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53節(jié)
剛進(jìn)車廂,就看到了屏風(fēng)后的軟榻上,躺著個男人,身蓋薄毯,可見氣宇軒昂的俊美臉頰,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一股冷峻氣質(zhì),比畫像上看起來勾人太多。 ! 太后娘娘睡意全無,迅速雙手疊在腰間,做出端莊高貴的太后姿態(tài): “這位公子……睡著了?” 發(fā)現(xiàn)男子閉著眼睛,太后停下話語,走到了屏風(fēng)之前。 紅玉小碎步跟在后面,本想提醒太后避諱,但一看男人的模樣,就打消了想法,鬼鬼祟祟走到跟前,探頭打量: “哇,這公子長得真是……” 說著還想伸手去摸摸夜驚堂的胳膊。 太后娘娘略顯不悅,在紅玉手背上拍了下: “發(fā)什么春?在宮里憋瘋了是吧? 您不也一樣……紅玉連忙把手縮回去,好奇打量: “這公子,莫非是靖王的……” “八九不離十,離人臉皮兒薄,別瞎說?!?/br> 太后娘娘姿態(tài)端莊而優(yōu)雅,曲線完美的臀兒枕在圓凳上,仔細(xì)打量夜驚堂的長相,可能是想看看受了多重的傷,還抬手想去撩薄毯。 結(jié)果手剛動,外面就響起急促腳步,以及東方離人的聲音: “太后,你怎么自己出來了?” 太后娘娘驚的手一縮,連忙站起身來,保持好母后該有的端莊姿態(tài),等東方離人進(jìn)來,才不疾不徐道: “你在忙,本宮便自己出來了。這就是夜公子吧?傷勢如何?” 東方離人來到跟前,護(hù)著太后往外走: “外面剛出亂子,他舍命護(hù)駕,受了點傷,需要休養(yǎng),咱們出去說吧!” 太后娘娘感覺是在被往出推,心底不由無奈,但也說不得什么,只能老老實實出了屏風(fēng)…… …… 深夜。 清江下游某處,孤舟在波光粼粼的江面漂浮,船上空無一人。 嘩啦—— 水花聲響起,銀月的倒影破碎,一道人影猶如水鬼,從孤舟左側(cè)爬起,翻進(jìn)了小舟,將鐵拐丟到了身側(cè),拿起準(zhǔn)備好的傷藥,包扎被削掉的右耳。 老者行走江湖一世,從不露本名,連自己都快忘了叫什么,江湖人送諢號‘血菩提’,他便也自稱血菩提。 血菩提的名號,在十余年前的天南江湖,可謂讓人聞風(fēng)喪膽,最出名的戰(zhàn)績,是暗殺了天南七玄門的宗師,死在他手上的一二流高手,多達(dá)數(shù)十位。 直到其暗殺了充州太守,同時得罪朝廷和天南江湖,才跑去了北梁。 作為早已退隱江湖的殺手,血菩提根本不缺錢財,萬里獨行也不欠人情,想要讓他重出江湖,可不容易。 血菩提此次能從北梁回來,接下刺殺靖王的買賣,是因為‘綠匪’給他開了個沒法拒絕的價碼——鳴龍圖。 血菩提年過古稀,不出意外再過幾年就得魂歸黃土,作為縱橫江湖一輩子的頂尖高手,誰不想重回巔峰,再逍遙一甲子? 綠匪許諾的雖然不是‘長生圖’,但九張《鳴龍圖》,任何一張都能改善體魄,延年益壽。 血菩提起初不信,但面對沒法逾越的生死關(guān),還是來了京城,見到了接頭人。 接頭人自稱‘燕不歸’,大概率是京城人士,綠匪也沒有騙人,燕不歸給他展現(xiàn)了遠(yuǎn)超常人的一面——體格強(qiáng)健、力大無窮——練得是《鳴龍圖》中的‘龍象圖’。 血菩提不計風(fēng)險幫綠匪刺殺女帝meimei,就是為了學(xué)到‘龍象圖’。 但燕不歸不可能先給酬勞,什么時候能學(xué)到,還是未知數(shù)。 而今天,血菩提忽然有了意外發(fā)現(xiàn)。 他方才一鐵拐刺中對手胸口,卻沒能破防,對方必然是在胸口墊了什么東西。 那東西質(zhì)地堅韌到匪夷所思,絕非金鐵打造的護(hù)心鏡,從年輕刀客的反應(yīng)來看,其對胸口的物件極為自信,知道他無論用何種方法,都不可能刺破。 血菩提在江湖闖蕩一生,什么奇門神兵都聽說過,這種‘尺寸不大、纖薄到放在胸口看不出來、江湖宗師絕對沒法破防’的東西,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那卷天書。 那個年輕刀客,身上如果真有鳴龍圖,從武藝與年紀(jì)完全不匹配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是傳聞中的‘駐顏圖’,習(xí)之可重返年輕,風(fēng)華正茂到百歲完全不是問題…… 念及此處,血菩提心頭微動,看向了云安城方向。 不過想到年輕刀客那霸道至極的刀法,和穩(wěn)健至極的性格,血菩提又有點頭皮發(fā)麻,暫且冷靜了下來。 畢竟若不是今天對方過于穩(wěn)健,他別說長生,明年的今天就該過祭日了……還沒人給他燒紙…… 第五十一章 大魏女帝! 