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284節(jié)
宇文承德見此來了精神,連忙讓圍在巷子里的捕快退遠些。 璇璣真人倒是明白夜驚堂要做什么,拿著鞭桿扮演受害者,擺出嚴厲教頭的模樣,來到了巷子中間。 夜驚堂看了下地面的幾處擦痕后,為了讓太后娘娘有點參與感,又抬手勾了勾: “來,你站這里?!?/br> “嗯?” 太后娘娘正好奇望著,見她也有份,就很乖的走過來,在院門處站好;夜驚堂則左右看了看后,來到側面的小道拐角。 秋日小巷,在此刻安靜下來,三道人影分立在巷子各處。 璇璣真人雙手負后拿著教鞭,面向院落站立,做出暗中觀察院中學子習武的模樣,沒有任何聲息。 夜驚堂做出閑逛路人的模樣,腳步無聲走出了小道,發(fā)現(xiàn)站在巷子中間的璇璣真人,身形就是一頓。 而璇璣真人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人冒出來,天色太黑沒看清什么人,就手中鞭桿回旋至身前,做出敲打掌心的動作。 啪~ 這個動作看似是在擺嚴厲師長姿態(tài),實則是準備應敵。 而夜驚堂見勢不妙,迅速抬手虛握,朝璇璣真人做出了出槍的動作。 璇璣真人話語未出口就戛然而止,偏身閃避。 嘭—— 夜驚堂一招出手,雙腿同時發(fā)力,剎那間越過三丈距離,沖到璇璣真人面前,左手轟出來了一記黑虎掏心。 璇璣真人雙手抬起鞭桿格擋,結果并不怎么結實的斷木棍,根本沒起到格擋作用,一碰就斷了,夜驚堂直接拍向璇璣真人曲線完美的胸脯! 咔—— 夜驚堂全神貫注分析動作,發(fā)現(xiàn)木棍被意外震斷,黑虎掏心便在衣襟前急停。 這一下寸止十分到位,沒有半點力道傾瀉在璇璣真人身上,連酥軟到極致的衣襟都沒被壓下去,可以說停的分毫不差,任何武行老師父看了,恐怕都得拍手稱贊夸一句‘好功夫’。 但落在璇璣真人眼底,這恰到好處的急停,就是從‘意外失手拍她一掌’,變成了‘游刃有余的借機輕輕揉了她一把’! ?! 感受到衣襟上溫柔至極的熱度,璇璣真人桃花眸睜大了幾分,眼底意思明顯是——你故意的是吧?能停你不早停? 不過雖然心頭惱火,璇璣真人配合并未出現(xiàn)失誤,還是按照被重擊的樣子,往后退出兩步,撞在了圍墻上。 嘭~ 夜驚堂倒是有點亂了陣腳,拉回兵器再度踢出,做出擊中璇璣真人心門的模樣,而后順勢后拉,把空氣兵刃拋向后方,指向好奇張望的太后娘娘。 一套動作很快,不過頃刻間就演練完了。 夜驚堂腳步落點和璇璣真人受力的位置,都和案發(fā)現(xiàn)場分毫不差。 璇璣真人現(xiàn)在應該是被放倒了,但并未順著墻壁滑下扮演尸體,而是以袖子遮擋輕拍胸脯,眼神帶著三分危險望著夜驚堂。 夜驚堂感覺手上還殘留著柔膩余溫,心底頗為尷尬,先抬手致歉,而后才轉過身來,分析道: “如果不出意外,當時應該是張教頭半夜巡視巷子,站在這里看院子里的學生練武,因為不想讓學生發(fā)現(xiàn),沒有暴露任何聲息。 “兇手同樣腳步無聲,從小道拐出來時,兩人意外遭遇,而后兇手暴起出手,幾乎是一眨眼就殺了張教頭。 “里面練武的學生聽到動靜,跑出門查看,還未轉頭就被擊中太陽xue……” 有人情景重現(xiàn)講解,諸多捕快自然一點就透,皆是點頭。 