨娘那邊也看看,她讓老太太別急,就屋里坐著,她帶著人也到處找起來,陳氏見狀,哭著追上去。 然而找了大半個時辰,也沒找到兩個熊孩子,就在虞憐吩咐人去官府報案時,兩個熊孩子回來了。 一身是泥,鼻子臉上都是傷,像是摔著磕著了。 見著親人長輩就哇哇大哭。 “老郡王家的小胖子放狗咬我們,還讓下人捉住我們,讓我們頂著蘋果讓他大哥玩射箭?!?/br> “嗚嗚嗚祖母娘我們嚇壞了,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還從墻頭上摔下來?!?/br> 雙胞胎哭得震天響,凄厲無比。 虞憐本以為是小孩子玩鬧,聽到這里,臉色也沉了下來。 這分明是存心捉弄,哪是他們逃出來? 老太太氣得喘了口氣,將兩個小孫子摟在懷里心疼了好一會兒,看孫媳不知道就解釋說:“老郡王是咱家的鄰居,就在隔壁住著,這老郡王是閑散宗室罷了,是皇室的邊緣人,手上一點權(quán)利也無,慣是夾著尾巴做人,從前想巴結(jié)咱府里,就打發(fā)他孫子常來咱府里跟言兒行兒玩。” 虞憐道:“府里早就閉門謝客,各處出口都落了鎖,你們兩個是怎么出去的?” 雙胞胎心虛地往娘身后躲了躲,陳氏早就心疼哭了,吩咐了安婆去拿藥膏給兒子擦藥。 小的那個小聲說:“那邊有個狗洞,我們從狗洞里鉆出去的,娘不讓我們出去,天天關(guān)在院里,我們閑得慌,小胖子喊我們出去,說有好玩的給我們看?!?/br> 虞憐和老太太對視一眼,徹底下定決心,盡快離開。 屋里人咳嗽了聲,聲音倦怠無力:“娘,你進來下,我有話跟你說。” 作者有話說: 二更來啦,六千感謝在2022-04-13 16:40:34~2022-04-13 23:48: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ど陌簬莫囙ゞ吟離殤、金舒 2個;紀(jì)元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浮云湫湫 50瓶;人生何如 40瓶;陰雨綿綿、木雪瑤 30瓶;榕青夏 20瓶;啵啵崽 17瓶;屏前依舊、月半、17714412、ゝaqua゛命、阿空空空 10瓶;琴酒、小儀啊、寧云、夢夢子z、星野 5瓶;么么噠(づ ̄3 ̄)づ 2瓶;今天還是沒有名字、yioyio、難捱、大刀、venvy、文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5章 搬離 ◇ ◎一聲聲喊著嫂嫂救命◎ “娘, 這些日子讓您受累了,兒子不孝,非但沒幫上您的忙, 還累得您擔(dān)憂……” 華詹說到這里,猛地咳嗽兩聲, 老太太連忙給兒子拍拍背,眼睛直發(fā)酸, 她兒子武將出身,用兵如神,更有一身好武藝,昔日被百姓們稱一句戰(zhàn)神, 他正值壯年,身體好得很, 可短短一個月來,身體狀況直轉(zhuǎn)急下, 如今一臉青白, 竟是沒有半分血色生機,這還能好得了嗎? 想到此, 老太太也偷偷掉了眼淚,連忙擦掉, 不敢讓兒子看見。 虞憐捧來一杯溫水,老太太忙接過喂兒子喝下。 等他稍緩, 老太太露出慈愛的笑意, 拉著虞憐的手跟兒子說:“這是你兒媳虞憐, 咱華兒的媳婦, 是個極好的孩子?!?/br> 華詹點頭, “夫人跟我說起過?!彼聪蛴輵z, 勉力笑了笑:“這幾日辛苦你照顧祖母和你娘,爹還未曾給你見面禮,莫要見怪?!?/br> 他說完,從床頭拿出一塊玉佩,“這是華兒生前最喜愛的玉佩,常常佩在身上?!?/br> 虞憐伸手接過,“謝謝爹,我會好好保管的?!?/br> 華詹看向老太太,愧疚道:“娘,我這身體可能撐不下去了,您帶著陳氏和兒媳還有三個孩子一道走吧,不用管我了?!?/br> 老太太氣得瞪兒子一眼,“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把你一人扔這里,誰來照顧你?再過幾日官府就要來查封宅子,你住哪兒吃什么?” “娘,我錯了啊,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帶著華兒做那些事,更不該讓華兒一人承擔(dān),他還這么年輕,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打住打住,華兒的事別再說了,都過去了,華兒的苦心你這個當(dāng)?shù)膽?yīng)該明白,不能感情用事,這么一大家子,華極走了,你再丟手,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誰來幫我們?” “娘,我是華兒的爹,是一家之長,我本該把握住方向,發(fā)展祖宗基業(yè),讓華氏家族壯大,更應(yīng)該保護好兒子,可現(xiàn)在我不但把華兒弄丟了,還把祖宗基業(yè)敗沒了,兒子悔極了,痛極了,實在沒臉活下去,沒臉見爹?!?/br> 老太太看著兒子一臉心如死灰的模樣,心里也難受,安慰道:“華兒走了,可我們還有個憐兒,憐兒為了華兒進了咱家,眼看還要跟著我們一塊受苦,你這個當(dāng)?shù)木筒荒苷褡髡褡鳎俊?