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歐爾庫斯主動問及須臾，路禹問：“你覺得怎么樣？”

    “我覺得還是那只兔子和你般配一些?！?/br>
    “誰問你這個了，歐爾庫斯你變了不少啊，俏皮話一套接一套了?！?/br>
    歐爾庫斯呵呵直笑：“環(huán)境改變?nèi)肆T了，謝謝你，沒有你，這樣的生活我永遠(yuǎn)無法體驗到。”

    “謝就不用了，你也幫了我不少，回到剛才那個話題，你覺得須臾有什么不同嗎？”

    看出路禹很認(rèn)真，歐爾庫斯端詳了一會，又用魔力感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但是說不出來……”

    須臾指著屠龍者轉(zhuǎn)頭問路禹：“你整天提的屠龍者就是他吧，為什么像是個石頭啊，一點反應(yīng)沒有?！?/br>
    黑鎧長槍的屠龍者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歐爾庫斯笑道：“這是我的召喚物，沒有命令時一向不怎么愛動?！?/br>
    “那他為什么不說話呢？”

    “屠龍者不會說話?！?/br>
    須臾半張著嘴，眼睛微瞇，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歐爾庫斯尷尬而不解地問：“須臾女士，屠龍者是召喚物，路禹沒和你說過嗎？”

    路禹快憋不住笑了，已經(jīng)存了把歐爾庫斯和屠龍者寫進(jìn)書中想法的他決定添把火。

    “歐爾庫斯，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路禹努力控制著面部表情，“就是說，其實屠龍者是會說話的?！?/br>
    歐爾庫斯擺擺手：“不可能，這怎么可能，我擁有屠龍者這么長時間，從來沒聽到他說過只言片語，要知道這可比你創(chuàng)造出血rou戰(zhàn)車的時間要長得多了?！?/br>
    須臾已經(jīng)上手去摘屠龍者的頭盔了，但是頭盔仿佛和屠龍者的身體連為一體，無論須臾怎么用力都無法移動分毫。

    “我們是某種意義上的同類吧，聽話，讓jiejie看看你的臉?！?/br>
    歐爾庫斯?jié)M頭問號：“須臾女士，我必須得強(qiáng)調(diào)，屠龍者是召喚物，不是人，他由魔力凝聚而來，也許本就不存在具體的形象，更有可能是‘屠龍’這一概念的具現(xiàn)。”

    “真是白費(fèi)了這么帥氣的召喚物……”

    須臾吐槽，順便回頭看向路禹，路禹對著她點了點頭。

    須臾貼在屠龍者耳邊低語。

    長槍化為魔法光粒消散，屠龍者活動了一下身子，用手輕點頭盔。

    在歐爾庫斯驚訝的目光中，屠龍者露出了一頭黑色的長發(fā)，以及那張宛如雕像一般神武的臉。

    “你好，須臾?！?/br>
    歐爾庫斯瞪大了眼睛，嘴巴估計不只是能塞下雞蛋了，拳頭能都塞進(jìn)去。

    “你……你會說話？”

    屠龍者斜視歐爾庫斯，平靜地回應(yīng)：“會?！?/br>
    “等一下……等一下?！睔W爾庫斯捂住頭，“不對，這不太對……如果你會說話，我之前召喚你時也與你對話過，為什么不回應(yīng)，我是你的召喚者??！”

    憋笑憋得很難受的路禹說：“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

    “別可能了，你到底知道什么給我說！”歐爾庫斯急了。

    這時候還不知道路禹是來看他笑話的，歐爾庫斯就白活這么些年了。

    “屠龍者一直都是會說話的，但是他只是不太想和你說話，因此當(dāng)啞巴。”路禹說。

    第291章 中年人的社死時刻

    歐爾庫斯呆滯了好一會，試探著問屠龍者：“他說的是真的？”

