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夜驚堂一愣：“你不是說夜白頭是藥酒，喝兩口好得快……”

    梵青禾聽見這話，明白了什么，怒火中燒道：

    “這個妖女，又在胡說八道。妖女，你給我出來！”

    “誒誒！”

    夜驚堂也明白了水兒的套路有多深，他哪里敢讓梵姑娘沖進屋興師問罪，連忙把她拉住往外走：

    “是我記差了，我以為梵姑娘說此酒大補，是補身子，就來了兩口……”

    梵青禾不好和有傷的夜驚堂推推搡搡，當下只得被拉走，路上嚴肅道：

    “夜白頭本就是大補之物，但你得老老實實躺著養(yǎng)身體，才能補身子；你喝完就去糟蹋姑娘，就那兩口酒，能補回來你出去的……的……精血？”

    夜驚堂發(fā)現(xiàn)梵青禾臉紅了，還認真訓她，著實不太好意思，點頭道：

    “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這個月你就老實待著，我按時按點號脈，允許你那什么，你才可以那什么，再不遵從醫(yī)囑晚上亂來，我……我就去告訴女王爺，讓她管你?！?/br>
    夜驚堂變成了扶著梵青禾胳膊，和顏悅色道：

    “好好，我知道了，昨天真是兩口酒上頭了……”

    梵青禾見此才作罷，和夜驚堂一道來到了前宅的餐廳。

    宅子里有裴家過來的幾個小丫鬟，因為家里人少，兼職了廚娘，見夜驚堂起來，便開始準備早飯。

    夜驚堂在面向花園的客廳里就坐，背靠楠木羅漢榻，腳邊還擺著黃銅暖爐，梵青禾側坐在跟前揉肩捏背，活像個養(yǎng)尊處優(yōu)妻妾成群的大老爺。

    不過在廳中等待片刻，尚未見早飯送來，倒是先看到萍兒從廊道一路小跑，來到了窗口，慌慌張張開口道：

    “夜公子，不好啦不好啦，小姐在廚房煮……煮……”

    ？

    雖然萍兒沒好意思說下去，但夜驚堂還是明白想說什么，嘴角抽了抽。

    夜驚堂雖然覺得米粉味道不錯，但著實不怎么相信小云璃剛學的手藝，為此開口道：

    “受傷不能吃辛辣，讓云璃下次再煮吧，弄點粥飯就好。”

    萍兒如釋重負，連忙跑下去傳令。

    ……

    昨天一場大戰(zhàn)，在城內(nèi)引起軒然大波，消息現(xiàn)在估計都快傳出澤州了。

    往年京城百姓，也時常從說書先生口中，聽過武魁交手，山河變色、乾坤移位的場面，但大多都當做夸張演繹，畢竟頂尖武魁交手，幾年不一定有一次，而且肯定不會在京城大街上，大部分人都沒親眼見過的。

    直到昨天承天門一戰(zhàn)，數(shù)萬百姓看到‘天街飛沙走石、城樓脆如紙糊’的場面，才發(fā)現(xiàn)說書先生還是講的太保守了。

    大魏尚武成風，自然崇敬強者的，為此從昨天開始，天水橋附近就圍的全是人，其中多半是武夫，書生小姐也不在少數(shù)，頗有前朝奉官城居住京中時門外的場面。

    夜驚堂坐在客廳里，依稀能聽到外面的隱隱嘈雜，但肯定是沒力氣出去講兩句了，吃過早飯后，便又以休息為名，回到了梅花院，給水兒送個早飯。

    不過水兒終究是上游武魁，身子骨再弱，也沒有到被槍魁cao練半晚上就直接爬不起來的地步，等夜驚堂回到東廂房時，已經(jīng)把床鋪收拾整齊跑了。

    夜驚堂剛經(jīng)歷兩場大戰(zhàn)，確實需要休養(yǎng)，不好出去找人，便坐在書房里抄書練字打發(fā)時間。

    練字可以養(yǎng)神，夜驚堂正全神貫注抄寫名著之際，忽聽外面再度響起腳步，以及對話聲：

    “胖妃，夜驚堂在書院子里？”

    “嘰？！”

    ……

    第五十二章 屋外梅花探寒涼

    聽完外面的聲響，夜驚堂筆鋒一頓，把窗戶挑開打量。

    大雪紛飛的庭院里，身著銀色蟒袍的大笨笨，從院門走了進來，看舉止還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打擾了他一樣。

    “殿下。”

    “你不用起身?！?/br>
    東方離人瞧見窗戶里的夜驚堂，準確起身迎接，滿眼都是心疼，也不再維持女王爺?shù)募軇?，快步來到書房中?/br>
    “你身體如何了？”

    夜驚堂還沒到路都沒法走的地步，來到跟前拉著笨笨的手腕，讓她在太師椅上坐下：

    “外傷都沒有，沒什么大礙?！?/br>
    東方離人可是旁觀全程，雖然沒有外傷，但幾十拳錘在胸口，沒被打碎真是鳴龍圖錘煉的體魄結實，內(nèi)傷有多重她都不敢想。

