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召喚物很奇怪 第652節(jié)
噬魔樹破土而出,礙于地形限制,它的身軀只能堪堪戳破一層天花板,光暗水母、守宮、小蝠鲼集體沖上前,阻攔下了這堪比博物館奇妙夜的器物狂歡,這些活過來的物件正在癲狂地沖鋒,目標直指路禹。 被忽視的噬魔樹深吸一口氣,為了不暴露路禹,它將影響范圍局限為宅邸之內(nèi),海量的魔力瞬息間吞入軀體之中,那戳破天花板延伸而出的枝杈立時結出了為數(shù)不多的幾顆眼珠子。 黑泥沒有消失,噬魔樹吞噬魔力完全沒有對它們造成影響。 路禹想不通,支撐這些怪物活動的難道不是魔力嗎,除此之外什么能驅(qū)動它們以如此詭異的姿態(tài)存續(xù)? 眼看塑形召喚物們完全無法對黑泥實體造成有效傷害,路禹猛地一揮手。 “血rou戰(zhàn)車!” 車車剛一落地,白骨車輪便狠狠地碾碎了數(shù)個正在飛舞的餐盤,化身泥頭車奔騰創(chuàng)爛了鎧甲與桌椅。 無濟于事,離開宿主的黑泥急速膨脹,他們或是包裹,或是粘黏著周遭的物體再度拼湊成一團扭動蠕動的畸變物,向著路禹滾動而來。 “把它給我吃了!” 車車觸手全軍出擊,有的化作分食獵物的利爪沒入黑泥用力撕扯,有的則是化身吸管,將性質(zhì)不明的液體吸入體內(nèi)。 兩次沖鋒將黑泥分割成了一灘又一灘正在蠕動的史萊姆,如同掃地機般來回作業(yè)的車車將所有黑泥送進了自己的身體,由各類“管道”運輸至背后的瘤集中處理,透過管道,路禹能仔細地看到仍在其中掙扎蠕動,如同存在個體意識般的黑泥。 “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路禹頭皮發(fā)麻。 血rou戰(zhàn)車能夠腐蝕獵物并轉(zhuǎn)化為能源的rou瘤全力運作,黏膩的滾動與咀嚼聲讓路禹肚中翻江倒海,身為召喚師,他也感受到了血rou戰(zhàn)車的此刻的滋味。 血rou戰(zhàn)車的情緒波動異常明顯——它也感到很不舒服,擁有著鐵胃的它似乎吃到了車生中最為難頂?shù)氖澄铩?/br> 魔力掃視四周,沒有了黑泥的宅邸又一次陷入了寂靜,但路禹寒毛直豎,直覺告訴他,這里還有古怪。 漆黑的手撥開被血rou戰(zhàn)車碾碎的木制地板,猛地抓住路禹的小腿。 毫無防備的路禹身體傾側,爪子深入皮膚,鮮血頓時噴射而出。 血rou戰(zhàn)車強忍著消化中的不適,伸出大量的觸手托住路禹,強有力的觸手撕碎了褻瀆路禹的黑手。 “噗嗤~” “噗嗤~~” 泥土被撥動穿透的聲響接連響起,血rou戰(zhàn)車連忙將路禹托舉至高處,小光投下的光亮讓路禹心臟幾乎停跳。 四周的地面,一雙雙漆黑的手掌如海百合般晃動著,它們很快摸到了血rou戰(zhàn)車的白骨車輪,然后……白骨車輪下紛紛伸出慘白的手臂,如同拔蘿卜般,想要將隱藏于地面下的怪物拖出。 一截黑色的斷手像是斷成兩截的蚯蚓活蹦亂跳,數(shù)秒后,化為黑色液體,再度滲入地面。 躲入駕駛室,透過薄膜般半透明的車窗,路禹又一次看到了懸浮于半空中的黑色球體,這一次,是兩枚。 黑泥墜地,與萬千黑手連接,蠕動、形變,人型浮現(xiàn)。 明亮的車頭燈照耀下,“路禹”正在向血rou戰(zhàn)車中的他微笑。 第662章 非人之物 強烈的眩暈感讓璐璐跪倒在地,自從海邊蘇醒后,身體的不適如同海潮般襲來,愈發(fā)劇烈的惡心讓她幾乎無法在暴雨中前行。 雨水潑灑在她的身軀上迅速蒸發(fā),氤氳的霧氣被風卷向黑暗的天際。 