    屠龍者在沉默。

    須臾用手指戳了戳屠龍者的鎧甲：“你這些鎧甲看起來有些特殊的用途啊?！?/br>
    屠龍者凝視著須臾從身后伸展出的小翅膀：“你的翅膀似乎也藏著些秘密?！?/br>
    兩個刻印召喚物各自欣賞著對方的身軀，贊嘆有加，反而把一旁的歐爾庫斯弄沉默了。

    屠龍者在說話，聲音很磁性，話語清晰，雖然臉上的線條依舊冷硬，但完全不是之前的石頭樣。

    “會說話……為什么……”歐爾庫斯突然拔高了聲音，“所以路禹說的是真的？”

    屠龍者的視線從須臾的翅膀上移到了歐爾庫斯的身上，但是回應(yīng)他的依舊是沉默，屠龍者甚至打了個哈欠。

    任歐爾庫斯怎么說話都好，屠龍者就是不搭第二句。

    “抱歉。”路禹轉(zhuǎn)過身把笑聲一點點從指尖漏出去，不這么做他怕自己會笑得很大聲。

    摩斯塔納最偉大的召喚學(xué)者，致力于延續(xù)召喚之路的他，竟然被自己的刻印召喚物鄙視了，赤裸裸，不帶一點掩飾。

    已經(jīng)是個中年人，應(yīng)該戒驕戒躁戒沖動的歐爾庫斯破防了。

    哪怕是被塞列爾那個蠢貨皇帝比迪利斯質(zhì)疑能力并且外行管內(nèi)行，對歐爾庫斯的傷害也不及屠龍者這搞心態(tài)的一個哈欠。

    “屠龍者，我是你的召喚師！”

    “太吵了，洗澡都不安寧?！鳖^發(fā)濕漉漉的面包拿著塊浴巾擦拭著自己濕水后沉甸甸的尾巴。

    面包的聲音讓歐爾庫斯把快到喉嚨的話咽了下去。

    “屠龍者上次幫忙震懾龍族不是很得力嗎，你吼他做什么？”面包斜了一眼歐爾庫斯不滿地嘟囔。

    “面包，你好?！?/br>
    面包打理尾巴的梳子落地，她飛速竄到屠龍者身邊，眼睛閃閃發(fā)亮：“你會說話？”

    “一直都會?！?/br>
    “可上次你出來時候一句話沒說啊?！?/br>
    屠龍者笑而不語。

    歐爾庫斯已經(jīng)氣炸了，能跟須臾說話，也跟面包說話，就是不和自己這個召喚師說話……

    “路禹，告訴我原因！”

    路禹遲疑了片刻：“你想知道哪個原因？”

    歐爾庫斯咬牙切齒：“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br>
    看出召喚師尊嚴(yán)受到挑戰(zhàn)的歐爾庫斯很急。

    “你之前說過，其他人都無法召喚出屠龍者這個召喚物，還記得嗎？”

    “我在塞列爾期間為了統(tǒng)計召喚數(shù)據(jù)，找了不少人嘗試召喚，無論如何更改細(xì)節(jié)，他們都無法呼喚出屠龍者，這一點毋庸置疑，我相信你也不行?！?/br>
    路禹點頭：“你說過，當(dāng)年的召喚實驗失敗，導(dǎo)致你的一只眼睛呈現(xiàn)白色，并從此能夠看到召喚儀式的魔力流動軌跡以及旋轉(zhuǎn)的黑色漩渦，并且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忽然到訪了一個滿是白光的世界……”

    歐爾庫斯皺起了眉頭。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從那個白光世界帶走了一些東西……”

    歐爾庫斯嘴巴一點點張大，猛然回頭望向抱著手一臉漠然的屠龍者。

    “還記得我們在藍(lán)水城內(nèi)產(chǎn)生的沖動嗎……我們都到訪過的那個世界，其實被稱為召喚師神殿，是滿足了一定條件的召喚師才能前往的空間。”

    歐爾庫斯大腦已經(jīng)亂掉了，他用手捂著額頭，不停地說：“慢點慢點，我理一理……”

