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24節(jié)
夜驚堂眼神頗為古怪,把劍鋒撥開: “你相公著實有些暴殄天物。難不成你相公受過傷,不能盡人事?” 駱凝把劍指回來,怒視夜驚堂: “你管得著嗎?你以為所以人都和你一樣,腦子里只惦記著女人的身子,成了親就得行房?云璃師父對我禮敬有加,比你正派多了,而且她長得比你好看、武藝還比你高……” ??? 夜驚堂實在不知從何處吐槽這番離譜話語,憋了半天,只是莫名其妙道: “你拿我和你男人比什么?還想故意氣我,讓我吃醋不成?” 駱凝張了張嘴,覺得這話是有問題,岔開了話題: “別說這些壞你我名譽的事情!你到底有什么辦法救仇天合?” 夜驚堂沒有再和駱女俠斗嘴,從懷里取出一封通緝令: “今天去黑衙,因為長得俊、刀法又好,被靖王看中了,讓我找機會學(xué)仇天合的刀法,教給靖王。學(xué)人武藝,自然要記人情分,為了不讓我當(dāng)背信棄義的小人,靖王可以破例放仇天合出地牢,在京城養(yǎng)老,但代價是我今后要為朝廷辦事兒?!?/br> 駱凝安靜聽完,暗暗皺眉——靖王這個條件看似豁達,實則相當(dāng)jian猾。 讓夜驚堂學(xué)刀法,然后以傳人身份給朝廷辦事,交換放仇天合出地牢的機會。 只要夜驚堂照辦了,夜驚堂和仇天合就有了情分。 仇天合為防牽連夜驚堂,哪怕身上沒有枷鎖,下半輩子也不會離開京城半步,等同于‘不死囚徒’。 而夜驚堂若重情重義,為確保仇天合不上斷頭臺,只能盡心盡力給朝廷辦事兒。 一個條件,把兩個人徹底綁死,靖王沒有付出任何代價,甚至還白拿了仇天合的刀法…… 駱凝深思片刻后,冷聲道: “這群狗官,真是jian詐……你若答應(yīng),豈不成了朝廷走狗?” 夜驚堂微微聳肩:“我是良民,能被朝廷器重是榮幸,還能白學(xué)一套刀法,怎么能叫朝廷走狗?” “……” 駱凝想想也是,夜驚堂和她不一樣,不是反賊,接受這條件好像沒啥壞處,但…… “你天資不俗,走仕途永遠居于人下,摸爬滾打半輩子,也最多混個幾品小官;而到了江湖上,以你的天資、我的人脈,我可以保證你能平步青云,成為未來江湖舉足輕重的梟雄霸主……” 夜驚堂看著試圖拉他入伙兒的駱凝,笑問道: “駱女俠到底是想救仇天合,還是想讓我以后跟著你混?” 我都想…… 駱凝稍作遲疑,輕聲一嘆: “這一步走下去,你就斷了江湖路,以后會被朝廷以仇天合為要挾,逼你不能違逆朝廷。就算你想為朝廷效力,你我素不相識,因為云璃的事兒,給你套上仇天合這么一道枷鎖,我……我確實不能坦然答應(yīng)?!?/br> 夜驚堂拉著小板凳,坐近幾分: “駱女俠若覺得心有虧欠,可以想辦法補償我嘛?!?/br> ? 駱凝剛起的感慨之情,瞬間煙消云散,握住腰間劍柄,眉眼微冷: “你想如何?” “想學(xué)功夫。駱女俠以為呢?” 我以為你想讓我…… 駱凝面色柔和了些: “你若真愿幫云璃救仇大俠,我這一身功夫傳你又如何。不過從今往后,你在朝堂,我在江湖,彼此分道揚鑣……唉~” 后面的話沒說,但江湖上同樣的事情太多。 曾經(jīng)親如兄弟,卻因一個心懷忠義、一個身藏俠氣,不得不刀劍相向,重歸于好只能等到九泉之下。 這無疑是江湖上最悲涼的事情,誰都沒錯,卻也都無可奈何。 駱凝有過這樣一個故人,本來情同姐妹,自從她投身平天教后,就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陌路人。 無論她對夜驚堂觀感如何,現(xiàn)在同處于一個屋檐下,便是緣分,又豈能不擔(dān)心,以后兩人也陷入這種揪心的局面。 夜驚堂倒是沒想這么多,見駱凝多愁善感,安慰道: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駱女俠能得償所愿,我也有一番大好前途,何必再為將來之事煩憂?!?/br> “若有朝一日,你我在另一片江湖中重逢,你已身居高位,而我依然是賊……” “那希望駱女俠能好好保養(yǎng),屆時駱女俠若如今日一樣風(fēng)姿絕世,我肯定不會辣手摧花。” ? 駱凝傷春悲秋的心思,被這句話弄得蕩然無存——不辣手摧花,那就是貪戀姿色,要把她抓回去為奴為妾,可勁兒糟蹋調(diào)教? 這對江湖女子來說,還不如死了! 駱凝臉色一沉,輕聲罵了句: “狗官,我死都不會讓你如愿。” 夜驚堂笑了兩聲,沒有再撩sao,示意通緝令: “想被靖王賞識,得先辦個差事證明能力。駱女俠有沒有法子,抓住無翅鸮?” 