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識沒理由這么做啊，召喚體系尚未復蘇，身為先驅(qū)者的我們?nèi)匀恍枰@處場地進行交流，而且也不排除未來還會誕生新的先驅(qū)者，一個體系的崛起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光是聽聲音路禹都能想象歐爾庫斯在那頭急得轉(zhuǎn)圈圈的模樣，沒準面包就跟在屁股后面開轉(zhuǎn)？

    “世界意識畢竟不是具體的人，他的做法并不適合我們使用正常邏輯推斷?！闭f是這么說，路禹腦子卻是轉(zhuǎn)得飛快，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極高的猜測。

    “也許，召喚體系正在進行改變，有新的水流注入這條干涸的水系，因此這期間會連帶著召喚神殿都產(chǎn)生波動？”

    雖然是自我安慰，但是兩人聊著聊著也都釋懷了。

    召喚嘛，再差還能差到哪去呢？

    不穩(wěn)定召喚，召喚物鎖定的時代都經(jīng)歷過了，除非將召喚完全抹去，否則一切變化都是向好發(fā)展。

    新的召喚物提交，與塞格羅這個“祂”的代言人交流都無法做到的當下，路禹無奈地搖了搖頭。

    告白需要等待，就連適應召喚體系的變更也需要等待，如今的他只能精進原有的召喚物，增強拖后腿的魔力，好在如今魔力潮的劇烈動蕩已經(jīng)變少了許多，否則路禹恐怕連這最后能做的事情也失去了，只能跟隨土木組一起打樁。

    相較于煩惱多多的路禹，塞拉的日常十分充實，一邊制作給璐璐的驚喜，一邊練習人偶制作，努力繼承克洛倫斯以及凡妮莎的技巧。

    兩人在倉庫附近的相遇難得的都停下了手中忙碌的事，止住了腳步。

    “忙著給璐璐告白準備的禮物？”意識到塞拉要進入倉庫中取用素材，路禹一改以往的扭捏，直白地問。

    突如其來的直率讓塞拉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便調(diào)整了表情，捋了捋有些凌亂的淺金色發(fā)絲，同樣坦誠地說：“對，你不也在這么做嗎，我們彼此彼此?！?/br>
    路禹用守宮的肚皮抹了抹手汗，感覺不太干凈就順手又抹在了小暗身上。

    “凡妮莎老師的卷軸毫無疑問點明了我們對她的態(tài)度，而她一開始的表現(xiàn)是慌亂，而后便逐漸如常，對你也沒有表現(xiàn)出抗拒，你一定十分興奮吧？”

    “那當……”發(fā)覺自己的語氣有些過于亢奮，塞拉硬生生把話咽了下去，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我就知道璐璐不會無視我的心意?！?/br>
    “也不知道是誰之前請求我?guī)兔Υ_認璐璐的心思，嘖嘖……”

    一直以來都有些強勢的塞拉臉上不太能掛得住了，趕緊扯開話題：“總而言之，如今璐璐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只不過藏著沒說，接下來無論璐璐選擇誰，還是那句話……”

    “敗者自覺離場?！眱扇水惪谕?。

    對于這份詭異的默契，兩人都沒有多說什么，他們都習慣了對方在思考問題的方式與自己有些類似這一點。

    路禹繼續(xù)以左右互搏的方式，通過召喚對決的方式不斷精進自身對于召喚儀式的感悟，對于魔力運用的熟練度。

    塞拉則是一頭扎進了倉庫之中，面對被分門別類放好，種類豐富的食物她毫無興趣，穿越儲存各式等待重新熔鑄的金屬貨幣，她來到一扇青灰色的木門前。

    《人偶區(qū)》的標識牌掛于木門之上。

    這些在魔力潮進入高潮階段很有可能開始得以運用的杰作，或坐，或戰(zhàn)，或掛于石墻之上，若是不知情的人進入其中一定會被這宛如屠宰場般的畫面嚇得失聲尖叫。

    即便知曉這個區(qū)域的倉庫內(nèi)存放的盡是克洛倫斯的人偶，但是步入其中，塞拉時不時會忍不住打幾個哆嗦。

    親自制作人偶時無感，但在這里，與那一雙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對上的瞬間，有時候塞拉依舊會沒來由地有些寒毛直豎，仿佛眼前的每一具人偶都是靈魂近乎被抽干的殘軀，仍未散去的最后一絲怨念正用眼睛向她訴說著什么。

    這是一種奇特的感覺，塞拉見過死人，見過活人，也制作過人偶，但卻對人偶房中的靜謐感到不適。

    見多識廣的塞拉尚且如此，尋常人更不必說了，以長見識的念頭推開這扇門的薄暮、黃昏以及小泥巴承受了他們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沉重。

