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586節(jié)
夜驚堂和笨笨解釋不過幾句,耳根忽然動了動,轉眼看向外面的集市。 梵青禾本來目不轉睛注意著藥爐,瞧見此景,也往北城看了一眼: “北邊是不是有動靜?” 夜驚堂沒聽到異常聲響,但腳底能通過地面的細微震動,感覺到十余里開外的北方,似乎有大隊人馬奔行。 夜驚堂見此,轉身打開房門,飛身落在了房頂上,朝北方打量,可見高出整個城池建筑一截的王宮外,有大量身著銀白鐵鎧的騎軍,朝著東城門移動,目測不下兩千人,最前方高舉著明黃王旗。 東方離人跟著落在身邊,取出千里鏡看了眼: “是左賢王麾下親軍,看方向是去天瑯湖……” 夜驚堂摸不準情況,當下又來到了藥坊外圍,看向下方的集市。 北城有軍隊調(diào)動,城中的居民自然有了反應,不過片刻后,嘈雜集市便響起議論聲: “王府那邊怎么回事?” “好像是剛才有隊斥候出城,被江湖賊子砍了腦袋,丟在了城門外面,軍營那邊都快嘩變了,王爺剛已經(jīng)提著槍出了城……”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 東方離人聽見這言論,眼底也驚了下,轉頭道: “這群江湖人失心瘋不成?這種事都敢做,真當左賢王是受氣包,不敢把整個天瑯湖屠干凈?” 夜驚堂眉頭緊鎖,聯(lián)想到王府管家的口供,覺得此事沒這么簡單: “整個西疆除了我,沒人敢把斥候腦袋往左賢王門口丟。有可能是借剿匪之名掩人耳目,想往湖東跑,我去刑獄看看情況。” …… …… 轟隆隆~ 落日余暉之下,千匹戰(zhàn)馬自王都內(nèi)魚貫而出,飛馳向城外的無盡冰原。 隊伍最前方是一匹渾身披掛鎧甲、勢如走地龍蟒般的烈馬。 左賢王李锏以金甲遮面,坐在馬背上,手持丈余長槊,滿頭白發(fā)隨風飄動,雖看不到神情也無言語,但旁觀之人距離甚遠,便能感覺到那股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殺氣! 雖然殺氣很足,但左賢王能統(tǒng)治西疆二十年,顯然不是一怒之下便不管不顧的莽夫,此時面甲下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只是來回掃視原野,注意著一切風吹草動。 家臣邢守春走在左賢王身后,此時也披掛上了鎧甲,前行間低語道: “雪湖花全交由死忠之士,混在隊伍中隨行。朝廷已經(jīng)派人過來接應,只要能抵達湖東,把雪湖花交到欽差手中,此事就和我等沒了關系,丟不丟是朝廷的事兒……” 左賢王當機立斷,以刑獄為餌吸引江湖群賊注意,自己帶隊把雪湖花送往湖東,算是兵行險招。 但此時真出了城,看到風平浪靜的天瑯湖,又發(fā)現(xiàn)形勢也談不上多險峻。 畢竟他親自壓陣,帶兩千精銳往湖東飛馳,剛剛露頭,城外的烏合之眾便一哄而散,方圓百里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而整個西疆當前敢和他碰一碰的,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夜驚堂一人。 左賢王知道夜驚堂天賦絕倫,一別半年,當前有可能已經(jīng)和他比肩。 但即便如此,夜驚堂來了,也頂多和他捉對廝殺,背后兩千兵馬一哄而散,夜驚堂拿什么攔? 當前唯一的風險,就只有夜驚堂被滅族之仇蒙蔽雙眼,連雪湖花都不要了,把他追殺到死。 但他不敵夜驚堂尚有可能,捉對廝殺,怎么可能連跑都跑不掉。 為此在斟酌片刻后,左賢王心思漸漸放了下來,轉而cao心起城里的情況。 幾天下來,雪湖花已經(jīng)陰干封裝了六七成,下午收到朝廷派人接應的密報,左賢王不敢再拖下去,連夜便出了城,尚有三成雪湖花留在刑獄。 這些雪湖花全部陰干還得三五天,沒法提前封裝,但若是有人強闖裝上幾口袋,再迅速逃遁找地方攤開涼著,也不是不能拿走,頂多悶壞一部分。 雖然穿闖入的難度很大,搶到手后能在西海都護府找到地方?jīng)龈?,還不被發(fā)現(xiàn)的難度更大,但終究存在可能。 左賢王飛馳出一截后,回頭看向已經(jīng)逐漸從地平線消失的巍峨城池: “傳令刑獄,讓他們竭力守住刑獄,若有閃失,便挖地三尺搜索周邊,別讓賊子找到晾曬之地?!?/br> 邢守春當下他還是領命,回頭吩咐起了隨行親兵…… …… 天色剛黑下來,城內(nèi)就響起了鼓聲,開始宵禁。 街道上的販夫走卒,迅速回到了房舍之間,大隊兵馬也開始在街巷間穿行,整個城池寂靜下來,只剩下鎧甲馬蹄發(fā)出的脆響。 踏踏踏…… 左賢王府附近的刑獄,白梟營精銳各持兵刃,在內(nèi)外嚴防死守,還有無數(shù)武夫散步在外圍房舍間充當明哨暗哨,把整個刑獄防衛(wèi)的固若金湯。 但如此嚴密的防護,威懾的也只是尋常盜匪,對于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來說,左賢王在,刑獄就是神鬼難入的生靈禁地。 