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世界意識的一個玩笑，須臾備份身軀原主人的種族，以及她曾經(jīng)的身份，成為了如今的克制對象。

    至于須臾最強的那份力量……

    路禹看著召喚手冊上黯淡而殘缺的十一和十七號召喚物圖案，露出了笑容。

    第251章 我是神選

    霧妖曾經(jīng)把路禹的召喚手冊當(dāng)做連環(huán)畫來看，因此印象很深，她疑惑地問：“前些天你的手冊上的圖案會飄起來，怎么現(xiàn)在不會了?！?/br>
    飄到路禹側(cè)面，霧妖認(rèn)真地瞄了一會：“邊上的藤蔓也消失了……你重新寫了一本？”

    “消失就消失吧，無所謂了?！甭酚碚f。

    和塞格羅說的一樣，有得就有失，這本由自己親自寫下的召喚手冊上獲得的賜福還是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樣奇特的力量？”沒有不舍，路禹單純有些好奇。

    須臾與路禹召喚的每個召喚物都不同，維持存在的魔力極低，以路禹的恢復(fù)速度，除非遭遇危險的情況一口氣用干了魔力會導(dǎo)致須臾短暫地消失，路禹實在想不到要怎么樣才無法召喚須臾。

    路禹忽然想到歐爾庫斯，想到了就忍不住笑出聲。

    歐爾庫斯的屠龍者應(yīng)該也是如此，但是歐爾庫斯卻在每次召喚之后就驅(qū)散，屠龍者也懶得和歐爾庫斯解釋自己的特殊性，導(dǎo)致歐爾庫斯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屠龍者的不同之處，也不知道歐爾庫斯發(fā)現(xiàn)真相之后會是什么表情。

    路禹決定，等自己安定下來，一定要把歐爾庫斯和屠龍者這件趣事寫進(jìn)書里，讓以后的召喚師們也樂一樂。

    月刻結(jié)界以及黃昏城的價值巨大，這個秘密所在不能輕易暴露，璐璐倒是想在接走父母骨灰后回到這里，以黃昏城為基礎(chǔ)建立莊園，但是這個提議遭到了路禹和塞拉的反對。

    月刻結(jié)界內(nèi)物資稀缺，土地有限，如果希望得到大量的物資就需要對外購入，這就會讓月刻結(jié)界暴露。

    也是通過璐璐的這個提議，路禹發(fā)現(xiàn)璐璐對于如何將構(gòu)思中的莊園變?yōu)楝F(xiàn)實還停留在很膚淺的階段。

    秘密需要保護(hù)，為此塞拉將安娜和伊斯科留在了科萊當(dāng)?shù)?，將他們綁定在了即將建造的福利院之上?/br>
    不是塞拉信不過這兩個單純的家伙，他們到底是教國培養(yǎng)出來的人，一旦回到教國，很難把住口風(fēng)。

    這也是對這對情侶的保護(hù)，下面的人嗅不到，但是塞拉清晰地知道教國即將迎來風(fēng)雨。

    勞倫德教皇時日不多，而他的威望太盛了。

    一個能讓梅拉大陸其余三大國，各大種族，大量小國都賣一個面子的老好人，一個真正意義上支撐起了光輝之神教義與內(nèi)核的人，他的繼任者無論是誰，都會面臨兩個難題。

    難以服眾，以及，與勞倫德比較。

    塞拉比誰都清楚，在這風(fēng)雨欲來之際勞倫德允許自己離開教國實際上就是在讓她避風(fēng)波，自己的房子十有八九是被教國的人炸的，內(nèi)部的勾心斗角已經(jīng)開始了，即便勞倫德死去也不會停歇。

    教國的未來會走向何方，連塞拉都看不清了。

    根據(jù)克洛倫斯留下的筆記，路禹輕松地在結(jié)界的邊緣找到了離開的道路，筆記上克洛倫斯還留下了一句調(diào)侃。

    “好在出去不需要看月亮的臉色。”

    一行人回到博恩城租住的宅邸時，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正指揮著一群奴隸進(jìn)進(jìn)出出。

    瞥見奴隸們扛出來的東西赫然有璐璐的煉藥工具，路禹連忙沖上前，還沒說出話，管家模樣的老者回頭看見路禹搶先開口了，他的表情極為震驚，嘴巴大得能塞進(jìn)去幾個雞蛋。

    “路禹先生，您還活著？”

    這是什么話？

    被問得有些懵的路禹先是喊停了奴隸們搬家的舉動，然后問：“我什么時候‘被死亡’了。”

    “抱歉，實在抱歉?！惫芗伊⒖痰狼?，并說明了原因。

    路禹租住的時限早已到期，雖然科萊是個純粹的商貿(mào)大陸，這里的人都按著合同辦事，但是這也是看人行事的。路禹租住的房子屬于當(dāng)?shù)氐囊粋€侯爵，侯爵見路禹談吐不凡，并且還能說出不少海外軼事，始終對他保持著敬意。在租房時限到期后，他親自到訪，發(fā)現(xiàn)路禹的一些物品都留在房子內(nèi)，人卻不知所蹤，便派了一些人尋找。

