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卡爾登，卡爾登！”

    連續(xù)兩記耳光讓卡爾登茫然地蘇醒，一張粉嫩嫩的臉蛋突兀地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之中。

    “jiejie？”

    上氣不接下氣的jiejie卷起一個背包，扯著他的手，也顧不上解釋什么便往門外走去。

    映入眼簾的是已經(jīng)燒成火海的村鎮(zhèn)，以及四處奔逃的松鼠人。

    領(lǐng)主的親衛(wèi)穿著標志性的銀鎧，頂著嵌上羽毛的頭盔笑瞇瞇地縱馬疾馳，手中的武器揮舞，便會有三兩個松鼠人倒在血泊之中。

    審視著自己幼小的身軀，卡爾登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他奮力甩開jiejie的手臂，毫不猶豫，且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地甩出兩道灰蒙蒙的霧氣，將自己的jiejie化作白骨與靈體。

    “我倒要看看你能持續(xù)多久！”

    白骨守衛(wèi)撿起地上的砍刀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揮刀砍在領(lǐng)主衛(wèi)兵穿著甲胄的馬匹之上，然而那刀卻像是豆腐做的，怦然碎裂。

    靈體還未靠近向自己奔襲而來的衛(wèi)兵就被一股巨力彈開，卡爾登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刀斬斷自己幼嫩的手臂，而后被他們像是玩具般拎起襯衣高高舉起，如同收獲了最棒的戰(zhàn)利品般四處炫耀。

    “再怎么用幻覺折磨我也沒用，你的敗局已定，哪怕你無限拉長我對時間的感知，我留在現(xiàn)實中的怨靈仍然會征戰(zhàn)，只有幻術(shù)的你，拿什么對付死靈最強大的造物！”

    含著血的卡爾登說完便被領(lǐng)主衛(wèi)兵拋向空中，一根長矛高高舉起，將他的身子徑直貫穿。

    卡爾登還沒有徹底死去，幻覺似乎仍要惡趣味的折磨他一會，讓他清楚地感受自己的頭顱被砍下，被衛(wèi)兵們綁在馬匹上，一路顛坡而去。

    ……

    ……

    卡爾登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六個幻境，雖然他總能在中途醒轉(zhuǎn)，但是那真實的感受讓他的心愈發(fā)疲憊。

    無數(shù)次期待現(xiàn)實中怨靈得手的他開始不斷咒罵召喚物，以及已經(jīng)死去的煤球。

    明明死了，卻還要以這種惡心的方式折磨自己！

    出去之后，他一定要把煤球挫骨揚灰！

    “出去？”

    突兀響起的聲音讓卡爾登渾身顫抖，每個毛孔中幾乎都噴射出火焰，他瘋狂地，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煤……球??！”

    “這也是你幻覺的一部分嗎！”

    “還意識不到嗎？”

    “意識，你指這里是幻境的事實？”卡爾登哈哈大笑，“你這個召喚物如今要偽裝成召喚師的姿態(tài)來與我互動嗎？”

    “你可能誤會了什么，我所召喚的召喚物沒有名字，它誕生于靈體cao縱成型前，充滿了我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過于奇特，也畏懼它和我某個召喚物般失控，因此成為了召喚手冊中不被提及的一頁。”

    “靈體cao縱與剝離力量出現(xiàn)的現(xiàn)在，它那混沌的力量得以糾正，也得以通過我摸索出的某個召喚方式降臨?！?/br>
    “它可憐到只有我喜歡的某個女孩子所繪制的半身畫，結(jié)果須臾一時起意想要給它完整的模樣，涂涂改改成了你如今見到的那副模樣。”

    卡爾登目眥欲裂：“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我的意思是，其實你已經(jīng)死了?！甭酚肀涞亟o卡爾登下達了判詞，“既然你喜歡死亡，我就讓你的意識永遠待在這片無限輪回的領(lǐng)域，享受你曾施加給旁人的苦難?！?/br>
    “我已經(jīng)向它下達了指令，它十分喜悅，感激我賜予了它一個最棒的玩具。”

    “如果還能再召喚，我會抽空欣賞你的慘狀的。”

    “卡爾登……如果沒有世界意識干擾，你就和它……慢慢享受下去吧?！?/br>
    “直至輪回的盡頭?！?/br>
    第547章 世界意識的約談

    路禹曾聽璐璐過，奇維塔松鼠人的苦難并非梭倫官方的特意針對，正相反，當時的梭倫為了穩(wěn)住南方各種族還時常給予他們政策上的協(xié)助。

    但在漫長的梭倫統(tǒng)治歷史中回顧，奇維塔卻始終災(zāi)難連連，而其中受傷最重的也總是這群幾乎沒有幾次舉起過反抗大旗的老實松鼠人。

    就像一個謎題，始終縈繞在松鼠人內(nèi)心——為什么是我們？

    “為什么是我們……”

    那個怯懦的女聲在發(fā)抖，不解與悲傷如開閘的洪水傾瀉而出，她那慘白、殘缺的靈體用力地抱著另一個已經(jīng)看不出人型的靈體，嚎啕大哭。

    短暫的思緒斷片讓三煤球都沒有意識到“她”是如何從一堆怨靈之中分離出自己的哥哥。

    “孵化者，吃掉它！”

