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喚學派凋零，梅拉大陸相關(guān)的知識大多掌握在他們的手中，經(jīng)過浸染掀起的召喚學習熱潮大概還會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而路禹不可能留在四大國任何一處為他們教學，解惑，那掌握知識的他們勢必還會是首選?！?/br>
    “名聲再臭，只要還有知識在手，他們就會被人追捧，若干年后，甚至還會有人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略作修改，引發(fā)輿論，潛移默化地修改大眾的記憶?！?/br>
    須臾嘖了一聲：“這群人真惡心啊……鱸魚，你把我定點召喚到他們居住的地方，一晚上我就能為你解決所有問題。”

    凡妮莎和璐璐捂額，她們忽然發(fā)現(xiàn)路禹若有所思。

    璐璐眨巴著眼睛，試探著問：“你真的想……”

    “須臾的方式我不可能采納，不過為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有深刻的印象，銘記那一刻，我覺得，的確應該死一些人?！?/br>
    路禹說話時有些心虛，他很擔心凡妮莎不同意這么做。

    但出乎意料的，凡妮莎十分平靜，發(fā)現(xiàn)自己被注視著，她微微一笑：“善良，是要分對象的，我相信你能做好一切?！?/br>
    “可你打算怎么做，知識掌握在他們的手中，死亡并不會打斷知識的傳承，除非你斬草除根，連帶著他們背后的家族一起拔起?！?/br>
    路禹說：“很簡單，只要證明他們的知識已經(jīng)不適合這個時代就可以了?！?/br>
    ……

    ……

    召喚大師齊聚海頓公爵的另一處宅邸，八個人面色凝重，眼神飄忽，心不在焉地等待著什么。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身著樸素黑袍，渾身籠罩于黑暗之中，看不清樣貌的人飄進了大廳，看見他，海頓公爵連忙起身。

    黑鸮親至，只為將將要開始的對話全部記錄，并告知狄維克。

    如同路禹所猜測的那般，在截斷免費模板、釋放超額支付模板、抹黑暴食者這三件事上，梭倫皇室、學派都不同程度地參與其中。

    八位大師要的是名與利。

    一些學派要排除不愿意入局合作的異類。

    而梭倫皇室則是在無法得到超額支付之后暗中記恨，在得到了八位大師的超額支付模板之后，他們之間的交易便立刻達成了。

    路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分享一個模板竟然能同時得罪如此多的人。

    “暴食者很快就會揭穿我們的謊言，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眼見人都到齊，杜鵑大師率先開口。

    另一位大師臉皮抽動，一股惡氣自胸腔涌起，他一拍桌子：“暴食者今天的表現(xiàn)你們都看見了，太狂妄了，面對我們的暗示與好意，他幾次三番拒絕，并且當眾讓所有人都下不來臺！”

    “我贊成，暴食者實在太過狂妄了，這個粗鄙的蠻子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合作共贏，看看他今天的做派，一根筋地詢問，絲毫不顧忌臉面！”

    “我們手上擁有的知識不少，他說出那些話就完全沒有想過日后大家還會在召喚之上進行交流嗎？他難道真的覺得自己的召喚實力在梅拉無人能敵？”

    “我看是那晚在澤尼爾親王宅邸舉行的召喚物對決給了他強烈的自信，讓他自視甚高。”

    作為幾個學派的代言人，海頓公爵沉默無言地看著這群被揭了臉皮的老者跳腳，學派一向如此，無論在外占不占理，丟了面子，只要回到自己人的圈子，互相舔傷口、安慰，宣布自己贏了是常有之事。

    只不過……這幾位做的有些太難看了，即便海頓是魔藥學派的一份子，看見這幾位沒臉沒皮的指責路禹，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通過傳訊雕像，黑鸮得知了狄維克的意思，他冷聲催促道：“陛下希望聽到你們?nèi)绾螒獙酉聛戆l(fā)生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梭倫從未出現(xiàn)過，這點，希望你們謹記?！?/br>
    “無論是按下模板不發(fā)，或是超額支付的刻意散播，梭倫皇室并不知情?！钡鯚羧鱿挛ⅫS的燈光探進黑鸮兜帽的黑暗當中，一雙冷冰冰的眸子顯露而出，“如果泄露，黑鸮將會從你們的軀體上啄走足夠洗刷恥辱的血rou?！?/br>
    遍體生寒的八位大師神情一凜，隨即面露憤懣之色，但是在黑鸮那雙看不見任何感情波動的眸子逼視下，他們只得按捺住心情的情緒，點頭。

    “不如，殺掉他？”八位大師中最年輕，僅有四十歲出頭的德里克心生一股戾氣。

    提議一出，在場一片寂靜，將皇室摘出的黑鸮沉默不言，學派代言人的海頓公爵則是陷入了沉思。

    其余七位大師面面相覷，而后竟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思忖之色，這個提議顯然打動了他們。

    “梭倫是否能提供一些幫助？”

