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禹自豪地說：“別的我不敢保證，晨曦領(lǐng)的飯食絕對足夠精致，這可是我與廚師一起探討的料理哦?！?/br>
    布金嘴角抽搐，顯然他對于路禹所說的“毫無傷亡”壓根不信。

    楓血只一個上午就有兩百名勇士，兩千余名眷屬受到污染，第一個感染開始之后一切就像是連鎖反應(yīng)，想要中斷只能使用威力巨大的儀式魔法將污染區(qū)毀滅。

    聽到晨曦領(lǐng)這邊接連響起巨響，他們下意識認(rèn)為路禹也做出了同樣的“艱難決定”。

    但是……

    一路走來，晨曦領(lǐng)看上去好像還真是毫無損傷，同伴悄悄數(shù)了數(shù)在場的人數(shù)，發(fā)現(xiàn)與此前估算的總?cè)藬?shù)并無太大差距。

    “總不能是真的吧……”布金滿頭大汗。

    第365章 祂的優(yōu)先級更高

    布金臨行前，路禹向他提供了浸染似乎存在意識的信息，他只希望楓血這群血族能夠少送些人頭，少給晨曦領(lǐng)增加負(fù)擔(dān)。

    米萊千辛萬苦地回到了領(lǐng)地中，在大雪山一帶淪陷的現(xiàn)在，她翻越大雪山的行為顯得極其冒險。

    廚師立刻拿出了冰鎮(zhèn)好的史萊姆汁液，貼心的放了一些恢復(fù)魔力的藥劑。

    米萊沒有客氣，接過來一飲而盡，喘過氣后便立刻描述了沿途所見。

    浸染蝴蝶已經(jīng)摧毀了教國以南諸多城邦的信使地標(biāo)，教國基本與他們失聯(lián)。

    但相較于梭倫北境的慘狀，教國南部的諸多城邦有些小小的不同。

    德莫里斯港建立前，教國子民與海族進(jìn)行了長時間物理上的友好交流，雖然港口的建立終止了雙方物理上打成一片的歷史，但是民風(fēng)“淳樸”且信仰不同的兩邊經(jīng)常約架，以至于港口附近城邦魔法師數(shù)量驚人，且不少是能肩扛雙大劍，甚至是特大劍的狠人。

    武德過于充沛的他們雖然一時間搞不清浸染究竟是什么，但在主教們的宣傳下，浸染立刻成為了【光輝之神宿敵投下的災(zāi)厄】。

    相較于各族在教皇城因為利益閑扯淡，教國南部的子民們與梭倫北境的流亡者們一樣，在與教國基本失聯(lián)的當(dāng)下，有序的組織起了幸存者據(jù)點，總結(jié)浸染的能力，制定出了正確的打法。

    “為光輝之神而戰(zhàn)！”

    聽到這個口號，塞拉動容之余只剩下感慨——他們遠(yuǎn)比官方要有效率。

    米萊離開教皇城時，各族已經(jīng)達(dá)成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原定是支援梭倫，可浸染蝴蝶的出現(xiàn)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也讓各族磋商過程中產(chǎn)生的不愉快煙消云散——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威脅。

    浸染對任何生命，一視同仁。

    路禹注視著黃昏拿來的梅拉地圖，手指在已經(jīng)淪陷的教國南部緩緩移動：“浸染蝴蝶在哪？”

    “德莫里斯港以北，以巨龍命名的巨型城邦【法古塔爾】?！?/br>
    地圖上的法古塔爾城相較于其他城邦，圖案要“肥碩”一些。

    路禹笑瞇瞇地看著璐璐，璐璐也立刻會意——地理與歷史都很不錯的她很樂意成為路禹的老師。

    如今的法古塔爾城雖然看上去像是矗立于平原之上，但是在距今約七百年前，也就是梅利亞斯腐朽不堪的末代，這里仍是林木繁密、道路崎嶇、遍布懸崖絕壁的險峻群山。

    彼時，教國仍未建立，如今的德莫里斯港是兩棲海族的樂園，偌大的南部被無數(shù)魔物占據(jù)，而這片群山則被巨龍法古塔爾占據(jù)著。

    他沉睡的呼聲如雷，蘇醒時的龍吼令萬千魔物膽寒。

    無數(shù)生靈都目睹過他盤踞于群山之上，山石因他嵌入山體的利爪簌簌而下，樹木因為他隨意擺動的龍尾粉碎。

    巔峰時期的梅利亞斯向南遠(yuǎn)征終止于此。他們極目遠(yuǎn)眺，鉛灰色的云霧中，兩點金光閃爍，朦朧中，他的身軀與群山連為一體。

    云霧為被，群山為床，萬千碧綠不過是他點綴臥室的一抹亮色。

    他就屹立在那，靜靜地注視著巨鸮不可一世的軍隊與魔法師，龍首高昂，熾熱的龍炎在大地上撕裂出一道溝壑。

    “越界則死?！狈ü潘柪淠匕l(fā)出了最后通告。

    這宛如褻瀆巨鸮威嚴(yán)的舉動并未引來梅利亞斯的報復(fù)，自此之后數(shù)百年，群山依舊，直到浸染來臨。

    教國立國后向南擴(kuò)張，這片過于影響交通運輸網(wǎng)絡(luò)的群山被徹底平整、改建，最初的城主不知聽從了誰的建議，以曾經(jīng)支配此處上千年的法古塔爾命名城邦，以此向教皇顯示自己的“忠誠”。

