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576節(jié)
如今女帝忽然擺出御駕親征的架勢,左賢王如何敢賭南朝女帝只是為了那點雪湖花? 他全軍戒備不留空子,女帝可能就只是正常巡個邊施壓而已。 而他若是誤判,以為女帝只是嚇唬人不敢打,那女帝看西北有突破口,入關北伐的時機不就來了? 在這種局勢下,左賢王夜不能寐,心頭只期望派出去的三只隊伍,能安然把雪湖花送回湖東道。 只要雪湖花成功送走,南朝女帝什么意圖就一目了然,就算真要打,他接下來也只需要專心提防南朝入關。 而若是送不走…… “報!” 左賢王看著滿城燈火,正在推演著當前局勢,一道急促聲響,忽然劃破了夜幕。 左賢王聽見這聲音,心都跟著顫了下,不過神色依舊威嚴冷冽,低頭看向沖到刑獄的斥候,沉聲道: “說?!?/br> 飛馬而來的斥候,滿頭大汗,臉色卻是煞白,來到城墻下便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 “稟王爺,天瑯湖傳來急訊,師道玉所率之人全軍覆沒,只找到了尸?。恢x劍蘭死于夜驚堂之手,余者逃脫但丟了雪湖花;三大統(tǒng)領被江湖賊子所殺……” 旁邊的邢守春,聞言勃然大怒,斥道: “三隊人出去,怎么可能全死在外面?為何不提前報消息?” 斥候臉色煞白道:“似乎是短時間內(nèi)連續(xù)動手,前后不過兩刻鐘,等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為時已晚……另外,還有數(shù)波江湖賊子,靠近了王都百里之內(nèi),方才有斥候出城偵查,便被截住搜遍全身才放行……” 嘭—— 話語未落,城墻上傳出一聲爆響。 左賢王一掌拍碎城垛,額頭青筋暴起,壓不住的氣勁,把白發(fā)都吹的飄動了起來。 邢守春被驚得一抖,連忙拱手道: “王爺息怒,這群江湖賊子著實膽大包天,竟敢在王爺腳下興風作浪,卑職這就派兵去湖上清剿……” “呼……” 左賢王呼吸如同怒獸,但深呼吸幾次后,卻沒有點頭。 畢竟當前局勢一目了然。 無數(shù)江湖悍匪云集天瑯湖,其中還蹲著個夜驚堂,謝劍蘭都栽了,那武圣之下基本出城就死。 左賢王倒是不忌憚夜驚堂,但敵暗我明,他敢出城,夜驚堂必然轉(zhuǎn)頭就集結(jié)一幫江湖賊子,來刑獄劫掠,等他趕回來,王府指不定都給他燒了。 至于派兵去天瑯湖剿匪,就更不用說了,敢此時來天瑯湖興風作浪的賊子,必然都是江湖高手,幾百重甲騎兵或許不敢硬沖,但人家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東奔西跑亂竄,抽空就回頭殺幾個,大隊兵馬拿什么圍剿? 左賢王把掌心磚石碾為粉末,稍作斟酌后,詢問道: “獄中的雪湖花,全部陰干還要多久?” “近三四天能陰干七成,余下采摘的晚,可能更久一些?!?/br> “點騎軍兩千,三天后隨本王出城清剿賊子,這幾天按兵不動做守勢,只派小股人馬運送雪湖花濕株掩人耳目……” 邢守春一聽這話,就知道左賢王是準備自己壓陣運送,本想勸阻,不過馬上又意識到了左賢王的果決。 當前陷入僵局,若真在原地固守,等到南朝大軍壓境,左賢王就被困死了,只能守在城里,一邊防著南朝襲匾額,一邊防著江湖賊子搶雪湖花。 但如今南朝正在集結(jié)兵馬北上,就算真打過來,也不可能三五天時間打到天瑯湖。 如今得到消息后,左賢王當機立斷親自壓陣,把大部分雪湖花送去湖東道,來去最多兩三天,完全來得及回來主持大局,只要成功就跳出了僵局。 而左賢王故意送一點蚊子rou給江湖人,然后做出氣急敗壞模樣出城剿匪,夜驚堂等江湖賊子得到消息,很有可能跑來劫刑獄。 只要江湖賊子來了,去湖東道的路便暢通無阻,等夜驚堂等人回過味來,左賢王就已經(jīng)到地方了。 念及此處,邢守春心中生出幾分佩服,拱手道: “卑職遵命。不過若是殿下出城后,遇上了夜驚堂等賊子……” 左賢王眼神隱怒,冷聲道: “遇上不是更好?” “呃……也是,夜驚堂乃我朝心腹大患,王爺若能親手除之,西疆便再無反叛之力……” …… ……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凌晨,東方已經(jīng)亮起了魚肚白,飛了一晚上的鳥鳥,此時也有點瞌睡了,落在了馬脖子上。 鳥鳥雖然不重,但炭紅烈馬奔波一天一夜,饒是耐力驚人,也有了點被壓上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覺,腳步慢了下來。 東方離人著急給夜驚堂找地方休息,本來也沒注意,但發(fā)現(xiàn)jiejie的馬都跑成這樣了,也怕真給跑死,當下還是停下馬匹,翻身落在了地上。 