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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長媳 第72節(jié)

    管家雖不明白虞憐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也被嚇住了, 加上虞憐和華詹一身貴氣,一看便不是尋常人, 只思忖一息便說:“行, 那您等著。”

    說完像是不敢得罪虞憐叫他們干站在門口, 也可能怕他們走了, 還讓門房小廝帶他們進去等著。

    等管家走了, 四人坐在里頭, 華詹方才問兒媳道:“何意?”

    虞憐含笑說:“一點雕蟲小技?!??!?/br>
    “我無權(quán)無勢,來歷不明,若想見到陳老爺不容易,便是以買地的名義也不行,因為現(xiàn)在除了那幾家地也賣不出去,我若說有一策可替陳老爺解圍,興許也會以為我是個騙子,我嚇他一跳,先說他有大難,他一來生氣,二來慌亂不知何意,自會見我?!?/br>
    這就是一點最簡單的心理學(xué)技巧,如同江湖算命騙子遇著一個人,先說你面相不好、印堂發(fā)黑恐有血光之災(zāi),讓你慌讓你怕,然后再騙你錢。

    竹影一頭霧水,不明白啥意思,還覺得少夫人真聰明!

    華三多華詹聽懂了:“……”

    過了會兒,陳地主果真來了,腳步匆忙,滿頭大汗,一身肥rou也隨著匆忙的腳步微微顫顫的。

    進門就氣得大喊:“哪個孫子,哪個王八羔子咒我大難?”

    抬眸一見華詹皺著眉頭,一身氣勢,他邊上的年輕人更是配著長劍,登時不敢大聲了,后面幾乎是囁喏著說:“幾位何人?”

    華詹道:“凡人?!?/br>
    陳地主:“……”

    竹影噗嗤一聲笑出來,陳地主面上掛不住了,進來一屁股坐下,“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不怕得罪我陳某人?”

    虞憐怕公爹一張嘴把人氣中風,站出來笑著說:“陳老爺雖喜事臨門,但不知福禍相依,看似是喜事其實后患無窮,我和我爹今日上門本為買地,但聽說陳府的事后,便想日行一善?!?/br>
    陳地主這才看到華詹身后的女子,果真如管家所說,比他小女兒不知道漂亮多少,這樣美麗的女子也不是尋常人家能養(yǎng)出來的,他雖眼界不高,也知道必有來頭,當下按下怒氣,道:“有屁……咳,有事說事,別話里有話,我聽不懂?!?/br>
    虞憐這才感覺,陳地主本人真是鄉(xiāng)下暴發(fā)戶土地主的典范了,像是大字不識脖子上掛著金大鏈的土豪,這種人雖然粗俗,但比心眼一筐子的商人要好相處(忽悠)得多。

    難怪被那幾個大戶吃得死死的。

    她嘆了口氣,還讓竹影去把門關(guān)上,惹得陳地主也緊張了起來。

    虞憐頗有些交淺言深的意思,“我爹是舊時的東元侯,我是魏國公府的六姑娘?!?/br>
    陳地主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虞憐輕笑一聲,純粹是被陳地主的糗樣逗樂的,繼續(xù)道:“我們雖如今落魄,但卻對那天底下最富貴的地方知之甚深,不忍見陳家出難,所以才想提點陳地主一二?!?/br>
    陳地主早先有聽說過京城有戶貴人逃難來到這邊,聽說就叫什么東元侯的,當時沒興趣,貶都貶了,還有結(jié)交的價值嗎?

    何況聽說還是犯了大罪。

    現(xiàn)在聽虞憐說她身邊那個男子便是什么東元侯自是嚇了一大跳,又聽虞憐說自個兒是魏國公府的六姑娘,好家伙,魏國公府又是怎樣的門楣?

    他想都不敢想。

    當下顫抖地從地上起來,毫不遲疑便信了虞憐所說。

    概因二人的樣貌氣質(zhì)皆是出眾,這種鄉(xiāng)下小地方幾百年都沒來過這種人,人家至于來騙他?