    如今的法古塔爾已經(jīng)是教國重城，人口百萬……路禹艱難地抬起頭，對面的米萊緊繃著臉，悲戚地點了點頭。

    璐璐和塞拉的呼吸急促，塞拉連忙走到米萊身邊，急切地問：“也有不少幸存者對不對，他們逃出去了，是不是？”

    米萊眼眶紅了，不敢與塞拉對視：“魔法師、武者也許……其他的……”

    “雪怪……你這個渣滓！”塞拉目眥欲裂，怒吼出聲。

    路禹很少見到塞拉如此失態(tài)，在他的示意下，璐璐抱住了塞拉，感受到璐璐的分量，塞拉幾乎失控的情緒終于得到了緩解。

    如果是平時，塞拉此時臉上應(yīng)該會有掩飾不住的笑意，然而現(xiàn)在的她只能坐在椅子上，捂著臉，不斷的用冰鎮(zhèn)的飲料以及璐璐的安慰壓制住不斷躥上心頭的怒火。

    “璐璐，塞拉就交給你了。”路禹喚出小暗和小蝠鲼，決定離開晨曦領(lǐng)與浸染稍微近距離接觸一下，“不能一味龜縮，單純的防御我感覺已經(jīng)解決不了這次危機(jī)?！?/br>
    對于浸染擁有意識，他疑慮頗多，而浸染蝴蝶這個與凡妮莎人偶相似度極高的產(chǎn)物讓他更是心亂如麻。

    留下通訊雕像后，路禹向著楓血城堡方向前進(jìn)。

    山林寂靜無聲，浸染所到之處，生靈盡遭同化。

    須臾走在最前方，此時她的翅膀已經(jīng)張開，密集的眼球于羽翼間滴溜溜轉(zhuǎn)動。

    在楓血那場比試中她并未展示出全部力量，至少在造型上，她十分克制。

    為了保護(hù)路禹，血劍這種近戰(zhàn)手段被她拋棄，可視范圍內(nèi)有效殺傷的技巧得到了她的青睞——不過須臾更喜歡能見到很多血的打法。

    小蝠鲼充當(dāng)了偵察機(jī)霧妖的角色，為路禹點亮四周，尋找那些可能開著霧偷襲的浸染。

    路禹坐在了大碗的身體里，依照他想法呈現(xiàn)出的駕駛艙仍顯簡陋，只有一把可轉(zhuǎn)動的椅子，與一些酷似cao縱桿但是毫無用處的擺設(shè)。

    貼心的大碗還為路禹開了一個天窗、一個觀察孔，雖然就結(jié)構(gòu)上看路禹此刻更像是坐在坦克里，但那種夢寐以求的感覺已經(jīng)悄然浮現(xiàn)……真的可行！

    畢竟是土元素凝聚而成的內(nèi)部構(gòu)造，即便大碗已經(jīng)做到了盡可能的柔軟，可是隨著大碗移動時的起起伏伏，沒有避震之下，路禹仍舊感受到了那頓豐盛的午餐在胃中蹦迪狂歡……

    路禹扒拉在天窗上吹了會風(fēng)，一個念頭忽然浮現(xiàn)。

    伴隨召喚儀式成型，路禹連忙將蝠鲼呼喚到身邊，緊張地注視著他。

    狹窄的駕駛艙內(nèi)，暗紫色的光浮現(xiàn)，柔軟而有彈性的身軀輕柔的托起路禹，并從左右溫柔地擠壓而來。

    蝠鲼疑惑地眨巴著小眼睛，不太明白為何路禹抱著自己又親又啃……自己的召喚師，似乎十分興奮？

    相較于自己的駕駛艙有了一個簡易坐墊，路禹更震驚于自己竟然已經(jīng)可以召喚三只塑形召喚物了！

    四階的他排除須臾，極限只能召喚兩只，如今大碗、蝠鲼以及小暗，全都完好地受到了召喚，并且沒有一只的魔力有不穩(wěn)定的跡象。

    “我終于進(jìn)階了？”路禹對著小暗又是一陣猛親，然后困惑地抬起頭，“管他呢，反正是好事，小暗你果然還是這么可愛……魔力潮快點過去吧，我好想抱著你和小光睡覺，你們的手感比史萊姆還好！”

