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六階，十幾位五階，這個陣容已經(jīng)算得上豪華，也不知道杜鵑是如何說動博斯家下如此重注鏟除他。

    “杜鵑，看來我對慶典的尊重真的讓你誤會了什么?！甭酚硌劬锖⒁婚W，“在比試中，你的確是撿回了一條命的，現(xiàn)在你卻要送回來……”

    璐璐打開了背包，須臾舔了舔嘴唇，選擇了目標，面對著撲向自己的敵人，她們喜笑顏開。

    “炸死你們！”

    “讓我先吸一口！”

    召喚儀式的亮光閃爍，杜鵑的人馬剛剛落地，便被墜落于自己面前的怪物駭?shù)脽o法動彈。

    無數(shù)的觸手淹沒了人馬，它還沒有來得及動彈，滿是鞭毛的觸手便將它的軀體撕扯得四分五裂，鮮紅的液體注入了奇形怪狀的召喚物身體，令它的輪子歡快地與地面摩擦著，仿佛高興極的馬兒在用腳蹬地。

    “好久不見了，血rou戰(zhàn)車?！?/br>
    仍然記得自己造物主的血rou戰(zhàn)車伸出了一條柔軟的觸手，任由路禹撫摸，那上面的鞭毛全都順滑地倒伏著，生怕割到路禹的手。

    照面則被消滅，這讓杜鵑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這是什么召喚物……不對，你為什么總能擁有奇怪的召喚物，這些從未在此前的圖錄中出現(xiàn)過，你騙不了我！”

    “重要嗎？”路禹輕蔑地注視著杜鵑。

    杜鵑想要向其他高階魔法師求援，但視線剛剛移過去，便汗毛直立。

    渾身是血的須臾哈哈大笑地將一個高階法師變成了干尸，源源不斷飄向空中的血珠匯聚成了一柄巨錘，她躍起緊握錘柄，立刻將另一個高階法師的護盾砸了粉碎，還沒等這人反應過來，自他的傷患處，血液就不受控制地飛向須臾。

    “新鮮，太新鮮了……果然路禹對我最好了，殺召喚物就是沒意思，他們都不會出血，哈哈哈，你的血也讓我吸一口！”

    爆炸聲此起彼伏。

    如果說須臾的殺戮方式極不人道，會給瀕死者帶來巨大的痛苦，那么璐璐毫無疑問做到了體貼。

    抵御住火球的魔法師還來不及反擊，便看見了三四個罐子飛向自己，就當他們以對待劇毒的方式抵御時，巨大的爆炸將他們瞬間包圍。

    杜鵑親眼目睹一個魔法師被左手藥劑、右手火球的璐璐硬生生炸得不成人形，那些破壞力十足的藥劑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坑洞，看得她驚恐不已。

    “原來如此，炸傷佩特的藥劑是你做的……等等，你難道是……”杜鵑正欲說什么，兩聲凄厲的慘叫聲打斷了她。

    “送你吃！”伴隨著須臾將著兩個魔法師拋進血rou戰(zhàn)車的觸手之上，打斗畫下了句號。

    爆炸、打斗，須臾瘋瘋癲癲的笑聲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血rou戰(zhàn)車咀嚼兩個魔法師血rou與骨頭的聲響。

    杜鵑帶來的所有人，只一會，便全軍覆沒。

    感受著一道道冰冷的視線，杜鵑顫抖了，她哆嗦著請求：“別殺我……你既然知道我出身博斯家，也知道這是個人偶大師之家，就該清楚我們身后便是學派……”

    “今日之事就此揭過，我們可以承認你召喚大師的身份……”

    路禹笑了：“我需要你承認？”

    在梭倫有所收斂的璐璐此刻壓抑不住怒火，蘊含著怒意的火焰直擊杜鵑的胸口，將她打倒在地，痛苦的翻滾。

    由火焰凝聚而成的劍刃鉆入了杜鵑的皮膚，死亡的威脅讓杜鵑愈發(fā)大聲地嚎了起來：“你想要與博斯家族為敵嗎，人偶工藝不是你能想象的知識，比召喚復雜千百倍，與人偶師為敵，晨曦領(lǐng)只會生活在恐懼之中，你也不想自己領(lǐng)地里的人面臨無休止的麻煩吧！”

    “哈哈哈哈?！?/br>
    像是聽見了最好笑的事情，璐璐拔出了火焰劍刃，路禹倚在血rou戰(zhàn)車上笑得不能自己。

    “博斯家族，最強大的不過一名七階魔法師，即便位階不等同于戰(zhàn)力，人偶能夠發(fā)揮出奇妙的效果，可又能如何呢？”

    璐璐指了指自己：“我是七階?！?/br>
    又指了指路禹：“他是五階。”

