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232節(jié)
“有點難受?!?/br> 夜驚堂把破破爛爛的外套脫下來,又解開銀色軟甲,可見寬厚脊背正中,有一條烏紅痕跡,自腦后延伸到腰下。 裴湘君知道用完風(fēng)池逆血后是啥滋味,放下兵器來到背后半蹲,取出玉龍膏倒在手上: “你趴下。” 夜驚堂自己也看不到背后,便把凝兒大腿當靠枕,在毯子上趴了下來: “這招式厲害歸厲害,副作用確實有點大,以后還是得少用……” 山洞里空間很小,夜驚堂長得又人高馬大,裴湘君想跪坐在旁邊有點別扭,便直接跨過夜驚堂,騎在了他腿上,幫忙涂藥: “用風(fēng)池逆血,最好配青龍獻爪,可以連甲帶人一起戳個對穿。其他招式容易被格擋,一旦打空就只有跑的份兒……” 夜驚堂被三娘騎大馬,感覺是挺舒服,但趴著身體某些部位并不好受,他聊了幾句后,就從腰帶上拔出卷起來的藥譜,翻開打量。 藥譜被震裂了封皮,不過大抵上還很完整,上面全是張景林獨門研制的秘方,雖然只有七八種,但無一不是功效獨特的奇門秘藥,雪湖散便在其中。 駱凝坐在地上,讓夜驚堂枕著腿,也在跟著一起看,想了想詢問道: “剛才官玉甲是怎么回事兒?” “用了‘天瑯珠’,沒承受住藥勁兒,然后就炸了?!?/br> 夜驚堂說到此處,從腰后的皮甲里,小心翼翼取出搶來的白玉珠子。 結(jié)果入眼就發(fā)現(xiàn),珠子上出現(xiàn)了細微裂紋,應(yīng)該是沒裝入盒子里,又和姚文忠交手動靜太大所至。 夜驚堂見此心中一沉,迅速翻起身,離兩個姑娘遠了幾分,以免藥液揮發(fā)沾染到她們身上,皺眉道: “上次程世祿手里的珠子,應(yīng)該也是天瑯珠,效果、觸感這顆珠子一模一樣。這種珠子好像只有我能用,其他人碰了就出事兒……” 駱凝對程世祿的死相還心有余悸,想了想抬手輕煽,聞了聞珠子散發(fā)的味道,結(jié)果鼻子馬上傳來和上次一樣的不適感,弄得她連忙后仰遠離: “是焚骨麻。你手不疼?” 夜驚堂掌心觸感溫涼舒適,沒有任何異樣,就湊近聞了聞: “我感覺沒問題,味道還挺好聞?!?/br> 裴湘君見此,也湊近些許聞了聞氣味,結(jié)果馬上皺眉: “確實是焚骨麻,你怎么會對焚骨麻沒反應(yīng)?” 夜驚堂沉默片刻,認真思索其中細節(jié),最終也只能回應(yīng)道: “可能我體質(zhì)和正常人不一樣……這東西耗費了半斤雪湖花才煉成,要是碎了藥勁兒跑光,可就是暴殄天物,現(xiàn)在怎么辦?” “半斤雪湖花……” 裴湘君和駱凝聞言皆是,稍微沉默后,詢問道: “你用了會不會出事兒?” 夜驚堂用過翻版的‘大良珠’,唯一的不適之處,就是只擴張氣脈不護脈,會導(dǎo)致氣脈撕裂,其他感覺都挺好。 而這顆正品‘天瑯珠’,濃縮了半斤雪湖花,顯然有極其強大的續(xù)經(jīng)護脈效果,理論上來講,用了可以無損擴張全身氣脈。 不過‘正骨柔筋’的效果依舊沒法發(fā)揮,用完后可能和大良珠一樣,會精氣過盛,把凝兒糟??薅疾灰欢芫徑狻?/br> 天瑯珠已經(jīng)有了裂紋,能聞到氣味說明藥勁兒一直在揮發(fā)…… 夜驚堂遲疑了下,還是道:“半斤雪湖花,相當于大魏開國至今一半的儲量,藥勁兒若是跑完,大魏舉國之力都不一定能再湊出一顆,我還是用著試試?!?/br> 裴湘君和駱凝見此也不再多說,起身離遠些許,站在了洞口。 夜驚堂深深吸了口氣,并未直接捏碎天瑯珠,而是和剝雞蛋似得,小心翼翼輕彈,讓裂紋擴大,藥勁兒一點點滲入掌心。 