覺得自己維持體溫的動作有些太大,璐璐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火環(huán)控制溫度,手觸及雕像讓她遲疑了一會,再度開始呼喚塞拉與路禹,消息發(fā)送通暢,但不知為何,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距離相近,雕像訊息傳遞的延遲不該這么高的。 咆哮雨幕中,厚重的城堡之影映入璐璐眼簾,風雨不進的堅固墻體之上,溫暖的光透過疾風驟雨灑向遠處,像是呼喚迷途海員歸航的燈塔。 璐璐最大限度遏制了自身的魔力,躲在高聳的城堡下方恢復著狀態(tài)。 盡管城堡內(nèi)沒有異常明顯且強大的魔力源,但對一位在十年前就開始布局嗚咽島的天才魔藥師,璐璐不敢掉以輕心,在這里的每一場遭遇都需要打起百倍精神。 這樣的天氣沒有任何人愿意待在室外,甚至是廊下,暴躁的雨點發(fā)了瘋似地拍擊墻體,嘩啦啦地流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璐璐隱約聽到風雨聲中夾雜著輕微的人聲,似乎是在抱怨這古怪而惡劣的天象? 循聲望去,那是一名穿著侍者服裝的仆從,似乎被差遣去做了什么,他不情不愿地在廊下躊躇了一會,而后一頭撞進厚重的水簾之中,狼狽地向遠處跑遠了。 璐璐躡手躡腳地踩著陰影急速穿越一層廊道,城堡大得驚人,大量的門扉讓她無從選擇,她像是趨光的蛾子,向著亮起光源的門扉里偷瞄。 地上鋪著的紅毯濕漉漉的,污穢的腳印一直延伸出很遠,寬敞的通道內(nèi)空無一人,釋放魔力感知小心翼翼探尋了一番,發(fā)現(xiàn)了類似于巡視衛(wèi)兵的沉重步伐后,璐璐面色一喜,順勢潛行而入。 三名穿著盔甲的衛(wèi)兵像是機械般沉默,若非能感受到他們生者的氣息與生命的律動之意,璐璐會懷疑他們是人偶,因為舉手投足之間,三人宛若一體,只有訓練有素的儀仗衛(wèi)兵才能有此等同步率,可據(jù)璐璐所知,嗚咽島自十年前開始就已經(jīng)屬于加斯洛,它顯然不需要這些貴族禮儀的硬性需求。 鑒于這些年外界對嗚咽島知曉不多,璐璐只能認為是島上存在著與加斯洛有深度合作的顯貴,畢竟加斯洛的藥劑也沒少在杜爾德蘭流通,私底下的接觸與貿(mào)易絕不會少。 想到這里,璐璐對居住在這座威嚴城堡中的顯貴身份愈發(fā)感興趣了,這些年嗚咽島的素材提供渠道必然是由這些人打通,這群支持者一定掌握著加斯洛更深層的秘密。 一名女仆長模樣的人與三名衛(wèi)兵錯身而過,像是對他們嫌棄至極,她刻意在碰面時挪動了更多的距離,緊貼邊緣而行。 已經(jīng)漂浮在天花板上的璐璐沉默著落地,她追至轉(zhuǎn)角,突然間眉頭緊皺,三名儀仗衛(wèi)兵失去了蹤影。 這是一條筆直的走廊,除開可以感知到的兩條岔路,只剩下一個個大概率作為倉庫使用的大房間,房間大門緊閉,并無開啟的痕跡。魔力感知延伸,仍舊不見蹤影,那異常明顯的走路踢踏聲也突兀地消散在了暴戾的風雨聲中。 “黃昏城?” 當年的記憶泛上心頭,黃昏城擁有無數(shù)機關,以法陣銜接運作的龐大系統(tǒng)讓整個城邦像是擁有了生命,也許他們正是觸發(fā)了某個法陣機關移動到了另一層?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風愈急,雨愈急,窗戶上嘩啦啦的流水被一股巨力擊散,如同兇獸撞擊窗戶的風讓玻璃產(chǎn)生了裂紋,一聲悶響,風與雨潰堤般沖入走廊,玻璃碎屑流彈般四射。 