    科萊，有錢就能買到可靠的消息，路禹深夜出海的目擊記錄很快到了侯爵的手上，雖然不知道路禹去了哪里，但是十幾日不見人影，侯爵也覺得是兇多吉少。不過即便到了這一步，侯爵也沒有篤定路禹出事，但是博恩城的這個地段的房子總是緊俏貨，有人想租，侯爵不可能壓著，因此只能派人把路禹的東西先騰進(jìn)倉庫里，這也就是管家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路禹聽著，直呼幸好。

    當(dāng)初他查詢月刻記錄時特地穿著了不同的衣服，戴了容易遮掩容貌的寬帽，用了不同的名字，甚至還涂了點灰在臉上，不然月刻記錄與五指航線的聯(lián)系很可能就暴露了。

    管家說話禮貌得體，做事也無可挑剔，這群奴隸搬運的東西也是輕手輕腳，毫無破損，可見對方所言不虛。

    貴族對待貴族，總還是留著些體面的。

    “感覺侯爵的照顧，我這就續(xù)租?！?/br>
    在說了之后一定登門拜訪的一堆客套話之后，奴隸們終于把搬出來的東西又搬了回去，管家也確認(rèn)路禹并未心存芥蒂，安心離開。

    大門緊閉，窗簾拉上，路禹召喚出來的大碗艱難地走動到眾人面前，西格莉德打開了他頭頂?shù)纳w子，從里面拿出一塊又一塊的黃金。

    沒有合適容器的路禹搬運金子只能以這種方式進(jìn)行，考慮到月刻的不穩(wěn)定性，每次進(jìn)入他們都必須盡量多帶一些出來。

    當(dāng)最后一塊金子被拿出，大碗也如釋重負(fù)地迅速縮小，變成一個小茶杯。

    須臾伸手捏住大碗，開心地把玩了起來，霧妖則是抓著一把金粒在歡呼……

    完蛋了，一個小孩子就夠頭疼了，現(xiàn)在隊伍里有兩個。

    塞拉和璐璐也在這時回來了。

    路禹忽然聞到一股腥味，嗅了半天，這才發(fā)現(xiàn)來自塞拉身上，定睛一瞧，璐璐頭發(fā)黏糊糊的，衣服也有些濕潤。

    璐璐不管不顧，徑直穿過客廳，直奔洗浴室。

    “你們不是去看笨龍嗎，怎么這路上還掉進(jìn)水里了？”

    塞拉說：“沒掉進(jìn)水里，不過笨龍見到璐璐哭得太厲害，哭著哭著還冒鼻涕泡，口水也噴了一地……”

    路禹身子一抖，腦海里一下子有畫面了。

    塞拉把路禹拉到一邊，瞄著不遠(yuǎn)處的須臾，告誡道：“須臾是意識碎片變成召喚物這件事，之后不要再提?！?/br>
    路禹沒有問為什么，他干脆地點了頭。

    塞拉對于路禹的從善如流很滿意，她不管路禹是怎么做到，又有什么樣的秘密，她只希望路禹清楚這件事對于魔法師，召喚師的吸引力。

    召喚物雖然不是正常的生命，但是形式上卻能夠與召喚師共存，相當(dāng)于獲得了與召喚師同等的壽命再活一次。

    那些即將壽盡的魔法師才不會理會其中的彎彎繞繞，不管什么形式，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將死之人眼里只能看到“再活一次”這四個字，為了這四個字，他們會變成最兇殘的怪物，而掌握了這個秘密的路禹才四階，面對成群結(jié)隊捕食的怪物，下場可想而知，即便是璐璐和自己加在一起也絕對保不住他，這也是每次討論意識殘片和召喚物的聯(lián)系時，塞拉都會把安娜和伊斯科傳送走的原因。