    沒有了卡爾登的控制，怨靈正在變得暴躁，以它的身軀為圓心頻繁釋放的怨力讓三煤球即便有孵化者阻隔也眼前一黑。

    出乎三煤球意料的是，孵化者的吞噬進行得非常順利，沒有了cao縱者，怨靈體內(nèi)作為核心的靈魂根本無法維持，只剩下了癲狂地無差別攻擊。

    在付出了半個身子近乎被怨靈侵蝕到消失的代價后，孵化者成功將這些已經(jīng)發(fā)瘋的靈體核心消化殆盡。

    只不過路禹沒有興趣看這一次它能孵化出什么，在輕輕撫慰這個被怨靈弄得顫抖不已仍硬著頭皮作戰(zhàn)的“孩子”之后，便驅(qū)散了它。

    “領(lǐng)主大人，就在剛剛……小貓女在睡夢中去世了。”

    三煤球聽著新綠發(fā)來的通訊，注視著不遠處僅剩的兩個靈體，淡淡地回復：“我知道……我看到了?！?/br>
    小貓女的哥哥脆弱的靈魂不堪重負，正在消散，在解脫后終于再次擁有屬于自己意識的他只來得及輕聲向周遭默念一聲“謝謝”。

    三煤球注視著小貓女剩下的半片靈體，詫異于她究竟是如何將自己從怨靈的控制中解脫出來，又是如何死后一瞬間出現(xiàn)在距離晨曦領(lǐng)如此遙遠的此處。

    小貓女轉(zhuǎn)過殘缺的身子，直面三煤球，那張還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悲傷。

    “奇維塔的原生松鼠人，絕種了?！?/br>
    “我……是流淌著他們血脈的最后一個族人?！?/br>
    璐璐驚愕：“絕種的意思是……奇維塔這一系，無論混血和純血都……”

    “我聽到了很多很多的聲音，他們指引著我來到此處……并且指引著……”

    小貓女將手放在自己僅剩下的部分靈體之上，輕輕緊握，那里便出現(xiàn)了大量的裂紋，一枚光球被她稚嫩的手高高托舉而起。

    “哥哥……jiejie，謝謝你們救了我，但也許這就是我們這個種族可悲的命運吧……這是我能為你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請收下這些靈魂用自己rou體所感受到的殘破知識吧，如果是你……一定能理解這股力量，并正確使用?！?/br>
    ……

    ……

    莎拉敏銳地察覺到附近靈體游弋的力量，循著感知望去，卻只看到了正在隨魔力流動而消散的煙塵。

    一種奇妙的感覺突然在她內(nèi)心中升騰而起，注視著遠處仍是一片黑暗的戰(zhàn)場，莎拉像是能感知到黑暗中存在的另一個靈魂。

    黑墻之后，不斷折磨卡爾登的召喚物也在此時與路禹產(chǎn)生了奇特的共鳴，卡爾登的施法動作與調(diào)動魔力的姿態(tài)與小貓女所給予的知識開始融合。

    璐璐看見了怨靈中蘊含的“精神魔法”。

    塞拉看見了卡爾登融合靈體的技巧。

    而路禹則是一點點移動視線，凝視著莎拉所在方向。

    “這種感覺……和第一次與歐爾庫斯遭遇時一模一樣?！?/br>
    ……

    ……

    莎拉捂著心臟，從手心傳來的躍動令她不安又興奮：“這是什么感覺……為什么會吸引著我向那里前進？”

    “這到底是什么感覺！”

    ……

    ……

    強烈的眩暈感突然降臨，毫無征兆，像是要將路禹的意識引導向別處。

    路禹可太熟悉這種滋味了，他曾經(jīng)品嘗過了許多次的召喚神殿傳送竟然突然出現(xiàn)。

    與其同時，黑墻上的門扉也被一股無形之力強硬的關(guān)閉，召喚儀式陡然浮現(xiàn)，這是強行驅(qū)散的征兆！

    “你想得美，現(xiàn)在絕對不會還給你。”

    “我也不會進入召喚神殿！”

    路禹大喊：“璐璐，塞拉，幫我！”

    “我哪都不去，就要待在這具軀殼里，有什么事，等我殺了莎拉再說！”

    彼此意識均有融合的兩人迅速發(fā)力，阻撓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干涉。

    “追上去，只要追尋著這種悸動，就一定能找到莎拉，她躲不掉的，這是先驅(qū)之間第一次會面一定會感受到的‘訊號’！”

    聞言，璐璐和塞拉大喜過望，他們一直以來都無法找到莎拉的行蹤，在偌大的梅拉精準定位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然而，只要，等等……

    先驅(qū)共鳴？

    “你的意思是說？”璐璐大驚。

    “這是偽裝，我們暫時竊取了卡爾登的身份，現(xiàn)在的我們，就是死靈先驅(qū)！”

    “那‘祂’豈不是？”

    “‘祂’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正在試圖收回卡爾登的靈體，如今卡爾登被困在屬于召喚物的輪回之中，無法重回‘祂’的懷抱，這本就是犯規(guī)?！?/br>
    路禹頭疼欲裂，即便有璐璐和塞拉的協(xié)助，意識也在一點點遠離軀體。

    “盡全力去追，卡爾登擁有的怨靈制作之力，莎拉大概率也有，決不能讓她將這份知識復現(xiàn)！”

    “那你怎么辦！”璐璐發(fā)現(xiàn)了路禹正在虛弱下去的意識。

    “我已經(jīng)堅持不住了……只能去和祂聊聊了，璐璐……塞拉……交給你們了?！?/br>
    ……

    ……

    ……

    再度睜開雙眼的路禹沒有出現(xiàn)在召喚神殿，而是與第一次踏入意識空間時一樣，看見了一片白茫茫，似乎沒有邊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