    “領(lǐng)地中還有六階的塞拉，六階的巨龍，一位七階的前光輝化身?！?/br>
    “而我們，均有自信在魔力潮結(jié)束的新時代掌握新的知識，邁出第一步?！?/br>
    “博斯家族，有多少天賦卓絕，堪稱能引領(lǐng)時代的魔法師？”璐璐驕傲地抬起頭，“你面前，就有一位……不，是兩位！”

    “下一個時代，是屬于我們的，而不是你那些垂垂老矣的兄弟姐妹們。”

    晚風中被吹起的發(fā)絲如瀑，璐璐話語中強烈的自信讓路禹一時間有些看癡，聽癡了……這才是本該正常成長的璐璐，所該展現(xiàn)出的氣勢。

    是那個沒被塔妮婭圈養(yǎng)起來的天才魔法師真正的英姿。

    路禹與塞拉始終期待之物，已經(jīng)萌芽，茁壯成長著！

    “七階……七階……”被火焰灼燒著患處的杜鵑掙扎著仰望璐璐的身影，突然，雙目圓睜，宛如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

    “你是……你是……深紅魔女……”

    璐璐驚愕地發(fā)現(xiàn)，在察覺自己的身份之后，杜鵑竟然……直接咽氣了？

    因為有著賽場上裝死的前科，路禹很謹慎地進行了補刀，發(fā)現(xiàn)……真的死了。

    他錯愕地看著璐璐：“你的名頭……真的有這么可怕嗎……”

    “可能……和暴食者的稱號一樣，在我‘死去’前的那段時間，梭倫也進行了一些改編？”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暴食者、深紅魔女，注定是一個在梅拉談及便會令人恐懼不已的稱號。

    “血rou戰(zhàn)車，吃飽一些，這些都是你的了?！?/br>
    血rou戰(zhàn)車盡職盡責地打掃戰(zhàn)場，沒有放過任何一絲血rou，最后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路禹身邊，頗為不舍地用觸手扒拉著他。

    “放心，很快我們就會再次見面了，六階之后，我一定帶你出來玩。”

    維持著用觸手勾住路禹腰間的動作，血rou戰(zhàn)車發(fā)出“呼呼”的聲音進行道別，并逐漸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第417章 回家的感覺

    夕陽西下，淡青色羽毛的奇特雕鸮于燃溪城上空盤旋著，銳利的雙眼審視著行走于城邦內(nèi)的人群。

    面包房的煙囪冒出一道道淺灰色的煙氣，在傍晚的天空中留下“活力四射”的痕跡。

    叫賣貨物的各族行商臉上見不到憂懼之意，仍然熱情地向著過往行人推銷著手中便宜低廉的商品。

    時不時有幾個醉鬼踉蹌著從酒館中走出，沒走幾步便倒于路旁，若非有巡城護衛(wèi)們發(fā)現(xiàn)，凍死是唯一的下場。

    對于這些醉鬼，護衛(wèi)們沒有懲戒，而是帶著他們走向了一塊告示，在宣讀了一番領(lǐng)主變更的信息之后，便予以放行。

    塔妮婭的綠蔭領(lǐng)在得知澤尼爾發(fā)起叛亂后毫不猶豫向南拿下了兩個大型城邦，而燃溪城，則是第三個。

    燃溪城，梭倫最南方的城邦之一，毗鄰熔火群山，地熱資源豐富，以間歇泉與熱泉聞名，同時也是梭倫最南端最繁忙的貨物集散地，南來北往的各族商人總是熱衷于在這座古城以熱泉洗去一身污垢，舒緩疲勞。

    塔妮婭奪取這座邊境城邦并沒有費什么氣力，駐守此地的領(lǐng)主雖是自己父親的心腹，但很顯然對方并不打算以生命踐行對于父親的忠誠，在發(fā)現(xiàn)兵臨城下后，他便迅速轉(zhuǎn)換了立場，宣誓效忠。

    注視著天上的逐漸離去的雕鸮，塔妮婭淡淡地吩咐身邊的幾位執(zhí)政官與治安官：“回到領(lǐng)主宅邸，暫時進入地下休息一陣子?！?/br>
    被塔妮婭自底層提拔而起的心腹們都是聰明人，立刻意識到了什么，但他們深知公主殿下的智慧，因此沒有多說一句話，順從地照做了。

    赤紅手持繡有黑鸮圖案的旗幟走出了城，靜靜地站在曠野之中，冷風吹拂下，旗幟烈烈作響。

    隱匿于昏暗之處的黑鸮顯露而出，他們步履輕盈，積雪宛如平地，黑色的披風與鸮的雙翼，于身后飄揚起舞。

    黑鸮渾身釋放著令人戰(zhàn)栗不安的魔力，一點點地靠向赤紅，在約有一百步左右的距離齊齊停下，被面罩遮擋住，看不清表情，但聲音卻格外地冷漠。

    “公主殿下已成叛逆，你仍要追隨？”一位黑鸮無視了她手中的旗幟，問道。

    “塔妮婭殿下，請諸位，宅邸一敘。”

