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千鈞一發(fā)
原本一邊倒的局勢,在此時似乎拉平了一局。 赤邪眉頭微皺,有些不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 她為什么要笑? 明明她在意的人就在他掌心里。 難不成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功法的破解之法? 他心中猜忌,轉(zhuǎn)念之間又覺得自己的擔憂十分多余。 對方不過是一個區(qū)區(qū)元嬰初期的小角色,就算知道了破解之法又能如何?自己捏死她還不是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 想到這里,他緊鎖的眉頭打開,再次輕笑著看向王婉:“關(guān)你什么事?” “那不如讓我猜一猜吧?!蓖跬衤犃怂脑?,神情反而顯得更加從容了一分,“你和你那位好兄弟異體同心、形影不離,輕易絕不會分開,但為什么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人站在這里?另外,現(xiàn)下青崖山結(jié)界未破,你又是怎么進來的?所以,外面帶領詭影宗進攻結(jié)界的,其實只有你的好兄弟一個人吧?真實的你,其實早就藏在青崖山上。你的真正目的,只有這里。我說的對么?” 王婉一刻不停地說了一大堆,心中卻是在打鼓。 沒別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只是想拖延時間罷了——若能等到張子承從禁地出來,他們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動。 至于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測,純粹是她瞎編的。 所以,赤邪表情放松的那一瞬間,她心里也跟著一涼。 果然猜錯了么? “所以呢?”赤邪并沒有急著發(fā)起攻勢。 他也覺得有趣,想聽聽這個女子后面還會編些什么。 王婉差點就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掛不住了,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道:“所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br> “說?!?/br> “你一個人的時候,修為還剩下幾成?” 這一回,輪到赤邪唇邊的笑容僵了一僵。 王婉敏銳地捕捉到這一瞬間,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已經(jīng)是掐訣的姿態(tài)。 她在等一個機會,一旦對方有所松懈,立刻便會馭劍而起。 然而此時,天邊卻傳來一聲雷霆般的巨響。 緊接著,那烏黑的云層,有如被利劍劃開了一道豁口,露出藏在其后的青崖山結(jié)界。 那結(jié)界之上,也在同時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先是如同蛋殼上的裂紋,然后一路向四周延伸。 某一個瞬間,結(jié)界終于支撐不住,發(fā)出了一聲碎冰一般的脆響。 那些如雨點般擊打在結(jié)界之上的光束,在這一刻盡數(shù)飛入結(jié)界之中。 不用說也知道,此刻青崖山前山,必定是一場青崖山弟子和魔修之間的殊死之戰(zhàn)。 兵戈相接,血流成河。 赤邪在此時,終于將出了最后一軍,露出了一種大獲全勝的笑意。 “不好意思,現(xiàn)在,十成?!?/br> 說罷,他的另一只手食指微勾,一道紫色的劍光劃破天際,直直落在他背后。 紫邪同樣長發(fā)披散,與他背對背而立。 不棄劍也在此時從紫邪手里消失,出現(xiàn)在赤邪身前。 “今日,我要入禁地,誰敢攔我?” …… 王婉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她被擊退的時候,本命劍也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深痕。 地面被雨水浸泡,本就顯得泥濘。她的手撐在地上,半個手掌都陷入了泥水里。 眼前似乎是黑了一下,她搖著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視覺剛一回來,便看見自己的血從下巴上一直滴在地面,將自己手掌壓出的那個淺坑里的雨水染得粉紅。 她用那只滿是泥水的手擦了擦唇角的血,繼續(xù)起身面對眼前的男人。 一刻之前,赤邪以傅憐的性命要挾,讓他們讓出這條通往禁地的路。 王婉佯裝同意,卻在打開陣法的一瞬間,揮劍直指赤邪身后。 云宸雖說失了理智,但畢竟和王婉并肩作戰(zhàn)多年,在她發(fā)出攻勢的一瞬間,也本能地攻了出去。 隨后便到了現(xiàn)在。云宸和她的情況差不多,他胸前的白色衣襟,如今也是一片鮮紅。 只不過,有了王婉和云宸進攻在先,他們飛出去的時候,其他幫張子承護法的那些人也便會意,立刻形成一圈,將赤邪圍在中央。 他們修為雖不如云宸王婉,但都是可以為張子承去死的人。 赤邪看著眼前神情堅定的數(shù)十名弟子,如同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方才,你們?nèi)齻€長老聯(lián)手都攔不住我,你們又憑什么來攔我?” 沒有人回答他。 但也沒有一個人收起手中的劍。 赤邪一聲冷哼,拂袖之間,大多數(shù)元嬰以下的弟子便也飛了出去。 他邁出一步,正準備向前,卻看見那渾身是血的女子,又站在了自己身前。 他皺眉:“你是真的想找死?” 王婉擦了擦眼前的雨水,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手中有些無力,但那把劍,還是舉了起來。 “我說了,踩著我的尸體進去。” 赤邪突然覺得很煩躁。 上一回就是她,自己明明給了她一劍,這女子不知為何竟然撿了一條命回來。 這回又是她,陰魂不散地擋在自己面前,一副要跟他你死我活的樣子。 正道為什么總是有這種人,為了什么所謂的“道”,連命都不要。 惡心。 他手心成拳,卻沒有對王婉出手。 反而是傅憐的身體,如同一團吸滿了水的海綿一般,開始隨著他掌心握緊的動作,從口中溢出鮮血。 “所以,她的命,你也無所謂?” 云宸不自覺地捂住了眼睛。 他罵自己無能,罵自己懦弱。他愛的人都要死了,他卻沒勇氣看她一眼。 “阿憐……阿憐……” 他喃喃呼喚著她的名字。 但也僅此而已。 王婉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腳步緩緩后退了一步。 “你……你住手……” 赤邪手上的動作果然頓了一下。 然而傅憐的頭已經(jīng)歪向了一邊。 王婉心中有了猜測,卻不敢承認自己的想法:“你放開她,你想進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花言巧語!”赤邪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同樣的計謀,他不會再中第二次了。 振袖之間,不棄劍已經(jīng)朝著王婉心口飛了過來。 這一回,他一定要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