    “暴食者在梭倫的國土之上遇險便已經(jīng)是巨大的丑聞，你竟期待我們協(xié)助更多？”黑鸮哼了一聲。

    從各種角度來說，殺死暴食者都是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

    如今暴食者入住海頓公爵的宅邸，雖然現(xiàn)場有大量的召喚師登門拜訪，懇求得到一些“知識”的賜予，但是在夜間，這里的守衛(wèi)布控全靠海頓公爵的仆從，只要他愿意，宅邸內(nèi)的機關(guān)與法陣均會失效，刺客能夠輕而易舉地抵達暴食者的房間前，完成致命一擊。

    雖然梭倫會受到廣泛的質(zhì)疑，但是他們也可以推脫一切均是暴食者在外樹敵，仇家尋仇導致。

    “試試看？”德里克再次試探眾人的想法，“如今浸染行蹤不明，在王都內(nèi)的人魚龍混雜，暴食者遇刺，我們能夠洗清嫌疑的方式有很多……”

    沉默的黑鸮插嘴：“暴食者本人應該是四階或五階，他身旁的那個小不點女生應該也是如此，加上兩位跟班……如果你想要刺殺成功，至少需要四位六階或七階才能做到一擊斃命，否則巨大的魔力波動將會迅速引來召喚者軍團駐地的人，你們愚蠢的刺殺計劃充滿了變數(shù)?！?/br>
    杜鵑凝視黑鸮，不滿地說：“知曉超額支付模板源頭的暴食者無疑會危害梭倫，遭受浸染入侵已經(jīng)風雨飄搖的梭倫難道要無視這個巨大的隱患存在？”

    “……”

    看見黑鸮沉思，杜鵑繼續(xù)勸說：“今天他必然是看出了我們之間存在著交易，方才逼著我們互相攀咬，若非海頓公爵救場及時，我們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請轉(zhuǎn)告陛下，為了梭倫，他應該有所決斷?！?/br>
    “暴食者……絕不能留！”

    黑鸮猶豫著，將這里的信息發(fā)送了出去。

    不一會，雕像亮起，黑鸮低頭聆聽。

    在九個人的注視中，黑鸮沉聲說道：“一位不知名人物的意志：確認浸染現(xiàn)狀仍有一些時間，侵入刺殺的方式風險過大，先使用其余手段?！?/br>
    “其余手段？”

    “海頓公爵，您應該有一些作用極為特殊的魔藥，不妨提供給八位大師。”

    ……

    ……

    居住于海頓公爵宅邸期間，路禹的房間訪客絡繹不絕，數(shù)量龐大的新手召喚師以抽簽的方式獲得了與他單獨交流的時間。

    就像不是每個人都能煉好魔藥，即便煉制好也會在爆炸與不爆炸中不斷給予旁人驚喜一般，因為浸染而學習召喚的不少人渴望繼續(xù)在這條道路上精進鬧出的問題一點也不少，在一對一交流期間，路禹總是會認真地回答著他們在召喚過程中出現(xiàn)的奇怪問題。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璐璐心情最好的時刻，以至于她憋笑憋得肚子疼。

    相較于璐璐，路禹則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老師是真的不好當……

    “暴食者閣下，我的召喚物一點不帥，盡是一些長相丑陋的魔物，這是為什么？”

    路禹看著他召喚出一地的哥布林，先是驚詫于他竟然能有如此魔力，能召喚出一個整的小隊，然后便無奈地擺了擺手。

    “雖然這份模板在魔力潮之后可能失效，但是我還是稍微解釋一下……你刻畫時候，以自己為原型刻畫？”

    “是啊?！?/br>
    路禹拿來鏡子，對著這位召喚師，然后伸手接過璐璐為這位奇男子進行的素描。

    在涂抹上綠色的畫紙上，一位不能說與綠皮小矮子很像，至少也應該是同宗同族樣貌的人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只要把哥布林狂戰(zhàn)士用的戰(zhàn)斧與木棒畫上去……

    “召喚儀式侮辱我！”也許真和哥布林有一些關(guān)系的召喚師勃然大怒，“我想召喚的分明是強大的另一個我，他曲解了我的意思，你的模板不應該……”

    “是很穩(wěn)定，也不容易被扭曲……但是……”路禹捂著臉，生怕自己笑出來，“但是這是你的問題，我無法解決，請下次盡量召喚和自己不太相像的召喚物?！?/br>
    “暴食者閣下，我召喚的召喚物經(jīng)常只出現(xiàn)一半，這是為什么呢？”

    路禹懵逼地讓這位召喚師現(xiàn)場召喚，而他果然召喚出了只有下半身的樹人，這讓路禹驚為天人。

    路禹完全沒有感受到施法錯誤，至少沒有感受到明顯的魔力晦澀感，難道是魔力潮帶來的新變動？

    就在路禹都開始懷疑召喚新版本開始時，牽著召喚師手感受他召喚過程的路禹一頭黑線，而后無力地捂住了臉。

    “為什么你的魔力沒有將我模板中的每個回路填滿……每個都只填一半？”