不過宇文承德還是疑惑道: “夜大人,兇手出手時,距離目標還有三丈多,哪怕是馬槊,也刺不了這么遠……” “是軟兵器?!?/br> 夜驚堂解釋道:“發(fā)力點就在這里,如果是暗器,尸體、兵器上、墻上必然會留下痕跡。既然找不到,兇手一擊落空后肯定把兵器收了回去。能扔出三丈還能收回去的兵器,只能是繩鏢、鏈錘等物,尸體身上是鈍器傷,鏈錘的可能性更大?!?/br> “哦?!庇钗某械禄腥淮笪颉?/br> 夜驚堂稍微思索了下,又道: “另外,敢用軟鏢、鏈錘的人,三連擲的基本功肯定又準又快,不會輕易近身,此人應該也擅長拳腳,為了求穩(wěn)迅速擊殺,才一擊不中直接變招。 “軟兵器更考驗內(nèi)勁掌控,但那一掌卻勁如崩弓、異常剛猛,不出意外兇手還是個內(nèi)外兼修、可遠可近很全面的高手……” 諸多捕快認真聆聽,漸漸從若有所思,化為了茫然。 宇文承德哪怕見識過一次,這時候也有點看不懂,微微攤手: “夜大人,就這么幾個被抹掉的腳印,你是怎么看出這么多東西的?” 夜驚堂解釋道:“其實也不難。人都是兩只手兩只腳,地方又這么點大,把可能造成這些痕跡的所有站位、動作全想一遍,再根據(jù)擊打效果,反推力量強弱、兇手思路,從中找出一個最合理的結果即可……” “……” 宇文承德覺得原理是挺簡單,但他的豬腦可能沒法學會,所以還是滿眼茫然。 夜驚堂說了片刻,見諸多捕快都和聽天書似得,便也不多費口舌了,轉而道: “我能看出的也就這些,腳印被抹除,身高、體型、流派等難以推測,想以此抓到兇手,只能尋找江湖上類似的高手窮舉,機會渺茫?!?/br> “唉,有個調(diào)查的大概方向,總好過方才什么都不知道。下官這就去案庫查符合兇手特征的高手,若有新線索,第一時間稟報大人……” 夜驚堂也給不出太多建議,便沒有久留,準備告辭。 而太后娘娘還乖巧站在門口,剛才見夜驚堂和璇璣真人打來打去,還以為也要和她來一套,正暗暗緊張該怎么回應才不出丑。 發(fā)現(xiàn)夜驚堂準備走了,她有點茫然道: “夜驚堂,你讓我站在這里,問都不問一聲?” 璇璣真人撐起小傘,遮在太后娘娘頭頂,回應道: “你演得是尸體,站著不動就是演得好?!?/br> “嗯?” 太后娘娘回頭看了眼,確定沒人注意后,才望向夜驚堂,很是不滿: “你讓本宮演尸體?” 夜驚堂從地上提起大包小包,搖頭道: “怎么會,就是演練當時情況罷了,太后娘娘是習武的學徒,聽到動靜出門查看,然后就沒了?!?/br> “?” 那還不是演尸體!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睛,對此很是不高興: “夜驚堂,本宮也會點武藝,你可以讓本宮拿著木棍和你演練。讓本宮露個臉就死,手都不抬一下,是不是嫌棄瞧本宮武藝低微?” “怎么會。只是巷子里人多眼雜,又拳腳無眼,怕冒犯了太后娘娘?!?/br> 璇璣真人剛才就被冒犯了,此時微微瞇眼: “你就不擔心冒犯我?還是你覺得,對我擦擦碰碰不算事?” 太后娘娘可不笨,覺得這話有女人撒嬌鬧脾氣的意味,蹙眉提醒道: “你是長輩,晚輩切磋的時候不小心冒犯你一下又怎么了?真被占便宜,也是你這長輩學藝不精,還能怪人家?” (→_→)! 夜驚堂神色無波無瀾,但心底很想給太后娘娘豎個大拇指。 