巨大的響動驚到了璐璐,她快速移動了起來,以防止被前來查看情況的人發(fā)現(xiàn)。 璐璐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后不久,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以錄像倒帶的方式匯聚而起,損壞的窗戶以慢鏡頭的方式一點點修復如初。 …… …… 血rou戰(zhàn)車創(chuàng)爛了兩個路禹人像,不再有進食欲望的它用觸手向外噴射著未轉(zhuǎn)化完畢的黑泥。 “離開這里!” 路禹已經(jīng)沒有了久戰(zhàn)的念頭,黑泥版的自己越打越多,越打他們那模糊的五官輪廓便越精致,在第三次碾壓過黑泥之后,破損的天花板像是被挖穿的油井,黏膩的黑泥噴涌而出,堆積凝聚為血rou戰(zhàn)車的模樣。 二號已經(jīng)成為了召喚的最佳選擇,但不知為何,注視著這些黑泥產(chǎn)物,路禹內(nèi)心的不安急速擴大,召喚的決策也改變?yōu)闀簳r撤退。 它們從何而來,又究竟是什么?不運用魔力,但卻能發(fā)揮出與魔力相等的力量,這已經(jīng)超出了這些年路禹所積累的知識與經(jīng)驗。 大門被車車撞成粉末,隔絕在外的雨點怒吼著捶打在這群黑泥造物身上,空曠的路面,路禹回頭望去,身后被雨幕隔絕的黑暗中,一群姿態(tài)扭曲的非人之物似乎已經(jīng)騰空而起,逆風而行,一直疾馳出很遠,再也無法目視到那詭異的非人之物,路禹才拍打著方向盤讓血rou戰(zhàn)車停下。 血rou戰(zhàn)車沒有停下,充當雨刷的兩根觸手急速擺動,但在磅礴大雨前,這個舉動顯得微不足道,路禹看不清前方,只能感受到血rou戰(zhàn)車傳來的……“小心!” 劇烈的撞擊讓路禹的腦袋朝著方向盤就磕了下去,他的胸口已經(jīng)搶先一步傳來劇痛,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血rou戰(zhàn)車作為安全氣囊存在,如喇叭花般的rou膜從路禹頭頂急速落下,搶在撞擊發(fā)生前,用柔軟的rou團充當緩沖,搶救下了路禹的腦袋。 路禹曾經(jīng)吐槽過這玩意帶著腥臭、黏稠的漿液很惡心,但在緩過神后,他不會再抱怨這些,他很慶幸第一次刻畫血rou戰(zhàn)車時那貫徹到底的嚴謹。 顛簸仍在繼續(xù),白骨車輪碾壓過異物的磕碰讓戰(zhàn)車一陣晃蕩,血rou戰(zhàn)車無法描述自己究竟撞上了什么,雙手握持方向盤,任由觸手充當安全帶將自己鎖死于座位上的路禹解除了安全“rou囊”。 一雙無光的瞳仁直勾勾的凝視著路禹,他趴在擋風玻璃上,雙手不斷的抓撓,在血rou薄膜構成的擋板上留下清晰可見的抓痕;他仍在對著路禹微笑,但路禹感受到的只有陰森恐怖,皮笑rou不笑擊中了路禹內(nèi)心深處的恐怖谷效應;他像是蝎子,后半身拉拽得很長很長,彎曲之后深深沒入血rou戰(zhàn)車的頂棚,整個人呈現(xiàn)令人毛骨悚然的Ω形狀。 觸手們齊齊拍打的震動傳遞到了路禹耳朵里,他僵硬地扭動脖子,側窗外,高速行駛的血rou戰(zhàn)車邊上,密密麻麻地圍繞著一群已經(jīng)被風吹得失去原本姿態(tài),化作一根根“面條”飄蕩,僅有頭顱與自己一致的黑泥。 當路禹注視他們時,他們也齊刷刷凝視這面應當是單向的車窗,動作整齊劃一。 同樣的笑臉,同樣的動作,與他同步。 