駱凝收起冷冰冰的目光,仔細打量通緝令: “無翅鸮……此人名氣不小,輕功恐怕不在我之下,沒有任何情報,就一張通緝令,怎么抓?” 夜驚堂也在發(fā)愁此事,想了想道: “無翅鸮偷截云宮,是為了學(xué)輕功,但得手后,非但不低調(diào)做賊,還四處宣揚此事,弄出如今的名聲,說明他和尋常江湖人一樣,好名氣,不愿錦衣夜行。” 駱凝明白了意思:“既然好名氣,就必然在乎名聲。江湖人最忌諱有人打著自己名號招搖撞騙、敗壞名聲。你冒著‘無翅鸮’的名聲,干點上不得臺面的事情,越難聽越好,把江湖風(fēng)聲吹起來。無翅鸮在京城低調(diào)行事,聽到有人冒名頂替把事情鬧大,肯定不滿……” 夜驚堂點頭:“如果我是無翅鸮,聽到類似風(fēng)聲,大概率會把原委弄清楚。即便猜測是官府下的餌,也會過來看看,朝廷到底在搞什么把戲。只要他動了,我就有機會抓住人?!?/br> 駱凝覺得此舉可能性很高,詢問道: “你還挺狡詐jian滑。你準(zhǔn)備偷什么東西,吹起風(fēng)聲、引蛇出洞?” 夜驚堂純當(dāng)這是夸獎,微微聳肩: “偷得東西得值錢,這樣外人才會相信我是無翅鸮,會私下議論把事情傳開。第二,偷的東西名聲傳出去必須難聽,免得無翅鸮直接笑納這‘名聲’,根本不搭理。最好還能洗刷‘官府下餌’的嫌疑。我也正在發(fā)愁,駱女俠有沒有什么好點子?” 駱凝正兒八經(jīng)思索良久,試探性詢問: “嗯……女王爺?shù)慕鸾z肚兜?” 啥?! 夜驚堂表情一呆。 偷靖王的肚兜,確實能同時做到——價值連城、閑人議論紛紛、無翅鸮羞與為伍、洗清官府下餌的嫌疑。 但這東西他怎么得手?命不要了? “開什么玩笑。這玩意,無翅鸮本人來都別想得手,我就算不是偷,以查案為名登門去借,靖王也得把我活剮……駱女俠,你想借刀殺人不成?” 駱凝知道這餿主意不行,蹙眉道: “我又不是飛賊,豈會知曉偷什么東西見不得人?你幫衙門辦案,這種東西該官府給你準(zhǔn)備,你總不能真自己去偷吧?” 夜驚堂笑了下:“其實金絲肚兜這主意挺好,就是沒法借……我去黑衙問問吧……” …… 第二十二章 角先生 咚、咚、咚—— 幽遠晨鐘,穿過霧蒙蒙的雨幕。 京城百街千巷在鐘聲中陸續(xù)升起寥寥炊煙,北方的巍峨皇城也打開了宮門,身著各色官服的文武朝臣,自千步廊魚貫而入。 東方離人穿著繡有‘胖頭龍’的銀色肚兜,站在屏風(fēng)后張開雙臂,由侍女穿戴著衣袍,雙眸越過屏風(fēng),望著視野盡頭的宮城,一架百人簇擁的步輦正移駕太極殿。 “圣上今日起晚了一盞茶的時間,是何緣由?” 白發(fā)老嫗站在身后,恭敬回應(yīng): “昨夜太后娘娘去了永樂宮,在寢殿留宿。太后娘娘喜歡與人談心,圣上可能是和太后聊的太晚所致。” “圣上日理萬機,本就疲倦,晚上再被太后纏著拉家常,如何受得了……” “要不老身安排一下,把太后娘娘接到王府來住幾天?” 東方離人略微斟酌,點頭允諾。 等蟒袍玉帶穿好后,東方離人來到頂層的書房里坐下,翻開黑衙整理好的折子,查看各地上報的消息: “紅花樓幾位香主,同時外出,似是有大動作……紅花樓要作甚?傾巢而出,去滅了水云劍潭?” 白發(fā)老嫗琢磨了下:“不可能,老槍魁在,紅花樓尚有滅水云劍潭的底氣,如今的紅花樓,得看水云劍潭臉色。老身聽說,紅花樓各地的堂主,每年會碰頭,估摸是去商議紅花樓往后歸宿吧?!?/br> “紅花樓明面的體量都不小,暗道必然藏著更多,稱得上富甲江湖。若他們在江湖混不下去,有意效忠本王,可以給他們個機會?!?/br> “是?!?/br> 東方離人沒再關(guān)注紅花樓,繼續(xù)打量: “一只商隊自梁州入關(guān),‘血菩提’似暗藏其中……血菩提是誰?” “十年前橫行天南江湖的一名殺手,生平血債累累,曾經(jīng)刺殺過充州太守,被朝廷乃至江湖追殺,銷聲匿跡至今?!?/br> 白發(fā)老嫗眼中露出一抹凝重:“此人武藝不詳,善機關(guān)暗器、隱匿喬裝,耐心也驚人,曾為了刺殺七玄門的掌門,在門派附近潛伏近一年,多次擦肩而過未曾出手,直至對方徹底放松警惕,才一擊致命、遠遁而去。如今重新現(xiàn)身,可能是被‘綠匪’招攬?!?/br> 東方離人聽見這個,眉梢緊鎖: “綠匪招攬這種頂尖刺客,目的不是朝堂重臣就是本王。讓黑衙注意近日自梁州過來的人……” 說到這里,東方離人忽然想起剛剛從梁州入京的夜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