    小暗依舊遲鈍，等路禹興奮勁過去許久，這才扭扭捏捏的開始蠕動身子，害羞地把觸手掛在路禹身上。

    蝠鲼以風(fēng)旋發(fā)出示警信號，已經(jīng)無聊到找一根樹枝胡亂揮舞的須臾眼睛一亮，先是快速沖到路禹身邊，而后拍打著大碗加速快跑，絲毫不顧忌“駕駛員”路禹的感受。

    二三十只浸染蹲坐于一個大坑旁，不斷的往嘴里塞著什么。

    路禹命令大碗將觀察口，天窗關(guān)閉，緩慢靠近。

    伴隨著距離縮短，路禹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聲音。

    路禹的第一個嘗試宣告失敗——他本以為召喚物能成為隔絕浸染的載體。

    那些聲音，忽遠(yuǎn)忽近，似乎有人在語速極快的描述著什么，像是站在聲音拉滿的電視專柜前，屏幕中的旁白聲音疊加、重音，蜂擁而至的信息狂暴地沖擊著路禹的心神。

    路禹想要聽清那些無窮無盡的呢喃究竟蘊含著何種意義，然而此時他的腦海中，已有畫面。

    老式電視機(jī)的雪花屏上隱約浮現(xiàn)出了一些破碎的畫面，有人的輪廓，有突兀莫名的景致，每一塊碎片都仿佛長著一張喋喋不休的嘴，不斷的重復(fù)著一些他渴望傳達(dá)，但是路禹無法與任何一種語言、語系匹配起來的信息。

    伴隨著呢喃聲變大，那些混亂的畫面更加細(xì)碎，一張張扭曲的人臉隨著霧氣在路禹腦海中升騰，他們的臉猙獰可怖，眼睛雙目無神……嘴卻不知所蹤。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正在被浸染，路禹進(jìn)行了第二個嘗試。

    一張卷軸被小蝠鲼展開，魔力流動，熠熠生輝。

    被萬千人臉圍在中心，視界中只剩下黑與白兩色的路禹看到了自天穹之上透下的輝光。

    耀眼奪目的光柱柔和地包裹起路禹的身軀，四周的人臉長出了兩只不成比例的手，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呢喃聲中，他們撲了過來。

    前仆后繼撞在光柱上的人臉紛紛湮滅，路禹捂著有些刺痛的腦袋，面帶笑意地注視著這些人臉，一點點向天穹之上升去。

    茶已泡好，塞格羅對著路禹舉杯。

    路禹低下頭想要尋找茶杯，卻發(fā)現(xiàn)杯子不知何時已在手中。

    “抱歉我趕時間，有空再喝?！?/br>
    路禹把杯一丟，在塞格羅驚訝的目光中，抓起他的手，用力一拍。

    倏忽間，路禹的意識回到了身體中，而須臾也已經(jīng)殺光了那群浸染。

    “你沒事吧！”須臾關(guān)切的問。

    “沒事，沒事?！甭酚碚f。

    說完，他的笑容逐漸放肆，須臾、大碗，還有蝠鲼全都被路禹的笑聲嚇到了。

    “你瘋了，這附近很多浸染在游蕩，你想拉怪也不至于開這么大的嘲諷?。　睆穆酚磉@里學(xué)了不少詞匯的須臾說話風(fēng)格無限接近于他本人。

    路禹笑著說：“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玩法……需要更多的實驗對象來印證我的猜測?！?/br>
    “什么猜測？”

    “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詞匯來形容……大概可以叫做，優(yōu)先級？”

    “相較于浸染之靈，有別的存在優(yōu)先級更高?！?/br>
    第366章 浸染的聲音，‘祂’能聽到

    在路禹不知道第幾次進(jìn)出召喚神殿后，塞格羅帶著他的茶水消失了。

    浸染之靈污染思緒時會讓被感染者有些能看到心靈深處最為恐懼的事物，有些則會看到令他渴望挽回的過往，少部分則會看見破碎、扭曲的事與物，這與過往的記載一致。

    但奇異的是，路禹看到的不只是扭曲，數(shù)次以身犯險后，那由無數(shù)殘缺之軀共同頌唱的聲音似有融合趨勢，像是有人將錯誤的音軌進(jìn)行修正，讓那雜亂無章的聲音逐漸匯聚成河，開始共鳴。

    可他依舊聽不清。

    路禹努力地去分辨那些話語，換來的卻是遠(yuǎn)比浸染還嚴(yán)重的痛苦。

    數(shù)不清的畫面涌入腦海，光影閃爍。

    奔跑的人、吵架的夫婦、叫賣貨物的商販、巡視的騎士、左擁右抱的貴族，片段一閃即逝，但卻又讓路禹感覺自己就是畫面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