    “??？可有個召喚師告訴我，這樣特別省魔力……”

    對于這插充電頭只插一半，依靠斷斷續(xù)續(xù)過電完成召喚，而且沒有被召喚儀式反噬的猛人，路禹無語凝噎，他一方面感慨于與歐爾庫斯聯(lián)合創(chuàng)作的新模板出人意料地穩(wěn)定可靠，一方面感慨于這位猛人能活到現(xiàn)在真是福澤深厚。

    之前敢這么作死的人要么整個人脆化，要么變成干尸，此君活蹦亂跳，竟然還中了簽與自己相談……

    “來，抱抱?！?/br>
    “暴食者閣下……您應該吃飽了吧……”

    對于這刻板印象，路禹也懶得理，直接抱了上去，“你的好運分我一點……戰(zhàn)爭結(jié)束隨便找個地方，認準了就往下挖，我總感覺你會收獲頗豐。”

    第406章 有毒嗎？我再喝一口試試

    相較于還沒有得到一星半點知識便要提前支付一大筆金幣購入“教材”的大師，路禹的平易近人得到了許多魔法師的贊許。

    一連三天，路禹為數(shù)十位魔法師解決了召喚上的“棘手”難題，為璐璐提供了回到晨曦領(lǐng)足以說上一天的樂子。

    在路禹看來，他們大多數(shù)人的問題大概類似于裝機小白詢問自己電腦屏幕為何不亮，仔細檢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線沒插……這些問題除了讓路禹血壓高，順帶著無力吐槽之外，就只能是感慨召喚真的已經(jīng)式微到要從零培養(yǎng)基礎(chǔ)的地步了。

    其中也有一些很有遠見的魔法師提出希望由路禹牽頭，重新書寫一份召喚學派的入門指南。

    說這句話的魔法師十分忐忑，眼睛中雖滿懷期待，但臉上卻難掩緊張之色——當下環(huán)境，讓任何人無私分享手中擁有的知識都是一種惡毒的冒犯，是會被人嗤笑鄙夷的愚蠢舉動。

    學派帶來的閉塞深入每個人的骨髓。

    路禹緩緩地搖頭，拒絕了這位野法師的請求，野法師眼眸中的光瞬間黯淡了下去，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忙不迭地道歉，表示自己唐突了。

    凡妮莎注視著這位魔法師澄澈的眸子，被她表現(xiàn)出的不安深深地刺痛了。

    她死去之后，這個世界并未在漫長的時間中迎來一次修正，走向更好的那一條道路，而是一點點墜入了薩耶爾預言中的閉塞螺旋。

    知識的分享已經(jīng)成為了不少法師心目中的禁忌，他們羨慕學派法師擁抱知識的自由，卻又憎恨著他們自我封鎖，禁錮的腐朽，雖然時至今日仍然有野法師在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渴望改變這扭曲的現(xiàn)狀，但卻也是杯水車薪。

    “魔力潮剛剛開始，沒有人可以預見未來會發(fā)生什么，如今書寫下新人召喚師手冊……不是時候?！?/br>
    路禹的回答令這個野法師歡欣鼓舞，她謙卑地低下頭，連聲贊美“暴食者”。

    還有的魔法師則會更進一步，對路禹進行了勸進。

    可能會受到魔力潮滋潤，起死回生的召喚無疑是值得期待的，如今掌握了相關(guān)知識的路禹完全可以自立學派，并搶在其他大師之前確立“正統(tǒng)性”，再借著如今大多數(shù)魔法師齊聚羅德米爾之機，尋找機會打壓八位大師，讓他們名聲一落千丈，進而壟斷召喚的釋義權(quán)，成為名義上的梅拉大陸召喚學派領(lǐng)袖。

    與其他魔法流派都有許多學派分支不同，沉寂成百上千年的召喚只有路禹一人，依靠這個優(yōu)勢，路禹能夠瞬間獲得地位、名聲、利益，不再背負“暴食者”這一惡名。

    說話的青年風度翩翩，談吐之間的自信撲面而來，話語感染力十足，加上那豐富的肢體語言，令人不由得便跟隨他進入了那值得暢想的未來。

    屬于路禹一言堂的召喚學派未來。

    穿著一身天青色絲織上衣搭配深褐色亞麻長褲的青年顯得精神干練，說完話的他并未把視線停留在路禹身上，而是微微低下頭，似乎是在等待著房間內(nèi)的眾人喝彩，亦或是指正。

    “你家中有爵位？”

    “曾有過?！?/br>
    路禹嘴角扯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讓青年的表情變得局促，他自信自己的說辭足夠動人，對于這位從未意識到召喚之外的暴食者閣下，這番說辭足以讓它心動。

    不，即便暴食者閣下如傳說中所說只是個粗蠻的外鄉(xiāng)人，這一刻他也該感受到了這背后蘊含的機遇，可為何……他顯得并不在乎，神情甚至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