    既然話攤開了,陳地主慌亂之下也沒有隱瞞,直接問道:“你剛才一直在說我家有難,到底是什么難?我女兒成了才人,深受天子寵愛,我們家眼看就要飛上枝頭,明明是喜事……”

    虞憐:“你女兒成了宮里才人單從這件事看自然是喜事,但你卻不知貴妃娘娘是什么人,她出身汝陽侯府嫡女,在宮里經(jīng)營多年,又深受皇帝寵愛,如今快要誕下皇子了,卻叫一個小宮女在她宮里截了胡,上了皇帝的床,不覺得蹊蹺?”

    “那是我閨女生得好看……”然而這話卻在面對虞憐的視線時弱了下來,論好看眼前這位更甚,他女兒與之比起來不過是路邊稍微好看些的小野花。

    他也意識到不對勁,“您仔細說說?”

    還未等虞憐開口,突然想起什么,狐疑地看著虞憐等人,“你幫我有什么目的?”

    “你先說說你想要什么?!标惖刂髟贈]眼界也是經(jīng)營多年的鄉(xiāng)下地主,自然知道無利不起早,無事不登門的鐵律,人家憑什么來提點你?自然是有利可圖。

    虞憐也坦率說:“聽聞陳地主家在賣地……”

    陳地主一聽,便知道他們想要什么了,但這也正是他頭疼的事。“縣令和那些人聯(lián)合起來逼我賤價賣地,只要不是賣給他們其中一戶,那地就過戶不了,我就是有心給你也不行?!?/br>
    虞憐笑道:“這事不難,你只需以市價八成的價格賣給我,過戶的事情自然我去解決。另外兩成就當我?guī)湍愕膱蟪?。?/br>
    八成價格……這個價格雖然不高,但是比那幾乎吸人血的要高上不少,何況陳地主也被那些人惹惱,甚至想要寧愿不賣也賤價賣給那些人。

    現(xiàn)在虞憐提出的八成他略微心里思索一遍就已經(jīng)同意了,待還口,虞憐卻還說道:“這些事等會兒再說,陳老爺先聽我跟你分析你現(xiàn)在的處境?!?/br>
    這也是陳地主最慌亂不解的地方,事關(guān)他女兒和一家老小的日后前程,甚至比那些地要重要得多,聞言也不說話了,等著虞憐開口。

    “皇后已經(jīng)有一子,貴妃正有孕待臨盆,若是能生下皇子,兩人一位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一位是母儀天下的正宮娘娘,無論是哪一個都不可小覷,當今后宮朝堂也皆以這兩位的立場分了陣營。正斗得不分上下的關(guān)頭,你女兒便是貴妃推出的靶子,稍微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后宮朝堂斗爭的犧牲品,且時間不久了,隨時都可能……”

    陳地主急了,“什么靶子,什么犧牲品,你快說得仔細一些!”

    “自然是貴妃肚里有孩子,怕受到皇后迫害,就設(shè)了個靶子吸引皇后的注意力,二來也能讓皇上對她有愧疚之心,更加關(guān)心愛護她?;屎竺髦狸惒湃瞬贿^是個靶子,但為了泄憤也保不齊會對她出手,處死一個才人對一個皇后來說易如反掌,再說后宮里那些娘娘,有哪個是好相與的?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br>
    “你們此番去京城,一沒落腳的地方,二來陳才人在宮中還沒站穩(wěn)腳跟,甚至有后顧之憂,你們?nèi)チ瞬坏珟筒簧厦?,還可能受到拖累?!?/br>
    這番話讓陳地主嚇得心驚膽戰(zhàn),虞憐說的話有理有據(jù),且胸有成竹,她對京城后宮朝堂皆是了如指掌的模樣,讓陳地主已經(jīng)信了九分,再結(jié)合她的出身,更是信了十成十!

    他猶豫道:“那、那便不去了?我和那不孝女脫離關(guān)系!”

    虞憐:“……”這是什么當世渣爹??!