隨著天瑯珠裂紋擴大,掌心很快感覺到濕潤,繼而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感覺傳來,手臂的酸脹疲倦迅速恢復(fù),連同后背的氣脈損傷,都在立竿見影的迅速恢復(fù)。 夜驚堂在原地盤坐,雙掌交錯,把天瑯珠夾在手掌之間,閉上了眼睛…… …… 群山之間。 姚文忠從樹林里脫身后,就快步往山外前行,沒有再去追尋夜驚堂的下落。 畢竟君山臺的屠龍令,優(yōu)勢在于打短兵無往不利,而缺點就是兵器太特殊,江湖上唯一的替代品是鍘刀。 別家兵器丟了,隨手撿一件都能湊合用,戰(zhàn)斗力不會削減太多;而屠龍令把兵器丟了,直接發(fā)揮不出一身所學(xué)。 兩人都丟了君山刀,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自己的城鎮(zhèn),看能不能再找兩把君山刀。 行走之間,姚文忠火氣很大,還在為剛才的事兒耿耿于懷: “此子用了‘風(fēng)池逆血’,槍也丟了,同伙短時間趕不過來。只要讓我摸到君山刀,他沒有任何勝算。你倒好,把君山刀送到他手上……” 軒轅鴻志左臂中一刀、右臂中一槍,傷勢不算重,但很影響戰(zhàn)斗力,行走間自行包扎著傷口,臉色也相當難看: “誰能料到他也會屠龍令?他若不會屠龍令,被我的刀逼開,你反手一刀就過去了。我若丟給你,你接刀的時候他一刀過來,你當場就得掉一條胳膊……” 兩個人雖然都是君山臺的當家,但在幫派內(nèi)職務(wù)不同,一個是‘紅棍’,一個是‘智囊’,配合成這樣絲毫不稀奇。 如果和夜驚堂、宋馳一樣,雙‘紅棍’出馬一起辦事兒,效果會好上許多,出事兒也是用力過猛,鬧得沒法收場,讓幫主腦溢血,而非事情辦不成。 如今已經(jīng)搞成這樣,吐槽豬隊友毫無意義。 姚文忠抱怨兩句后,就停了下來,認真思索片刻后,沉聲道: “夜驚堂硬實力比我稍弱一點,但所學(xué)太多駁雜,輕刀、重刀、大槍皆精通,拳腳功夫能和官玉甲交手,還會燕山截云縱,正面單挑我肯定殺不掉此子。你確定上次在周家,他只能和劍雨華打個八二開?” 軒轅鴻志眉頭緊鎖道:“在周家,此子肯定隱藏了實力。已經(jīng)成長到這一步,再給他一兩年時間,必成武魁。八步狂刀爹不怕,但霸王槍純屬耍賴皮,同等水平爹都弱他一頭,他還贏一手年輕力壯,到時候若是打不過,我君山臺恐怕會被江湖除名……” 姚文忠知道已經(jīng)養(yǎng)虎為患,想了想道皺: “我們倆恐怕很難殺,讓師父過來,動靜又太大……” 軒轅鴻志道:“我再去聯(lián)絡(luò)些人手,爭取借這次機會在鄔州直接除掉,以免夜長夢多,真讓此子躋身了武魁……” 姚文忠見此也不多說,和軒轅鴻志一道快步離開了鄔山…… …… 另一邊,建陽城外。 號角聲中,十余艘滿載禁軍的官船,緩緩靠向城外的港口。 已經(jīng)收到消息的各地官吏和將領(lǐng),為了向朝廷邀功,提前等在了港口上,擺開了十里相迎的架勢。 巍峨寶船在纖夫的牽引下,緩緩靠向岸邊,踏板從甲板上放下,無數(shù)禁軍魚貫而出,在兩側(cè)列隊。 繼而身著銀色蟒袍的東方離人,腰間掛著龍紋寶劍走在最前,氣勢威嚴貴氣。背后則是玉虛山道士打扮的璇璣真人,和帶著面紗好奇左右張望的太后娘娘。 “拜見靖王殿下!” 岸邊無數(shù)地方官吏,面對當朝女帝的同胞meimei,連頭都不敢抬,只是躬身行禮。 東方離人對于這種小場面,心底半點波瀾沒有,帶著下船的六部朝臣,走到等候的鄔州官吏之前,平靜詢問: “鄔州情況如何?” 