/br> 男人愧疚地垂眸,到底沒再說不想活的話。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母子倆都沉浸在悲傷中,虞憐見此,坐在祖母旁說:“爹,您今日醒得巧,我和祖母剛商量了,準(zhǔn)備全家一塊搬回祖籍老家,您覺得如何?” 華詹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想到孫媳一提到回祖籍鄉(xiāng)下就高興的模樣也笑了,說道:“是有這么回事,我和孫媳剛商量好準(zhǔn)備過來跟你說,誰知道到了門口,你媳婦說言兒行兒不見了,原是被隔壁老郡王家的小子叫去捉弄了,你看現(xiàn)在連老郡王這個沒半分權(quán)利的老東西也敢對我華府這般欺辱,可見京城形式不容樂觀?!?/br> “你和華兒從前得罪了多少人,都在排著隊等著對我們落井下石,你心里該有數(shù)?!?/br> 見兒子沉默不語,老太太接著說:“你莫不是還留戀京城權(quán)勢,想東山再起,不舍得走?兒啊,你若少兩分爭強好勝,便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華兒都叫你給帶壞了?!?/br> 華詹苦笑一聲:“是兒子不好。娘,華兒都走了,兒子還有什么可留念的?掙了權(quán)勢給誰繼承?言兒和行兒還小,況且心智遠(yuǎn)不及他們大哥矣,將來好好活著,將家族血脈傳承下去,兒子便無所求了?!?/br> “便依您說的辦吧。只是路途遙遠(yuǎn),若要回鄉(xiāng),再帶上我這個病號,麻煩多多。” 虞憐道:“爹,要走就一家人一塊走,夫君若在,也不想見您如此消極。況且回鄉(xiāng)后,到了那跟村長相鄰打交道,有些事還需要您這個大家長出面,否則旁人看我們孤兒寡母老弱婦孺,豈不是要欺到頭上來?” “爹,我們需要您。” 華詹一聽,眉頭皺緊了,他心知,自己再難受也得撐下去,否則一家子沒一個成年男性,貿(mào)然回鄉(xiāng),跟官府打交道,跟村鄰打交道都難免讓人輕視,更甚至難以立足。 他終是點了頭,還主動說要吃飯喝藥。 老太太一聽,欣慰得眼角皺紋都深了兩分,拉著孫媳的手,不住點頭贊許。 陳氏便趕緊去廚房端來一早溫著的rou粥,伺候著他吃下,待吃完半時,又喝了碗藥,跟著就睡了過去。 老太太早早拉著孫媳的手出門,把那兩個雙胞胎給叫到跟前訓(xùn)話。 還讓人壓著,自己親手動手,揍了頓屁股,把兩小子揍得嗷嗷直叫,起先喊著爹娘,可爹娘都不在祖母院子,再喊也沒用,眼珠子瞅到邊上的大嫂,就一聲聲喊著嫂嫂救命。 虞憐笑看著,等看老太太揍得差不多了,也累了,就裝上前制止了,老太太順勢停下來,雙胞胎掛著鼻涕糊糊,氣呼呼地看奶奶,躲到大嫂身后,揪著她的衣角,“壞祖母,壞祖母?!?/br> 老太太回身坐下來,笑瞇瞇說:“老身便是壞祖母今日也要打你們一頓,你大哥都出事了,這些時日府里亂成這樣,你們還盡搗亂?祖母一早便說不許溜出去玩,你們還不聽,被人欺負(fù)了也是活該?!?/br> “今天捉弄你一頓,改明兒他們就敢叫拍花子來把你們捉走賣掉?!?/br> 雙胞胎鼻青臉腫的,還一臉淚痕,嚇了一跳,看著可憐兮兮的,虞憐沾濕了帕子,給倆熊孩子擦了臉。 雙胞胎見大嫂如此親和溫柔,也對她生了幾分親近信賴之意,也不喊壞祖母了,只跟虞憐求證問:“嫂嫂,祖母說的是真的嗎?小胖子有這么壞嗎?” 虞憐把倆小子臉擦干凈了,笑著說:“祖母說得很對,小胖子不敢干,還有大胖子二胖子,多得是人等著欺負(fù)咱家,尤其是你們兩個這么小,最好欺負(fù)了。” 雙胞胎臉漲紅了,“我們才不小,我們是男子漢!” 虞憐:“既然是男子漢,就更不該到處瞎跑瞎玩,你們要頂天立地,代替你們大哥保護這個家知道嗎?” 雙胞胎一聽,此言有理,點著腦袋,拍著胸脯說知道了,“我們會武功!” 安婆子過來接人,老太太把雙胞胎放走,笑著跟孫媳說:“就那倆小子那點火候三腳貓功夫都算不上,讓他們站個樁扎個馬步都嫌累,堅持一會兒就不行了,竟想著偷懶去了。從前有華極在,你公爹對倆小子要求也不高,就隨他們?nèi)?,他和華極兩人慣得這倆小子皮猴子似的,能上天,整天到處淘氣,功課也沒做好,功夫也沒學(xué)上,樣樣不行?!?/br> 她想到長孫華極,忍不住輕嘆一聲,“哪比得上華兒?!?/br> “華兒從小就極有主意,他天分好是一回事,更重要的事他從小不用長輩教,不用長輩管,他有自己的主意,小小年紀(jì)就知道該干什么,從不要旁人插手,換成這倆小子同樣放養(yǎng),卻是慣壞了?!?/br> “不說這個了,憐兒你今天就開始準(zhǔn)備,回鄉(xiāng)要帶什么都收拾下,不要落下什么,你姑娘家家的需要買的東西多,明日就讓邑婆陪你出去逛逛,買些面脂水粉衣服布料,到了鄉(xiāng)下地界兒,再想買就難了,即便是有,質(zhì)量也不如京城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