    西格莉德和紫星等人哄了好幾天，才讓膽小的黃昏不再做被人偶追殺的噩夢。

    至于小泥巴和薄暮，雖然在黃昏面前她們都很嘴硬，但是主動找西格莉德和紫星陪睡的模樣，真的很狼狽。

    逐漸適應了氛圍的塞拉在人偶房閑庭信步，再也沒有最初的不適感，像是一個來到超市尋找心儀貨物的客人，最終帶著兩條手臂與一顆心臟離開了。

    關(guān)上門的塞拉愣了片刻，她審視了手中的素材，沉默著將它們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再度推開人偶房的大門。

    在一排排“貨架”旁瀏覽，塞拉耐心地感知著四周，眼睛也中閃爍著狐疑的光。

    一次次巡視，一次次耐心地檢查，塞拉搖了搖頭，再度離開了房間，再關(guān)上人偶房大門的一刻，她動作變得緩慢，視線也愈發(fā)銳利，似乎是想趁著黑暗再度籠罩房間的最后一刻，看出一絲異樣。

    她失望了，一切如常。

    就在剛才，塞拉隱隱約約感覺，有什么正在窺伺著自己，伴隨著自己轉(zhuǎn)身，一股陰冷、靜謐的氣息尾隨而至，如同吐著信子的蛇。

    “看來，只是錯覺罷了……”塞拉自嘲似地搖了搖頭，“都玩這么久人偶了，居然還會被這種場面勾出內(nèi)心的不安，塞拉啊塞拉，是什么讓你變成這樣的，是璐璐嗎？”

    想起璐璐，塞拉的心又一次燦爛了起來，那種強烈的，想要將璐璐抱入懷中的沖動，令她腳下不由得變快了幾分。

    “咔噠?！?/br>
    人偶房內(nèi)，重物掉落的聲響，塞拉并未聽見。

    夜?jié)u深，滿天星斗下，巡夜的戰(zhàn)斗組成員目光如炬，西格莉德自斯萊戈購入的，擁有優(yōu)良血統(tǒng)的飛馬人人有份。

    這些即便在教國也是最精銳的軍團，以及貴族才能擁有的坐騎如今成為了戰(zhàn)斗組的標配。

    “西格莉德管家”，盡管三位領(lǐng)主從未說明過西格莉德的工作范疇，并且定下稱謂，但是整個晨曦領(lǐng)的人都知道，三位“盡職盡責”的可靠領(lǐng)主十分信任她。

    戰(zhàn)斗組的成員于空中碰面。

    “西側(cè)一切正常，楓血依舊沉默。”

    “理所當然，領(lǐng)主與須臾姐的威名，他們不敢冒犯。”

    “南側(cè)的精靈仍在忙碌的修建自己的家園，他們似乎不知疲倦，對了，他們見到我還給了一份元素精粹……看上去，像是討好?！?/br>
    “明天還回去，別忘記西格莉德小姐叮囑過我們什么！”阿爾文提醒道，“東側(cè)如何？”

    “接連深綠海族的海岸線部分一向無礙，他們已經(jīng)進行了換崗，你們也辛苦了，廚師已經(jīng)為你們準備了夜宵，吃了趁早休息吧，后半夜由我們繼續(xù)。”紫星替疲憊的成員說道。

    保持著守衛(wèi)教皇塔強度的戰(zhàn)斗組完成了交接班。

    “領(lǐng)地內(nèi)，也無礙吧？”

    “能悄無聲息進入領(lǐng)地的敵人應該不存在吧，即便是雪怪那樣的八階，也做不到啊?！?/br>
    領(lǐng)頭的戰(zhàn)斗組組長阿爾文呵斥道：“我們在保護整個晨曦領(lǐng)的安全，怎么能如此草率，巡查核心區(qū)附近，再進行換崗！”

    阿爾文放下了溫熱的夜宵，帶頭仔仔細細地感知了一番，再三確認后，這才松了一口氣，把后半夜交給剛剛睡醒的紫星。

    飛馬依舊翱翔，戰(zhàn)斗組兢兢業(yè)業(yè)的警戒著。

    靜謐的人偶房中，像是物品落地的響動愈發(fā)頻繁。

    “吱呀～～～”

    門自內(nèi)打開，黑暗中，模糊的輪廓正在浮現(xiàn)。

    第436章 空洞的靈魂

    盡管被吐槽了數(shù)次，但是，霧妖的睡相依舊豪邁自由，擁有魔力之軀的她能輕松穿過大多數(shù)的墻體，因此時常會出現(xiàn)上半夜在路禹房間，后半夜升入塞拉房間，天亮卻飛出房子外的奇景。

    對于初來乍到的晨曦領(lǐng)眾人，這一幕曾給予他們極大的心理壓力，尤其是戰(zhàn)斗組。

    夜黑風高，巡邏至核心區(qū)，乍一眼看見半顆頭顱或者半截身子露出墻體，無論是誰都會渾身一顫。

    今夜也不例外，戰(zhàn)斗組離開三位領(lǐng)主居住的區(qū)域時又看到了熟悉的半截身子，熟睡中的霧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離開路禹溫暖的房間，而戰(zhàn)斗組的成員們也不忍心叫醒酣睡中她，只能搖著頭，笑著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伴隨著巡邏區(qū)域的擴大，宅邸附近的戰(zhàn)斗組成員逐漸稀少，飛馬遠去的振翅聲讓晨曦領(lǐng)又一次回歸了寂靜。