    為了富貴把女兒送進那后宮旋渦,身為一個地主的女兒沒背景沒權(quán)勢,在宮里已經(jīng)是步步驚心,她爹一聽有危險,還立馬拋出斷絕關(guān)系的絕招……

    虞憐為那個可憐的女孩嘆息,正色道:“不可,你們留下來固然有保全身家的可能性,但若是得罪了貴人,真出事可不是一句斷絕關(guān)系便能撇開干系的。我只問你,想不想搏一搏富貴?”

    陳地主眼睛一亮,“您說?!?/br>
    虞憐便給陳地主出了主意,讓他去京城,跟閨女說讓她背地里去投靠皇后,再在皇帝面前示弱扮可憐撒嬌,反正她一個鄉(xiāng)下女孩,皇帝也不會懷疑這份楚楚可憐。

    只要皇帝尚且有一分憐愛之心就行了,皇后那邊信不信無所謂,但她是貴妃宮里出來的,皇后想利用她對貴妃做些什么,也暫時不會動她,還會樂得用這把刀去磨磨死對頭。

    這樣一來就安全了,還能趁機在宮里攪渾水,如果能得到皇帝的喜愛就更好了。

    “但切記若皇帝要給她升位份一定要拒絕,她如今這個位置不起眼,剛剛好,再往上,便惹人懷疑?!?/br>
    如果拒絕升級,皇帝說不定還會覺得這個女孩不嬌柔不造作不要名利,只是一心愛朕。

    以虞憐對小說里種馬皇帝的了解,這樣想的可能性還很高……

    當然這種基于他人主觀的可能性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目的就是教陳才人混成寵妃,暗戳戳在宮里頭攪渾水,算是給反派華極還有公爹一家報了仇,也為原身報仇,小說里原主就是從宮里被扔出來,名聲喪盡跳河自盡。

    接下來虞憐把前世從電視劇電影小說里看到的宮斗各種套路總結(jié)了一遍,簡直給陳地主灌輸了一套寵妃成神之路。

    陳地主:“……!??!”驚為天人!

    華詹嚴肅的嘴角不受控制抽搐一下。他仰頭望天,華兒的媳婦一個千金小姐是哪里學(xué)來這么多套路?將來華兒還不被吃得死死?

    虞憐說痛快了也沒想到公爹已經(jīng)腦補了自己那個全世界最好的長子將來成了耙耳朵的模樣……

    “……”

    竹影:少夫人就是厲害??!

    華三多:“……”

    一套寵妃成神套路下來,又將京城和后宮主要的形式大略說了說,雖然虞憐已經(jīng)遠離京城,更不知道后宮是如何,但上回她爹娘和李襄寄來的信件已經(jīng)跟她說了大略的情形,加上她根據(jù)劇情的一些推測,也八九不離十了。

    陳地主簡直是如獲至寶,看虞憐的眼神像是在看救星。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想放棄已經(jīng)籌謀許久的富貴,跟女兒斷絕關(guān)系不過是下下策,如虞憐所說,在宮里那種地方一旦出事都是禍及家族的事,哪是那么輕易躲得了的?

    左右都可能出事,不如搏一搏,地主變外戚,土渣子變金疙瘩。

    虞憐跟他分析的這番出境,已經(jīng)京城后宮朝堂的形式,還有那番教導(dǎo)她女兒如何行事,如何博得皇上寵愛,如何在現(xiàn)在危急的情況下周旋,都讓陳地主真心感激。

    甚至主動提出,不要八成價,僅七成就可以。若是他女兒真的照著虞憐說的法子,能博得圣上寵愛,帶得一家雞犬升天,那豈是家中這些田產(chǎn)可以相比的?