    她架子再大，又哪里舍得讓受傷的夜驚堂站在旁邊，把夜驚堂按回位置，自己坐在扶手上，抬手拉開他衣領查看：

    “胸口還疼不疼？”

    夜驚堂看著溫柔體貼的笨笨，都有點不習慣了，笑道：

    “沒事，昨天就不疼了?！?/br>
    “是嗎……”

    東方離人昨天看到那場搏殺，興奮不假，但也擔憂的不輕，輕手輕腳仔細檢查過后，才放心了些，轉(zhuǎn)頭打量書桌，發(fā)現(xiàn)筆墨紙硯，便拿起紙張掃一眼：

    “只見白玉峰上，有紅櫻一點……”

    東方離人已經(jīng)把俠女倒背如流，豈會不明白這是在抄寫什么，溫柔淑雅的臉色，漸漸變回了往日的威嚴模樣，回過頭來：

    “夜驚堂，你在家養(yǎng)傷，就寫這些東西？”

    夜驚堂微微攤手：“隨便找點東西寫罷了，不用關注內(nèi)容，看字怎么樣?！?/br>
    東方離人又把紙扎拿起來查看，覺得字跡確實有所進步，當下又認真道：

    “你腦子轉(zhuǎn)得快，看那些雜書屬于大材小用，正經(jīng)詩書還是要學，不然以后位高權重，容易被那些個酸儒問的不知南北東西。對了，你覺得本王昨天的表現(xiàn)如何？”

    “嘆為觀止！”

    夜驚堂想起笨笨昨天威震龍吟樓的模樣，就忍不住贊嘆：

    “我以前還以為殿下只是看起來厲害，昨天才發(fā)現(xiàn)，殿下是真深藏不露，兩相對比，我感覺自己就和江湖蠻子似得，輕薄殿下就如同牛嚼牡丹……”

    “知道你還摸？”

    “呃……”

    夜驚堂把后腰的手悄然收起。

    東方離人還是很滿意這番夸贊的，只是說說罷了，又把夜驚堂的手放回腰間摟著，順勢坐在了夜驚堂腿上：

    “本王來教你吟詩作對。這些東西入門不難，把格律對仗記好就行，只是精通不容易罷了。”

    夜驚堂抱著大笨笨，下巴放在肩頭：

    “行，反正現(xiàn)在也沒法習武，殿下教教，看我天賦怎么樣?！?/br>
    東方離人也沒為難夜驚堂，從最簡單的開始，先看向窗外：

    “屋外梅花。你對下聯(lián)?！?/br>
    “堂前柳絮？”

    “不錯，屋外梅花探寒涼，繼續(xù)。”

    “嗯……窗內(nèi)有人摸熱奶？”

    ？？

    東方離人眼神一呆，繼而眸子冷了下來，回頭看向夜大惡棍：

    “本王認真教你，你在這胡說八道開葷腔？！”

    夜驚堂抱著笨笨，認真道：

    “什么叫胡說八道？‘屋外’對‘窗內(nèi)’，‘沒花’對‘有人’，探對摸，寒對熱，娘對奶，殿下說這哪里不工整？”

    哈？！

    東方離人杏眸圓瞪，都聽愣了，想說話，卻硬是沒憋出一個字來，心底著實沒料到夜驚堂還能搞出這一手。

    夜驚堂露出笑意，為了意境相合，柔聲道：

    “來，讓我摸摸熱不熱?！?/br>
    “你！……你這色胚腦子里的聰明勁兒，全用來欺負女子是吧？”

    東方離人被握著，臉色頓時化為漲紅，卻毫無辦法，眼底深處其實還有點驚艷，很好奇面前這俊朗腦袋瓜，到底是怎么長得，舉一反三一點就透。

    夜驚堂掂量了幾下輕重，便又繼續(xù)道：

    “繼續(xù)教吧。以后我把武魁打完了，要是能再把文壇掃一遍，殿下可就成了帶出高徒的名師，史書上都得寫我‘武承義父，文承靖王’，這多霸氣。”

    “還橫掃文壇……”

    東方離人雖然嘴上不信，但也沒多說，開始繼續(xù)教導吟詩作對的各種基本知識。

    夜驚堂也確實在認真學，你來我往不知多久，對對子還沒學透，院子外又傳來腳步聲，以及丫鬟的稟報：

    “夜公子，外面有個人拜訪，自稱華青芷，公子見不見？”

    “……”

    書房里肅然一靜。

    眼神飄忽的東方離人瞬間回神，把懷里的手移開，眉鋒緊蹙看向外面。

    夜驚堂瞧見笨笨這架勢，哪里敢見客，正想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

    但東方離人，卻抬手制止，對著外面道：

    “請華小姐來書房，別說本王在這里?！?/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