璇璣真人則被太后娘娘懟的無話可說,為此也沒再多說,拉著太后就走在了前面…… …… 另一側,御拳館兩里開外的一間客棧里。 御拳館發(fā)生了命案,這幾天街道上隨處可見巡查的捕快,客棧等場所是衙門排查的重點地帶。 客棧二樓的廂房內(nèi),一個商賈打扮的中年人,點頭哈腰打發(fā)走了例行盤查的官差,而后關上了房門。 房間之中,坐著個身材中等的男子,做師爺打扮,正在桌前拿著算盤算賬。 屋里除開幾箱從北梁進口而來的雜貨,并沒有其他可疑物件。 中年商賈在門口側耳傾聽,確定官差下樓走遠后,才回過身來,恢復了江湖氣態(tài),自滿箱的銅制望遠鏡里取出一根,在窗口眺望遠處的御拳館: “三天下來都在挨家挨戶巡查,肯定沒查到有用的線索,估計再過兩天,這事兒就過去了?!?/br> 坐在桌前的師爺,把算盤推去一旁,神色頗為不滿: “明明編個借口就能搪塞過去的事情,非要動手殺人,京城的命案,你以為和梁洲一樣沒人管?” 中年商賈嘆了口氣:“若是能搪塞過去,我豈會鋌而走險。是不是高手,對視一眼就知道,那個老教頭不簡單,我不直接動手,他一嗓子吼出去,御拳館的高手全來了……” “哼!動靜鬧這么大,若是換做以前還好,除開八步地藏和宮里的神仙,沒人能奈何我等。但聽說昨天晚上,靖王回了京,璇璣真人、夜驚堂都跟著。兩個武魁杵在京城,平天教主都不一定敢來,你提前露了行跡,以后我們還怎么辦事?” 中年商賈放下望遠鏡,在桌子對面坐下: “我們又不是沖著殺武魁來的,只要以后低調(diào)行事不走漏行跡,這倆武魁也不可能憑空找我們,還是先聊正事吧。 “柳千笙逃了二十年,上個月才在京城露臉,黑衙抓了人沒大張旗鼓宣揚,肯定是秘密招了安。既然被招安,就該教拳法,我在御拳館轉了這么多天,沒瞧見里面有柳千笙的蹤跡……” 師爺打扮的男子,把茶杯放下: “都和你說了,御拳館不是教拳的,這個‘拳’字是功夫的意思。而且里面最厲害的教頭也只是宗師,柳千笙是老武魁,教的東西里面的教頭都不一定聽得懂,豈會待在這里教學徒……” “那除開這地方,還能去哪兒找柳千笙?咱們總不能去靖王府找,璇璣真人、夜驚堂指不定都在哪兒,方圓三里咱們最好都別靠近。” “既然教拳,武行里總歸有點風聲,慢慢打探即可,先查另一件事?!?/br> 師爺說到此處,手指輕敲桌案,想了想道: “此行幫主特地交代,務必找到那個北梁藥師,打探出天瑯珠的配方。我估摸那個藥師,昨天就隨船被押了回來……” 中年商賈對此有點疑惑:“天瑯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幫主此等絕代梟雄,竟然連仇都先放下,先找這東西?” “幫主年輕時被柳千笙廢了武藝,跑到北梁找雪湖花,最后在一個小部落里找到了,還得知了些秘聞。天瑯珠這玩意,據(jù)說是老天爺賜給萬部之主的神珠,誰有誰就是老天爺選中的人,嗯……就和咱們大魏的‘君權神授’意思差不多?!?/br> 師爺抿了口茶水,繼續(xù)道: “咱們洪山幫常年往西海諸部運鹽鐵,和各大部族的關系本就不錯,那邊的人也服幫主的蓋世武藝。只要拿到天瑯珠,指不定就能把天瑯鐵騎重新拉起來,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