    “咔噠……”

    “嚓～～～”

    像是有人踩著木屐行走，又像是有人托著木棍發(fā)出一連串算不上刺耳，但卻十分不和諧的摩擦聲。

    方才睡下的戰(zhàn)斗組成員中有人迷糊中醒來，聽著逐漸遠去的怪聲，搖了搖頭：“錯覺嗎……剛才，好冷啊?！?/br>
    說著，他裹緊了被褥，將腦袋整個埋了進去。

    對于突如其來的怪聲，他并未覺得有什么，以往到了后半夜，戰(zhàn)斗組的成員大多疲憊困倦，重新回到領(lǐng)地核心區(qū)附近時會找一些消遣，或是拿著木劍比試，或是拿著石子打水漂，盡是一些童稚氣十足的活動，但自幼便缺乏童年的眾人總是玩得不亦樂乎，因為晨曦領(lǐng)的安逸讓他們久違的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歡樂時光。

    覺得自己的同伴們過于鬧騰，他墜入夢鄉(xiāng)時還嘟囔著埋怨了一句。

    霧妖正在做夢，與尋常人復雜、光怪陸離的夢境不同，她的夢境往往極其樸實。

    在夢中，霧妖可以輕松控制自己身體的色彩，不再是灰蒙蒙一片，也能自由地從一團霧氣迅速轉(zhuǎn)變?yōu)榫哂袑嶓w的個體，自由自在模仿著周邊地一切。

    今夜的夢格外有趣，霧妖化身為兩個巨型鼻塞，硬生生把霍古的鼻孔堵住，看著霍古被氣得張大嘴呼吸，使勁呼氣卻無法將她擠走，霧妖暢快的笑著。

    上一秒還是鼻孔塞的霧妖突然覺得身子不受控制，渾身刺痛，強大的吸引力正在將她從霍古的鼻子中拖出。

    狂風將她凝實的身子吹得飄忽，身子一點點被拉拽、撕扯，變成一絲絲白色的線。

    “疼，疼，疼，不要欺負我，我錯了，我錯了！”

    強大的吸力沒有因為霧妖求饒而停下，霧妖的身體開始虛化，虛弱感襲來。

    霧妖自驚恐中醒來，雙眼睜開的瞬間，漆黑的夜空中，十幾顆漂浮在半空中的人頭用幽邃無光的眸子投來幽冷駭人的視線。

    “你們是什么，啊??！”

    霧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著墻體外滑去，變化為須臾的她此時已經(jīng)無法變回了最原始的模樣——一團白霧，而十幾顆人頭組成的怪異生命正在通過漏風的嘴吮吸著她的魔力。

    霧妖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魔力已經(jīng)無法調(diào)動，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包裹著她，加速了她的身體瓦解。

    “路禹，救我！！”

    驚恐中的霧妖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熟睡中的路禹猛然驚醒，腦袋還有些昏沉的他愣了片刻，而率先發(fā)現(xiàn)異常的陪睡守宮從路禹的被窩里爬了出來，一直以來行動緩慢的小暗更是直愣愣地撲向床前，一頭撞在了上面，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擁有實體的。

    感受到詭異的魔力波動以及蔓延至房間中的陰寒，路禹汗毛直立，長期在外旅行建立起的優(yōu)秀直覺令他立刻意識到了異常，他沖至窗前，探頭而出。

    “嗖！”

    破空而來的異物掀起一陣狂風，路禹下意識縮頭。

    布滿褐綠色鱗片的手臂沒入窗欄，破碎的木屑與玻璃飛濺，小暗挺身而出，為路禹擋了下來。

    看著那雙手臂，路禹心頭一顫：“半龍人的手臂……”

    “開什么玩笑，誰會用半龍人的手臂做為武器??！”

    “路禹?。。　?/br>
    只是倉促一瞥，路禹便發(fā)現(xiàn)霧妖的身體急速縮小，如今就連聲音都變得尖細。

    顧不上思考，看著那雙緩緩從窗欄抽出，如同浮游炮般校準，再次面朝自己的手臂，路禹咬了咬牙，一邊高喊須臾的名字，一邊一個箭步，趕在手臂發(fā)射之前，抓著布滿尖銳碎屑的窗沿飛身而出。

    “這是什么鬼東西?！?/br>
    路禹頭皮發(fā)麻，眼前正在吞噬霧妖的怪物由十幾枚漂浮于空中的頭顱、二十余只手臂和大腿以及大量的器官構(gòu)成。

    他們沒有組合到一起，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于空中起舞，時不時會合體湊出一個人型輪廓，但卻畸形得無法入眼，無時無刻都在扭動的他如同一朵海百合，隨著水流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