不知不覺天亮了,陽光透過窗紙,灑在奢華寢室內(nèi),聽不見半點喧嘩,只有輔助安睡的寥寥熏香,自妝臺的鎏金香爐里升騰而起。 夜驚堂在藥物的作用下,睡的很深,一夜無夢,察覺光線后睜開眼簾,卻見上方是雕刻龍鳳紋飾的‘屋頂’,還以為自己睡在一間小房子里。 等坐起身來查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做工華美至極的‘八步床’內(nèi)。 大床由金絲楠木制成,鋪著明黃薄毯,很是松軟,睡四個人都不覺得擁擠…… 床鋪外是木制平臺,鑲以木制圍欄,兩邊甚至還安上窗戶,形成一個回廊。 回廊右側(cè)放著妝臺,上面擺著首飾盒和彩瓷質(zhì)地的胭脂水粉,可以說從起床到梳妝打扮,都可以腳不沾地在床內(nèi)完成。 如此浮夸的女子繡床,主人是誰不用去猜。 夜驚堂打量幾眼,還以為東方笨笨把他睡了,低頭檢查身體——身上穿著白色睡袍,衣服、刀都不見了,地上放著一雙家居鞋,胸口的烏青消退,已經(jīng)沒事兒了。 誰給我換的衣裳…… 夜驚堂試圖回想昨晚的場景,但睡著后就是一夜無夢,想想還是算了。 穿上鞋子在房間里看了看后,又打開窗戶,可見所在的地方是鳴玉樓四層,窗外就是參差錯落的城池建筑和巍峨皇城。 難得瞧見皇宮內(nèi)部的場景,夜驚堂眼底閃過異色,舉目眺望,想要尋找義父所說的銀杏樹。 但可惜,皇宮太大,綠化遍地皆是,想找一棵樹真不容易,看了半天沒找到銀杏樹,反倒是瞧見一只近百人的隊伍,簇?fù)碇鹕捷?,從正中的太華殿后方出來。 距離太遠(yuǎn),沒法確認(rèn)珠簾遮擋的步輦上,坐的是不是當(dāng)朝女帝,但看派頭,大八九不離十。 夜驚堂打量片刻就關(guān)上了窗戶,在樓里尋找起靖王的蹤跡。 結(jié)果剛走出臥室,就發(fā)現(xiàn)外屋放著幾排書架,擺有不少木盒,掛著紅木小牌,寫著——《雙佛臂》《周家劍譜》《抱元功》《游龍槍》…… 我去…… 夜驚堂頓時來了精神,就好似看到了一排玉體橫陳的大美人,走到書架前打量。 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翻看武功秘籍,就發(fā)現(xiàn)書架最下方,擺著一個紫檀木盒,沒掛牌子,似曾相識,他抽出紫檀木盒打開一看——果不其然…… 夜驚堂看了看收藏武功秘籍的書架,略顯疑惑: 這是靖王放武功秘籍的地方…… 靖王為什么會把這東西擺在一起? 難不成此物另有玄機(jī),記載著某種獨門武藝? 夜驚堂自認(rèn)悟性不錯,疑惑之下,就拿起玉器打量,和研究鳴龍圖似得,開始‘格角先生’。 說起來感覺挺怪,但習(xí)武嗎,不能拘小節(jié)…… …… 另一側(cè),皇城大內(nèi)。 暖陽高照,身著各色官袍的文武朝臣自皇城魚貫而出。 太極殿后方,百位宮人簇?fù)碇患懿捷?,走向永樂宮。 十六人抬的步輦,外圍雕龍鳳瑞獸,墜金色珠簾,威嚴(yán)大氣。 但坐在步輦上的大魏女帝,卻不怎么肅穆,非但不正襟危坐,還把左腿架在右腿上,斜依扶手,以手背撐住側(cè)臉,致使天子冠冕前,玉珠編成的十二根‘玉藻’,斜著在面前晃蕩。 珠簾遮擋,看不清大魏女帝的面容,但從身段兒上來看,身高和靖王相仿,胸圍臀線相當(dāng)豐腴,穿上龍袍半點不顯纖弱,反倒帶著一股別樣的霸氣。 待走到平日起居的宣殿附近,步輦上傳來了詢問: “離人昨夜遇刺,事情如何了?” 走在步輦旁的一名老太監(jiān),躬身道: “稟陛下,靖王正在責(zé)令黑衙封城搜捕,尚無下落?!?/br> “離人向來穩(wěn)健,為何會跑到白馬書院,讓逆賊找到機(jī)會?” “據(jù)靖王稟報,昨天陪太后在玉潭山莊散心,傍晚閑來無事,練輕功,不經(jīng)意間就到了白馬書院,未帶護(hù)衛(wèi),才讓逆賊有了下手的機(jī)會?!?/br> “血菩提在綠林中名氣不小,離人絕非對手,如何脫險?” “呃……” 老太監(jiān)微微躬身:“靖王只說同行的一個朋友,舍命護(hù)駕,具體的未曾稟報。不過老奴聽王太醫(yī)說,隨行的是京城一名姓夜的年輕公子,長得十分俊美。” “年輕公子……” 大魏女帝稍作沉默后,一聲輕嘆: “這丫頭是真長大了,連朕都敢瞞著。” “老奴宣靖王入宮?” “不用,離人昨天遇刺,受了驚嚇,朕過去探望一下?!?/br> “諾?!?/br> …… …… 和煦陽光,灑在鳴玉樓的窗前。 夜驚堂站在窗口,借著光線仔細(xì)觀察玉器內(nèi)部的紋理,試圖從其中琢磨出蘊(yùn)含的天道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