    虞憐坦然笑納,順帶提點一句:“低下時收著尾巴做人,得志也莫猖狂。”京城那種名利富貴圈隨時都有可能翻車,她是看陳地主見識不多,怕他若是計謀成功,女兒果真混出成寵妃就猖狂起來,到時候不知道要被人如何教訓(xùn)。

    四人從陳地主家出口,再出來時虞憐手中多了一本田產(chǎn)賬冊,是陳地主家田冊的抄寫本,他讓虞憐只管去選,選好了盡快派人回復(fù),然后去縣衙過戶,他怕女兒周旋不來出事,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快點去京城了。

    華三多已經(jīng)對東家極度的高估了,現(xiàn)在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見識還是太淺,東家不愧是東家,買個地都能把手伸到皇帝的后宮……簡直前無古人。

    到家后華三多回去,竹影也帶孩子們練武去,華詹這時才低聲開口,一副準備長談的模樣,說:“憐兒你是怎么想的?”

    他一臉欲言又止,眸色深沉復(fù)雜。他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

    果然見兒媳低垂著眸子,“兒媳不敢說報仇二字,只是臨時起意,想替夫君報復(fù)兩分。”

    “我最后一次見他,他在牢中受盡折磨,刑部大牢的酷刑何其殘忍……”虞憐說到這里,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

    華詹眸光一暗,拳頭微微攥緊。

    好在華兒福大命大,提早發(fā)現(xiàn)皇帝和七皇子的陰謀,做了些準備,這才大難不死,日后若有機會……

    只要活著便好了。

    但他隨后臉色一僵,他知道長子還活著,所以心里還有點盼頭,

    但兒媳呢?

    她對長子情深義重,在知道心上人已經(jīng)死去,再不可能回來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報復(fù),看似是女兒家的小小心思,但其實這里面要背負多大的絕望和痛苦?

    即便他沒體會過這種痛苦,也知道在未曾得知長子還活著的消息時,他也是心如死灰,那現(xiàn)在兒媳又是怎樣的心情?她平日里看似堅強,是不是仍然背負著失去的巨大痛苦?

    他一時間差點脫口而出說出長子還活著的事實!

    但話到嘴邊,卻勉強忍住了。

    上回過年截了竹影的信,竹影攤牌之后,他們重新寫了信寄出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兩三個月,卻還未曾收到長子的回信,他也在擔憂是不是華兒出了什么事沒收到信還是空不出手來回信。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擔心,哪怕已經(jīng)從竹影口中得知長子還活著的事,但沒有親眼見到他的回信,父子間來一次真正的溝通,他都沒法真正放下心來。

    他都未曾真正確定的事……如果讓憐兒知道了回頭又失望,豈不是更加難過?加上他也不知道華極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要不要跟兒媳攤牌……

    斟酌了又斟酌,終是按耐下那股沖動。

    長嘆一聲,只道:“你有心了?!倍潭處讉€字,卻道盡了滿腔的復(fù)雜。

    虞憐覺得公爹最近有些怪怪的,這種感覺從過年那天起就有點了,今天尤甚。

    但她沒想太多,以為是公爹想起長子心情復(fù)雜。

    晚飯前一家人坐在堂屋里的時候,虞憐將陳地主家的冊子拿出來,跟他們探討要買哪些地。

    能買地當然是好事,這有利于整個家族的繁衍生息,僅憑那十畝荒地,若是生意上沒進項了,恐怕還是很難維持,但老太太卻開口說:“憐兒不是想做其他營生?”老太太是知道虞憐的心思,她擔心孫媳手中的銀子若是買了地,就做不成生意,那豈不是耽誤了?

    虞憐卻含笑道:“做生意什么時候都能做,好地卻不可多得?!?/br>
    當今是田地私有制,土地雖買賣成風,但若不是大事,一般家族很少會出賣土地,像陳地主這種,輕易是不會賣地的,她要是想買得好地,得憑運氣,而且想買到陳地主家這種上好良田更是難上加難。

    況且此番陳地主在他人施壓她施恩之下,同意給了七成的價格,這簡直就是白菜價!此時不買更待何時?虞憐覺得這次就是她成為小地主的絕佳機會!

    現(xiàn)在只苦于自己手上銀兩不夠,不然將陳地主家的地一口氣吃下,得多爽?

    她看了下這本冊子,陳地主那些地不愧是連本地大戶和縣令都垂涎的地,僅上品良田就有四頃有余,這還不算中下等的……總和起來共十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