梵青禾坐在后面,見馬匹馱著三個人,已經(jīng)扛不住了,也落在了地面,把夜驚堂扶了下來。 夜驚堂本來已經(jīng)睡著,外部出現(xiàn)變化,又被驚醒了,身體搖搖晃晃,搭著梵姨的肩膀才站穩(wěn),轉(zhuǎn)眼看向有些光怪陸離的原野,詢問道: “這是哪兒……” “紫云山,離西海都護府八十多里,前面兩里開外就有個小鎮(zhèn),再往前就是冬冥山……脈……” 梵青禾架著夜驚堂,正說話間,忽然發(fā)現(xiàn)夜驚堂又沒了力氣,壓在了她肩膀上。 死沉的身體,她倒是扛得住,但夜驚堂搭在肩膀上的手,卻從另一側(cè)耷拉下來,剛好落在了西瓜上。 說有意吧,動作自然而然,完全是撐不住又昏睡過去的樣子。 但說無意吧,搭上去后,大手明顯握了握,捏的她脖子微微一縮,話語都停頓下來。 東方離人安慰了下勞苦功高的鳥鳥,回頭就看到了夜驚堂輕薄姨娘的動作,眼底閃過一抹惱火,轉(zhuǎn)身來到跟前: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輕薄女子?” “呼……” 夜驚堂臉色紅白交替,略微睜眼,看起來有點茫然。 梵青禾連忙道:“他暈頭轉(zhuǎn)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是外人,沒事,趕快扶著他去鎮(zhèn)子上?!?/br> 東方離人倒不是覺得捏下梵姨娘不對,而是覺得不該受傷了還想這些,見這惡棍好像是潛意識里捏了下,她也沒多說了,幫忙把另一只胳膊扛起來,牽著馬往前行去。 西疆雖然地廣人稀,但西海都護府是曾經(jīng)王庭的京城,不可能出城就是荒山野嶺,雖然人口并不密集,但還是有不少大小鎮(zhèn)子。 最近西海都護戒嚴,去天瑯湖搶劫的江湖悍勇,不敢貿(mào)然進城,落腳地多在這些地方,稱得上龍蛇混雜。 梵青禾對這片很熟悉,怕行蹤被發(fā)現(xiàn),趁著天沒亮,偷偷摸進了鎮(zhèn)子,找了個知根知底的客棧,把馬放了進去,而后才扶著夜驚堂,一起來到了客棧的房間里。 東方離人進入房間后,架著夜驚堂靠在了床鋪上,又把累壞了的鳥鳥放在窗外,給了點吃食,讓它幫忙放哨。 梵青禾則是點燃燭火,在床邊坐下,先摸了摸夜驚堂的額頭,又握住手腕號脈: “囚龍瘴藥性太烈,雖然傷不到他,但要壓下去也沒那么快,估計得歇一天……” 東方離人把門窗都關好,來到旁邊打量,發(fā)現(xiàn)夜驚堂額頭冒汗、嘴唇發(fā)干,就取來水囊,用胳膊托著夜驚堂的后腦勺,喂他喝水。 見夜驚堂身體guntang,和熟了一樣,東方離人蹙眉詢問; “要不要幫他把衣服脫了?” 梵青禾也沒多說,把腰刀、佩劍取下來,放在了妝臺上,而后解開了衣袍,露出了肌rou線條完美的胸腹。 本來夜驚堂穿著冬袍,雖然有異樣,但梵青禾也沒心思注意。 此時把外袍解開,夜驚堂身上只剩下一條黑色薄褲,她轉(zhuǎn)眼就發(fā)現(xiàn)…… ? 梵青禾看到惡棍趾高氣昂的樣子,眼神窘迫起來,迅速低頭,當做什么都沒看見,繼續(xù)把衣袍扯出來。 東方離人摟著夜驚堂喂水,自然也瞧見了,本來想和梵青禾一樣當做沒發(fā)現(xiàn),但心底終究不放心,詢問道: “梵姑娘,他……他這樣沒事吧?” “……” 梵青禾動作微微一凝,心頭很是無語,暗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沒中過囚龍瘴…… 不過作為大夫,梵青禾也不能一問三不知,便柔聲回應: “嗯……雖然氣血過于旺盛,但他身體健朗,扛得住,等一會應該就沒實了。” 等一會? 東方離人雖然不善醫(yī)術,但也不是沒看過俠女淚,她蹙眉道: “據(jù)醫(yī)書記載,如果長時間……長時間異常亢奮,會導致肢體受損,他這一路上都這樣,好像半晚上了……” 梵青禾自然知道異??簥^時間久了,會導致器官壞死,聽見這話也有點摸不準了,偏頭看了下: “那怎么辦?” 東方離人坐直些許,看著梵姨娘: “你是大夫,你問我怎么辦?” “……” 梵青禾覺得也是哈,抿了抿嘴唇,看向女王爺大氣磅礴的玲瓏身段兒,欲言又止。 ? 東方離人腦子可不笨,自然明白梵青禾在想什么。 她哪里好意思當著梵青禾的面,做那種羞死人的事情。 再者,這種事都要本王親自來的話,還要家里多的這雙筷子作甚? 東方離人心頭很是古怪,擺出嚴肅模樣: “病不忌醫(yī),梵姑娘,你別說你沒辦法?!?/br> “我……” 梵青禾想說“我是他姨”,但都抱著親了,奶奶也見過了,說這些虛的女王爺顯然不信。 女王爺也不是妖女,她再怎么潑辣,也不可能要求大魏的女王爺做事。 眼見東方離人催促,梵青禾硬著頭皮,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