而左賢王不在,那這里就是個尋常監(jiān)獄,人多人少無非進入難度大小的區(qū)別。 在左賢王離城的消息傳開后不久,刑獄周邊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龍蛇混雜的局面,甚至偶爾能看到房舍上有人影出沒。 負責鎮(zhèn)守的白梟營高手,怕被調(diào)虎離山也不敢追,只是死死捍衛(wèi)城墻周邊,提防江湖賊子強攻。 而距離刑獄兩里開外,一棟已經(jīng)關門的布莊上方,夜驚堂身著黑袍頭戴斗笠,趴在了屋脊后,用千里鏡觀察著刑獄的形勢。 東方離人也摸到了跟前,和夜驚堂并排趴著,低聲道: “那邊什么情況?” 夜驚堂放下望遠鏡: “防衛(wèi)過于嚴密,不像是虛張聲勢,里面肯定還存放的有雪湖花。” “意思是左賢王真拋下老家不管,出城剿匪去了?” “也不太可能,我估計是左賢王帶走了一部分,余下沒陰干的,留在這里當誘餌?!?/br> 東方離人若有所思點頭,想了想又問道: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去追左賢王?” 夜驚堂環(huán)視周邊,輕聲道: “周邊潛伏的高手不少,我要是去對付左賢王,就等于給他人做嫁衣,把這里雪湖花全數(shù)拱手相讓了。 “芝麻西瓜都不能丟,我先進去把刑獄的雪湖花搶出來,送你們出城甩掉追兵,然后再去追左賢王,他帶著兩千騎兵,跑不了太快。” 東方離人見夜驚堂想全都要,心底有點遲疑: “搶刑獄你十拿九穩(wěn),但追左賢王風險過大。如果刑獄里面留的比較多的話,咱們把這搶了就收手也行……” “看情況,打不過左賢王我自然會跑,凡事總得爭取一下……” 兩人趴在屋頂上,正商談之間,背后傳來了扇翅膀的聲音。 夜驚堂回頭看去,可見鳥鳥悄悄摸摸飛了過來,后面還跟著道黑影。 梵青禾剛才也發(fā)現(xiàn)了異動,但在煉藥沒法脫身,此時才跟著鳥鳥,落在了布莊的屋脊上,和東方離人一左一右趴在夜驚堂跟前,取出一個純金盒子: “那~” 夜驚堂轉頭看去,雖然梵青禾蒙著臉,睫毛修長的雙眸看似無波無瀾,但眼底深處,明顯還是能瞧見幾分嘚瑟,似乎在說——嘿嘿,姨厲害吧?快夸我快夸我…… 夜驚堂眼底顯出訝色,把盒子接過來: “梵姑娘這么厲害,一次就成了?” 梵青禾剛才見真成了,其實激動的原地亂蹦捶奶奶,恨不得抱著夜驚堂和女王爺親兩口。 不過此時到了跟前,梵青禾還是把激動心思壓住了,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樣,輕哼道: “我的造詣你還不放心?若無十拿九穩(wěn)的把握,哪里敢說炸爐了賠雪湖花的大話?!?/br> 東方離人下午看到梵青禾燒香拜佛的模樣,可不覺得梵青禾十拿九穩(wěn),但一次成功,沒浪費藥材,她自然也不好壞梵青禾興致,也贊許道: “梵姑娘醫(yī)藥造詣當真深不可測,等王神醫(yī)退居幕后了,大魏第一神醫(yī)的名號,肯定非梵姑娘莫屬。” 梵青禾把研究醫(yī)藥視為愛好,對這話肯定受用,眉眼彎彎笑的和鳥鳥一樣,還往夜驚堂身邊趴了點: “你以前見過天瑯珠,打開看看有沒有問題?!?/br> 夜驚堂見此,先把刑獄的事情放一邊,打開金盒,可見里面趟著顆顏色暖白的珠子,因為剛出爐,還能感覺到幾分溫熱。 “這天瑯珠看起來和張景林煉的沒區(qū)別,應該沒問題?!?/br> “有問題就沒法凝珠,肯定一模一樣?!?/br> 梵青禾拿過千里鏡,往刑獄看了看: “現(xiàn)在怎么辦,你現(xiàn)在用,還是等事情完了再用?” 夜驚堂用了天瑯珠,可能會比較暴躁,很想找個人干一下,無論男女,下手還比較重。 但如果不用,他功力可能沒法和左賢王抗衡,很難再去追擊,為此還是道: “煉都煉了,肯定要提前用。不過這藥后勁兒比較大,我用了后身體很燥,打完了要是藥勁兒沒散,恐怕得請你們幫我……嗯……” “?” 梵青禾表情一僵,微微后仰捂住胸口,眼底有些羞惱: “昨天不是教她了嗎?怎么還把我?guī)???/br> 東方離人理直氣壯道:“若是藥勁兒太猛,本王一個人哪里招架得???” 夜驚堂只是開玩笑罷了,又抬手打圓場道: “只是事前做預案罷了,又不是非得那什么。萬一我和左賢王打到力竭,把藥勁兒散了,指不定還得躺半個月,讓你們幫忙喂飯。” 東方離人可不喜歡聽這些不吉利的,嚴肅道: “好啦,先別說這些了,當前該怎么辦?” “里面的雪湖花應該沒完全陰干,搶出來就得找地方放,不然可能悶壞……” “這個交給我即可,搶出來甩掉追兵,我就和城里族人一起,想辦法把雪湖花帶回冬冥山。追左賢王恐怕得你一個人去,我和靖王跟著只會拖后腿……” “行,我知道分寸,要是有難度,就即刻折返和你們匯合,鳥鳥負責來回傳訊?!?/br> “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