    “黑鸮與叛逆，無話可談?！?/br>
    “那你們應該毫不猶豫與我戰(zhàn)斗?！?/br>
    “……”

    沉默中，一位黑鸮摘下了面罩，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十余位黑鸮冰冷的視線聚集在赤紅身上，然而，赤紅怡然不懼。

    “你是有價值的，不該死?！焙邴^冷硬的話語再度響起，仿佛與入夜后呼嘯而起的寒風相呼應。

    赤紅嘴角上揚，卻是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只是又一次重復：“殿下請諸位，宅邸一敘?！?/br>
    說完，她比了這個“請”的手勢，禮貌而優(yōu)雅，仿佛面前這群背負著帝國意志之名的黑鸮只是傍晚時分在外瘋玩，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黑鸮靜默地走過逐漸亮起火把的街道，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那些因為好奇而駐足的人，穿過宅邸豪奢到用黃金裝飾噴泉的中庭，在侍者溫聲細語的躬身問好中，步入了彌漫著熏香的藏書室。

    在一排排書柜后，塔妮婭手捧一本厚厚的典籍，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恬靜而自信的微笑，禮貌地說：“很榮幸與你們見面，屬于梭倫的帝國意志們?！?/br>
    黑鸮視線先是在塔妮婭身后的兩位魔法師身上停留了一會，而后再度聚焦在其本人身上。

    “但愿你能說出足以解釋叛逆的話語，否則……你應當知曉我們的來意。”

    塔妮婭不急不緩地合上手中的書本，有黑鸮隱約看見封皮上“編年史”的字樣，直到赤紅將典籍交到了為首的黑鸮手上，他這才看清了上面的字——《梅利亞斯編年史》。

    “梅利亞斯一三六年，應當時仍有權(quán)利的元老院要求，‘雪怪’成立。”

    “元老院將這群守望帝國，隱藏于暗影中的人稱之為‘帝國意志’，維持帝國的存續(xù)，即是他們的最高職責與使命，其本意是為了削弱當時梅利亞斯皇帝的權(quán)利，制約他日漸磅礴的野心，但也許連他們也不曾想到，‘雪怪’會伴隨著梅利亞斯走過漫長的時光，并最終成為了梅利亞斯最后的，行走于大地之上的‘意識’?！?/br>
    “這便是史書上關(guān)于‘帝國意志’的第一次描述，也是如今梅拉人類四大國‘帝國意志’的起源?！?/br>
    “無論是斯萊戈的【寂靜者】，教國的【光輝化身】，科德佐恩的【暗影衛(wèi)隊】，亦或是你們【黑鸮】，均是在摸爬滾打中吸取那只巨鸮經(jīng)驗，完全照搬而出的作品。”

    比起梅拉頭號霸主巨龍一族，作為梅拉歷史上幅員最為遼闊的梅利亞斯，其存續(xù)期間在哲學、文學、政治、武力上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是因為這樣，梅拉各族都從這只巨鸮身上學習了不少東西，也許是建筑風格——即便是死敵優(yōu)勢種血族依舊身嫌體正直的將其貫徹至今，梭倫更是全盤吸收；也許是政治結(jié)構(gòu)，諸如元老議會、大執(zhí)政官都深刻影響了當代的梅拉，而從試水君主制起，它更是以一己之力促成了如今梅拉的“生態(tài)”。

    它已死，這片大地，卻依舊滿是它的影子。

    “因為是借鑒與搬運，我們此刻，也經(jīng)歷了與梅利亞斯同樣的流程……”

    “悖逆之言！”有黑鸮呵斥道。

    塔妮婭哈哈大笑：“我指的是，帝國意志的演變過程，尊敬的黑鸮，你指的是什么？”

    呵斥的黑鸮愕然，冷酷的表情很快被局促所替代。

    為首的黑鸮已經(jīng)聽懂了塔妮婭的暗示：“我們此刻，正是為了梭倫的存續(xù)而來，你與風暴親王的叛亂正在動搖這個偉大的國度?！?/br>
    塔妮婭玩味地品味著“存續(xù)”一詞，她揚起下巴，說：“可，這是內(nèi)戰(zhàn)?！?/br>
    塔妮婭提高聲音：“我與澤尼爾，皆是梭倫皇帝狄維克嫡親子嗣，這是一場由下至上發(fā)動的‘糾正’式肅清，而非什么叛亂，無論如何，梭倫都會繼續(xù)存在?！?/br>
    許多黑鸮仿佛如夢初醒，他們面面相覷，而后有些動搖地注視著年歲最長的領(lǐng)頭者。

    塔妮婭繼續(xù)說道：“與梅利亞斯一般，【寂靜者】、【暗影衛(wèi)隊】、【光輝化身】，還有你們，都在漫長的時間中忘記了自己守望的立場，這不可恥，世上沒有恒久不變的事物，但若是你們真的自詡一切為了梭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