無言的恐懼溢滿了路禹內(nèi)心每一個角落,他從未目睹過如此讓他發(fā)寒的場景,尖叫已經(jīng)涌上喉嚨,但強大的理智卻將其遏制在了喉頭,劇烈翻涌的胃讓他喉嚨發(fā)酸,路禹忍不住,打了個嗝。 “剎車!” 被恐懼支配的一剎那,路禹又一次感受到了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弱小。 無法保護好自己,也不能守護好璐璐,只能讓她在藍水城下冒險,被迫透支自己陷入沉睡。 雖然一直把混吃等死掛在口頭,但他始終忘不掉手捧昏迷煤球時無助茫然的自己……路禹痛恨這種感覺,就像是長久以來,他不曾離開過那處偏遠大陸的森林。 “二號!” 召喚儀式響應,漩渦浮現(xiàn),溝通成立。 一切如常,但二號沒有現(xiàn)身。 路禹愕然發(fā)現(xiàn)召喚儀式在即將完成的剎那突然失去了響應,彼此之間聯(lián)系的絲線被攔腰斬斷。 不僅是召喚變革之后,自從二號正式降臨以來,未曾有過失敗的記錄到此戛然而止。 被急剎車甩遠的細長“路禹”晃悠著畸形的身軀踏破雨幕而來,在血rou戰(zhàn)車遠光燈的照耀下,像是被嵌入名為“狂風暴雨”的畫作之中的個體不斷蠕動、形變著。 血rou戰(zhàn)車鉆頭高速旋轉(zhuǎn),瓢潑雨水如子彈般被甩出,密集的觸手凝聚為盾牌護在路禹身前,rou瘤急速膨脹,蓄勢待發(fā)——它感覺到了異樣,現(xiàn)在自己將是主唯一的仆從。 目視著一張張似笑非笑的詭異面容,路禹沉聲道:“既然如此……” “我以召喚先驅(qū)的名義下達命令,無法擁有名字、編號、畫冊的編外者,響應主的號召而來吧!” 召喚儀式倒置,漆黑的漩渦逆時針而動,截然不同的魔力運轉(zhuǎn)方式呈現(xiàn)于路禹體內(nèi)。 如同皇帝向臣子下達詔書,威嚴的辭令讓召喚手冊另一頭沉寂的存在顫動。 “無論是干擾也好,是萬分之一的失敗概率也罷……我討厭你們的表情,你們讓我感到惡心。” 做好了戰(zhàn)斗準備的血rou戰(zhàn)車將觸手揮動得比電風扇還快,就在他躍躍欲試,召喚儀式即將迎來響應者之際,一個又一個“路禹”向后退去,他們扭曲可怖的身軀如墨構成,隨著風雨,無聲地潰散。 一如先前路禹無法用魔力感知,只能目視,這一次,他依舊感知不到任何波動……就像是一直在與影子戰(zhàn)斗。 “主……” 路禹對于召喚儀式的掌控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度,響應而來的召喚物于即將降臨的一刻被他遏制了全部氣息,封閉與儀式之中。 路禹能看到儀式漩渦中它猩紅的雙眼,他昂起頭,居高臨下的喝令:“回去?!?/br> “主……”召喚物幽怨地喊著。 “我說了,回去!”路禹中止了召喚儀式,語氣不容置疑,那高聲的呼喝令儀式漩渦中僅差一步便能覲見路禹的召喚物沒入了漩渦。 那一聲“主”,格外委屈。 “你會有機會展現(xiàn)自己的,但不是現(xiàn)在?!甭酚戆矒崃艘宦?,再度回到了血rou戰(zhàn)車之上。 注視著自己的雙手,他陷入了沉思。 能打斷召喚儀式步驟的法陣,真的存在嗎? 路禹不相信是自己的召喚失誤,身為先驅(qū)的他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 通訊雕像再度啟動,他試圖觀察魔力被扭曲的軌跡,以尋找法陣的運作痕跡,但猝不及防的,信息暢通無阻地傳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