    為了璐璐，路禹絕對不能出事。

    失去過塔妮婭的璐璐內(nèi)心有著一個巨大的空洞，路禹和自己勉強填上了，一旦路禹出事……

    如果她心存善意還好，可當(dāng)她對這個世界失望……

    至于召喚師，召喚物與專屬召喚物他們無法分清，現(xiàn)存的召喚師大多都是學(xué)者，對路禹最大的威脅也不過是像條鼻涕蟲一樣黏著路禹不放，這其實也挺煩的。

    塞拉曾經(jīng)遭遇過這樣的人，她明確拒絕與他共進(jìn)晚餐，他卻能面不改色地帶著仆人敲鑼打鼓地追著她，黏著她，非要她答應(yīng)下來……

    某種意義上，被召喚師糾纏，也許比被魔法師糾纏還煩人，至少后者你可以見一個殺一個，可前者呢？

    面對這堆看見了知識，渴望獲得卻被殘忍拒絕而痛哭流涕的人，他們很可能還是一群白發(fā)蒼蒼的老者，你總不能打他們吧？

    路禹突然問：“我這段時間按照璐璐的構(gòu)思寫了很多設(shè)計，她雖然不好意思，但是話里話外還是想知道，到時候，你來不來加入我們?！?/br>
    塞拉愣了一會，輕笑一聲：“不了，你們玩吧?！?/br>
    “你不是很在意璐璐嗎，陪著她挺好的，你和我說，她的想法需要矯正，塔妮婭的余毒需要一點點排出去，重新讓她有一個天才魔法師模樣，這件事上我們想法一致，應(yīng)該合作。”

    “現(xiàn)在還不行?！?/br>
    “現(xiàn)在？”路禹捕捉到了重點。

    “你只需要跟在璐璐身邊，慢慢成為一名偉大的召喚師就行，你的道路明確清晰?？晌也恍校疫€有另一個身份。”塞拉說，“我是教國的神選。”

    “可你不信神。”

    “重要嗎？”塞拉反問。

    路禹啞然。

    “神是否存在真的不重要，信仰就在那里，而信仰終會找到一個適合的載體。”塞拉說，“我是神選，我就得回應(yīng)信徒們的期待?！?/br>
    第252章 克洛倫斯的箴言

    神選，一個看字面便能理解意思的詞，即被神明選中之人。

    但是每次在塞拉自我介紹是光輝神選時，路禹都覺得很別扭，或者說……突兀。

    首先塞拉不信神，其次他已經(jīng)從塞格羅那里知道了這個世界沒有神，最后……塞拉覺得教國高層不少人也覺得光輝神是個謊言。

    一個在沒有神明情況下選出的神選，滑稽而荒誕。

    一個不信神，不敬神的人混成了神選，更是讓這種荒誕的感覺如同直道飆車時踩的那腳油門，一下子拉到了最滿。

    克洛倫斯青年模樣的碎片雖然偏執(zhí)，但是他道出了光輝神信仰的真相。

    這是一個為了無知的大多數(shù)編織出來的謊言，是長久以來安撫底層人民，麻醉他們安然度過這痛苦一生的夢境，是讓空有人形沒有人格的底層心甘情愿當(dāng)牛做馬的安慰劑，而其誕生的原因只有一個——便于統(tǒng)治。

    “能誕生出七階魔法師的大陸，知識傳承，文明的輝煌程度應(yīng)該很高?！?/br>
    路禹沒有接著神選與宗教的話題，而是聊起了看似不相及的東西，但是這卻讓塞拉面露笑意，她知道路禹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了。

    “金碧輝煌的貴族宅邸里數(shù)量最多的不是穿著華貴禮服，不食煙火的貴族，而是蜷縮在狹小骯臟臭氣熏天的小房子里的奴隸與仆人，他們可以進(jìn)入宅邸，也可以遠(yuǎn)遠(yuǎn)地窺見那奢靡的香氣從門扉中傳出，看著暖黃色的燈光透出窗簾，但是他們卻不能走近餐車或是靠近長桌拿走一片干凈，沒有霉味的面包，也不能像著裝得體的紳士一樣昂起頭走路，視線與那些貴女們交錯?！?/br>
    塞拉意味深長地說：“宅邸里有很多人，可定義什么是‘人’的那群人看不到，也許是心善，也許是忘記了。我希望是后者，可歷史告訴我，他們更多是前者?！?/br>
    西格莉德見路禹和塞拉聊得起勁，端來黃澄澄的果汁后便離開了。

    塞拉舉起裝著果汁地玻璃杯，晃了晃，看著細(xì)碎的果rou沉淀，鮮亮橙黃色的汁液在杯壁上卷起一絲浪花，心血來潮，以兩根手指捻著玻璃杯，眼睛微微瞇起，仿佛品酒般輕抿了一口果汁。

    說實話，很做作，但是看塞拉嘴角上揚露出的那一抹嬌俏，路禹卻只能想到優(yōu)雅和艷麗這兩詞。

    顏值高，真的為所欲為。

    “覺得這個動作做作惡心，感覺渾身不自在？”

    “對?！?/br>
    “他們就是這么做的，不迎合他們的我因為身份原因被說是‘有個性’，因此許多想要追求我的人也故意這么做……知道璐璐為什么想逃了嗎，除開塔妮婭，這些人她也不喜歡，因為她從來不屬于那個陣營，一個出身底層，對底層能感同身受的人是很難忍受他們的偽善與做作的。如果她能忍受……我也不會靠近她。”

    路禹長嘆一口氣，再次說起了不相及的東西。

    “我以為我見過的就足夠糟了?！?/br>
    “下限是用來打破的，去了梅拉我可以帶你感受一下。克洛倫斯若是還活著，他的衰朽可能會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