人群中,站在前面的一個老官吏,快步上前,拱手行禮恭敬回應(yīng): “稟殿下,鄔州各地一切安好,鄔王麾下私軍盡數(shù)歸降,百姓未受半分殃及……” 東方離人大老遠跑過來,要聽得顯然不是這些早就知道的消息,她蹙眉詢問: “鄔王下落可找到?” 站在旁邊的一個澤州將領(lǐng),有眼色的多,連忙上前拱手回應(yīng): “稟殿下,末將鎮(zhèn)南軍侯勇,近日末將得黑衙副指揮使夜驚堂夜大人協(xié)助,剿滅銜月樓黃鈺龍、蕭士程等鄔王余孽,抓獲賊寇一百五十余人,查扣田產(chǎn)房舍無數(shù),營救被囚百姓三十余名……賊寇扣押于建陽城大獄,敬待殿下過目審問……” ! 東方離人一聽這話,頓時站直了些許,眼底流露出贊許。 畢竟黑衙副指揮使是她的左右手,當著六部朝臣、鄔州官吏的面說受黑衙協(xié)助立功,就是在贊頌她用人有道、辦事兒能力強,這是給她長臉的事情。 果不其然,武官剛稟報完銜月樓的事情,附近的六部重臣,就面露訝異,開始稱贊東方離人雷厲風(fēng)行。 東方離人頗為滿意,不過依舊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頷首: “侯將軍和麾下將士辛苦了?!?/br> “謝殿下。” 武官侯勇繼續(xù)朗聲道:“今日中午,夜驚堂夜大人送來消息,在百里外的山嶺間發(fā)現(xiàn)鄔王蹤跡,末將派兵馬兩千前去圍剿,剛剛收到急報,斥候已經(jīng)追上鄔王親卒,鄔州江湖匪首官玉甲被斬殺,若不出意外,明夜之前便能將鄔王抓獲歸案……” “喔……” 此言一出,在場鄔州官吏都有點懵,完全沒料到這澤州的武官,竟然不聲不響把鄔王都快逮住了;這么一來他們這些鄔州本地官,豈不成啥也沒干的酒囊飯袋了? 而后面六部重臣,同樣面露訝異,其中刑部的主官道: “殿下,這位夜指揮使,可是在京城破獲鄔王世子案的夜神捕?這辦案能力,著實讓老臣汗顏……” “據(jù)說夜指揮使開了‘天眼’,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殿下能讓此等能人為己所用,這手腕當真不凡……” 東方離人也沒想到堂堂大人還真在她到之前,把事情辦了個七七八八,讓她過來只用受臣子膜拜就行了,心頭還有點飄飄然。 在聆聽片刻臣子的吹捧后,東方離人說了幾句場面話,重賞了長眼色的武官后,就帶著侍從上了馬車。 太后娘娘一直不好說話,等到登上了東方離人的車輦,才滿眼驚疑道: “夜驚堂這么厲害?這才幾天時間,就把事情快辦完了。” “夜驚堂辦事向來麻利,再晚來一天,他指不定就把鄔王抓住,等在港口上了?!?/br> 聽見兵馬正在圍剿鄔王,距離只有百來里,并不算遠,東方離人不免想有點參與感,親自跑去鄔山剿匪。為此開口道: “師尊,你陪著太后在建陽城轉(zhuǎn)轉(zhuǎn),我?guī)Ы娙ムw山看看情況?!?/br> 帶著幾百禁軍出現(xiàn),雖然安全性極高,但很難防住頂尖高手單刀擒王,還是有風(fēng)險。 璇璣真人雖然有點擔(dān)心撞上夜驚堂后尷尬,但彼此身份擺在這里,該撞上遲早都的撞上,想想回應(yīng)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br> “那本宮呢?” “打仗不是兒戲,母后好好睡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