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95節(jié)
宋馳和陳元青站在原地,望著死不瞑目的周懷禮,神情陷入呆滯。 嚓—— 夜驚堂把刀拔出來,在袖袍手腕處擦掉血水,反手收刀歸鞘,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真以為老子不敢砍你……” “……” 宋馳瞪大眼睛,愣了半晌后,又急又氣: “驚堂你……” 陳元青臉都白了,看了看地上死透了的尸體,怒聲道: “宋馳!你把驚堂帶過來闖的禍,自己把事兒扛了。” “我怎么扛周赤陽?……咱們把尸體一燒,又沒人看見!” “你當(dāng)周家傻?白天起沖突,還揚言要滅周家滿門,晚上周懷禮就死了,人能是誰殺的?” 宋馳想說什么,但看著陳元青暴怒的眼神,又沉默了下來。 周懷禮忽然死外面,傻子都能猜出是紅花樓干的。 他抗下,周赤陽找上門,只死他一個。 他不抗只能夜驚堂抗,夜驚堂死了,紅花樓就沒了。 陳元青看向夜驚堂:“你快回去,和樓主速速離開青陽,就當(dāng)不知道此事。我送宋馳回天南,去官城躲一陣兒?!?/br> 夜驚堂搖頭道:“這事兒現(xiàn)在不能和紅花樓扯上關(guān)系,我想辦法解決?!?/br> “人都?xì)⒘耍阍趺唇鉀Q?” 夜驚堂提起周懷禮的尸體,丟進(jìn)了碼頭倉庫,找來幾桶油澆上,以火折子點燃,以免被人看出皮rou上的拳痕。 而后夜驚堂取出了靖王府的銅制腰牌,以周懷禮的佩劍釘在墻上。 宋馳瞧見靖王府的牌子,眼前倒是一亮: “黑衙的牌子……周家瞧見這個,定然不敢妄動,得先摸清朝廷的意思……但黑衙不可能背這黑鍋,一問就露餡了……” “周懷禮目無王法草菅人命,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算見義勇為,和靖王能說清楚。” “就算黑衙背下,周家也能憑借和官府的關(guān)系,查出是誰動的手,還是會找到你……” “查到再說,有這塊牌子在,至少暫時不會往紅花樓頭上想。只要給我些時間,他周赤陽來了又如何?” 陳元青覺得這是當(dāng)前最好的解決方式,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你們先走,我去通知樓主立刻離開?!?/br> …… 老舊碼頭上火光漸起,極遠(yuǎn)處慢慢響起喧嘩。 夜驚堂站在大火之前,看著尸體逐漸化為焦黑,才轉(zhuǎn)身跳上了一艘小船: “走?!?/br> 宋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飛身落在船上,以撐桿推離河岸,在雨幕中朝清江方向快速行去,沿途還在碎碎念: “今天就不該出門,以前都是元青拉著我,你這年紀(jì)輕輕,脾氣咋比我還爆?” “我都露臉了,進(jìn)去就沒想著讓周懷禮活著出門,最后不殺不行?!?/br> “唉……以后咱倆不能一塊走……” 第九十七章 人在江湖,生死無常 綿柔細(xì)雨落在窗外,聽起來好似悄然流淌的沙漏,寧靜而綿長,讓人恍惚間仿佛置身永恒。 沙沙沙…… 駱凝一襲青衣側(cè)坐在窗前,手中摩挲著龍?zhí)侗汰t,凝望窗前湖水,思緒萬千。 今天失心瘋了不成,那小賊明顯使詐,怎么能中連環(huán)計…… 這才幾天時間,他怎么就被女王爺給看上了…… 一夜湘君白發(fā)多…… 還挺cao心他那風(fēng)嬌水媚的女東家…… …… 房間環(huán)境清雅,不遠(yuǎn)處的床榻上,身著鳥鳥肚兜的折云璃,抱著被子酣睡,露出了白潔無痕的小腰。 在不知幾更天時,一道悶雷響起。 轟隆…… 折云璃睫毛動了動,睡眼惺忪睜開眼眸,望向窗戶: “師娘……誒?師娘你回來啦?!” 折云璃一頭翻起來,披上衣服,跑到窗前: “見到驚堂哥沒有?驚堂哥怎么就成紅花樓的少主了?師娘有沒有和他說讓他來平天教?” 