    好一會，蹲在地上的歐爾庫斯這才抬起頭：“也就是說……屠龍者不是我實驗總結(jié)所得，而是去過那個世界的我，必然會召喚出的召喚物……對哦，這些年召喚波動出現(xiàn)過不少，但是只要召喚屠龍者就一定不會出現(xiàn)偏差……我還以為這是我改良得當(dāng)?shù)慕Y(jié)果。”

    屠龍者翻了個白眼。

    路禹為歐爾庫斯說明了刻印召喚物的概念，同時告知了他究竟是誰給予了他這份禮物。

    過量的信息淹沒了這位追逐召喚二十年的召喚師，他好半晌才消化完畢。

    “所以，須臾是你的刻印召喚物？”歐爾庫斯顫抖著問。

    路禹點頭。

    “只要有魔力維系，刻印召喚物就不會消失，與普通召喚物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路禹繼續(xù)點頭。

    “我的屠龍者也是？”說到最后，歐爾庫斯的聲音已經(jīng)走調(diào)。

    路禹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著。

    歐爾庫斯捂住頭，他感覺自己獲得屠龍者的這近十年時間全都喂了狗。

    “我做了什么啊，如此大的饋贈，如此令人震驚的事實，啊啊啊啊啊～～～～”

    “屠龍者，你為什么不提醒我，為什么不提醒我?。　?/br>
    面包看見歐爾庫斯又哭又笑，情緒起起伏伏，也忍不住幫忙問了同樣的問題。

    屠龍者只是不搭理歐爾庫斯，面對其他人卻顯得很溫柔：“首先，我不喜歡貴族，因此自然對他無感?！?/br>
    “我的主體意識是那位平民屠龍英雄，他因為龍族作惡失去了家人，求助貴族無果這才獨自屠龍，然而事情結(jié)束之后，這份屠龍的榮耀卻被貴族封予自己?！?/br>
    “我是他的刻印召喚物，與他共存亡，服從他的意志屠龍我責(zé)無旁貸，但是讓我和他對話……沒興趣?！?/br>
    歐爾庫斯?fàn)庌q道：“可我已經(jīng)不是貴族了，我離開塞列爾居住在藍(lán)水城這段時間你為什么不……”

    歐爾庫斯忽然啞巴了。

    路禹比了個手勢，示意歐爾庫斯說下去。

    “說啊，怎么不說了？”

    人近中年當(dāng)場社死的歐爾庫斯?jié)M臉通紅。

    “你不說我?guī)湍阏f了啊?！甭酚硇χ虼蠹倚?，“因為你召喚屠龍者完成任務(wù)后就會立刻遣散，即便早期屠龍者還有一些溝通的欲望，也被你弄得懶得說話了?！?/br>
    “嗨呀，歐爾庫斯，我最近有個打算，趁著躲在家里的無所事事當(dāng)烏龜?shù)臅r間里總結(jié)一些召喚師的事跡和經(jīng)驗，把這些東西傳承下去，你說的，就像是傳火，你看我這就舉起火把了。我現(xiàn)在打算把你和屠龍者的軼事也寫進(jìn)去……哎，別謝我，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指我做什么，別激動啊，這是在史書上留名的光輝時刻，是你保存召喚火種應(yīng)得的。想想看，以后生活在召喚規(guī)則齊全時代的召喚師回憶過去，翻開書頁，一看到歐爾庫斯……”

    “召喚師們立刻就能聯(lián)想‘哦，歐爾庫斯啊，我知道，就是那個獲得了稀有的刻印召喚物卻在每次召喚結(jié)束后直接驅(qū)散，并且被刻印召喚物討厭，連話都不想說多一句的偉大召喚學(xué)者?！?/br>
    ……

    ……

    已近深夜，坐在庭院中的歐爾庫斯與路禹一口一口地喝著茶，吃著茶點，聽著須臾和屠龍者在隔壁的交流聲，兩人躺在走廊上，懶洋洋的看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