駱凝回過神來,眼底閃過一抹心虛之色,稍作沉吟: “他……他收了紅花樓的錢,幫忙占個場,此事莫要告知外人。至于平天教,他把紅花樓的事兒辦完,就會跟著師娘去南霄山?!?/br> 折云璃眼前一亮:“那驚堂哥,以后就是我?guī)煹芰???/br> “什么師弟,是我平天教的護(hù)法,你以后得叫師叔?!?/br> “?。俊?/br> 折云璃表情微呆,琢磨了下:“驚堂哥才比我大兩三歲,叫叔怕是……” 駱凝跳下窗戶,拉著折云璃來到床邊躺下: “這些事兒以后再說,休息會吧,天一亮就得出發(fā)去京城。” 折云璃完全沒睡意,趴在枕頭上,雙手捧著下巴: “那驚堂哥,豈不是成了我平天教安插在女王爺跟前的眼線?驚堂哥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你驚堂哥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今天若不是劍雨華俠氣太重,周懷禮動了殺心,你驚堂哥就已經(jīng)顧全大局,不和周懷禮這小人計較了?!?/br> “周懷禮是真不要臉,驚堂哥明明贏了,還明目張膽顛倒黑白,師父若在,當(dāng)場就把他拍死了?!?/br> “夜驚堂又不是你師父,豈敢在周家地盤對周懷禮動手……” “三叔!三叔……” 踏踏踏—— 形同母女的兩人正閑談間,忽然聽到遠(yuǎn)處的周家祖宅外,傳來急促腳步和呼喊聲。 湖畔的數(shù)個庭院,是貴賓落腳的居所,動靜一起,周邊就出現(xiàn)衣袍破風(fēng)的響動: “廣老,怎么回事?紅花樓夜襲?” “不像,快過去看看……鴻志,周家怎么了?” “不清楚,我也剛被吵醒……” …… 駱凝眉頭一皺,覺得情況不對,翻身而起,戴上面紗走出了庭院。 “家主——!” “誰干的……” 時間已經(jīng)凌晨,早已經(jīng)熄燈就寢的周家莊,不過片刻之間就變得燈火如晝。 山莊外的八角牌坊樓下,無數(shù)提劍的周家門徒齊聚,有些人甚至連鞋都來不及穿,愣愣站在原地。 八角牌坊樓外,是個員外郎打扮的船行東家,臉色煞白,手里捧著把佩劍和一塊銅牌,連話都不敢說,只是在原地瑟瑟發(fā)抖。 而船行東家腳邊,則是一個擔(dān)架,用白布遮蓋,幾個小廝渾身濕透,卻撐開油布,以免雨水落在了白布遮蓋的尸體之上。 踏踏踏…… 不過剎那間,幾十號在周家留宿,等待明日返程的江湖名望,便從莊內(nèi)急行而出,瞧見那把劍柄呈青白之色的名劍‘朝露’,眼皮便齊齊的跳了下——此乃水云劍潭掌門的佩劍! “這……” “誰這么大膽子……” 所有江湖名宿都是目露難以置信! 他們剛剛還想著,這次風(fēng)波,可能會以紅花樓少主離奇暴斃而結(jié)束。 誰曾想到才過幾個時辰,周懷禮就用自己的尸體,在他們臉上狠狠抽了幾下,告訴他們什么才叫真正的離奇暴斃。 周懷禮怎么可能死? 當(dāng)代劍圣只要還在,江湖上誰敢輕易殺他? 難不成是剛才喝大了,半夜跑去城里嫖花魁,馬上風(fēng)…… “大哥!……” 眾人面面相覷之際,人群后方傳來急促腳步,剛爬起來的周懷義,臉色煞白沖出人群,看到地上的擔(dān)架,直接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繼而又雙目血紅,顯出暴怒憤恨。 軒轅鴻志下午還和周懷禮一起對紅花樓施壓,凌晨尸體就便擺在了面前,眼底也有驚色: “是紅花樓動的手?” 船行東家剛才撲滅碼頭的火勢,發(fā)現(xiàn)這具尸體,當(dāng)場就嚇破膽了。 此時江湖上的大佬詢問,船行東家一無所知,哪里敢亂說,只是顫顫巍巍遞上手中的銅牌。 銅牌為黃銅質(zhì)地,背面雕蟒龍,正面刻著一個‘靖’字。 軒轅鴻志瞧見黑衙總捕才持有的牌子,神色化為凝重,迅速把把牌子接過來確認(rèn)真?zhèn)巍谱语@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