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590節(jié)
“駕——” 蹄噠蹄噠…… 梵青禾手上還端著簸箕,措不及防被啵嘴,人都懵了,愣愣望著遠去的一人一馬: “你……” 旁邊的族老,生怕麻袋里的天賜瑰寶出岔子,見大王竟然愣神,急道: “雪湖花要緊,親個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兒女情長等回去再說,快快快……” “哦……” 梵青禾迅速回過神來,臉色漲紅繼續(xù)忙活起來…… …… 蹄踏、蹄踏…… 炭紅烈馬在荒原上飛馳,月下看去猶如一條暗紅羽箭,徑直激射向東方的廣袤冰川。 夜驚堂左手持韁繩,右手提著鳴龍槍俯身疾馳,斜指地面的槍鋒劃破寒風(fēng),帶起了輕微嗡鳴聲,冷峻雙目搜索著冰原上的一切行跡。 從離開刑獄到和城外車隊匯合,說起來也就一刻鐘時間,此時城里才想起鼓聲,遙遙便能看到城頭有大量兵甲移動。 而發(fā)現(xiàn)刑獄寸草不留的江湖人,也先后離開城池,朝著天瑯湖方向追去,冰原上并非空無一人。 左賢王攜帶兩千兵馬飛馳而去,不可能不留下半點行跡,月下看去,光滑如鏡的冰面上,有一條明顯的白色痕跡,是馬蹄鐵踏碎表層冰面所至。 夜驚堂靠著速度優(yōu)勢,從側(cè)面趕超了前去渾水摸魚的隊伍,而后便回到了路徑上,加速疾馳,途中用千里鏡朝著天際盡頭眺望。 雖然湖面上非常平整,沒有任何山體草木遮擋,但這就和在海面上一樣,只要貼近海面,最遠也只能看十余里,再遠的景物,就處于海平線以下了,視力再好也看不到。 夜驚堂為了安全考慮,讓鳥鳥跟著笨笨她們,此時沒法鎖定目標(biāo),只能沿著冰面的痕跡追擊。 在靠著驚人馬速,追出去四十余里后,未曾發(fā)現(xiàn)騎兵隊伍,反倒是發(fā)現(xiàn)天空有點異樣。 夜驚堂抬起千里鏡看向夜空,卻見蒼穹之上,有一個小黑點遠方盤旋,從大小和速度來看,應(yīng)該是左賢王養(yǎng)的那只游隼。 作為玩鳥的行家,夜驚堂明白馬速太快,會提前引起對方警覺,當(dāng)下迅速減緩馬速,同時從懷中摸索,取出金盒,彈開后握住天瑯珠。 咔~ 圓珠在掌心碎裂,溫涼藥液淌出,又迅速滲入皮膚,自氣脈血管涌入四肢百骸…… …… 另一側(cè),冰原之上。 “鏘——” 嘹亮鷹嘯在夜空中回蕩,往東方飛馳的騎兵隊伍,在最前方的旗號揮動后,速度逐漸減緩下來。 轟隆隆…… 雷鳴般的馬蹄聲中,身著金甲的左賢王,從馬側(cè)取下長槊提在了手上,面甲的雙眼,多出了幾分凝重,望向了正前方三里開外的一個黑點。 刑守春帶著隊伍安然前行數(shù)十里,沒有遇見任何閑雜人等,本來已經(jīng)放松了些,待瞧見前方異動,心弦又崩了起來,壓著嗓音道: “王爺,是什么人?” 左賢王并沒有言語,只是瞇眼仔細打量。 待看清三里開外的人影,穿著一襲南朝宮廷的紅袍,臂彎還靠著桿拂塵,左賢王眼神便化為了冷冽,猛夾馬腹再度加速,遙遙便喝道: “曹千秋,你一人站在此地,是想向本王投誠?” 遠處,曹公公立在冰面之上,雖然身形看似清瘦,但面對千軍萬馬壓來的浩瀚威勢,卻如同腳扎大地的蒼松,沒有任何退避,聲音不急不緩回應(yīng): “咱家一把老骨頭,即便投誠,左賢王恐怕也嫌棄。站在這里,只是想當(dāng)塊絆腳石,讓左賢王去湖東的路上,沒那么無趣?!?/br> “呵,本王正愁一路太過順風(fēng)順?biāo)?,曹公公的好意,本王領(lǐng)了,就是不知道號稱‘萬法難破’的曹公公,有神塵和尚幾成火候?!?/br> “五六成想來有,接王爺?shù)臉?,?yīng)該夠了?!?/br> “哼……” 左賢王兩句話間,已經(jīng)甩開后方隊伍小半里,單槍匹馬如同脫韁龍蟒,朝著正前方的曹公公疾馳。 踏踏踏…… 馬速越來越快,彼此距離尚有百丈,左賢王便輕踩馬鐙,托著丈余長槊騰空而起,半空飛旋雙手持槊,以神人開天之勢悍然劈下: “死——!” 爆喝聲猶如長夜驚雷,長槊尚未落地,下方冰原就被渾厚氣勁震成碎裂蛛網(wǎng)。 后方兩千騎軍,只覺金光一閃,兩尺槊鋒便已經(jīng)來到紅袍老太監(jiān)頭頂。 刷~! 曹公公面對完全跟不上的速度,依舊沒有出現(xiàn)絲毫亂分寸,手中拂塵往上抽擊,準(zhǔn)確無誤砸在了槊鋒之上。 雖然蠻力通神,但兵器能傳遞的力道終究有上限,雙方底蘊也差距太大。 左賢王手中長槊被蠻荒力道抽偏,但拂塵也在洪流般的氣勁下被攪碎,直劈額頭的槊鋒依舊落在了肩頭,而后便是: 轟隆—— 后方隨行武人遙遙看去,只見左賢王裹挾開山之力的一槊劈下,落在老太監(jiān)身上沒出現(xiàn)任何停滯,便砸在了冰面之上。 原本倒映星海的冰面,當(dāng)即從中凹陷,浪潮與水霧自長槊兩側(cè)涌起,又往前蔓延,撕裂前方冰原,就如同湖心竄出一條白龍,朝著前方肆虐。 但本該被一槊斬碎的老太監(jiān),此時并沒有四分五裂,而是拖著身破爛紅袍與血霧,如同被白龍頂在身上,往后方飛退,不過一瞬之間,就倒飛出去百余丈。 左賢王一槊落下,便重踏冰面再度往前撞出,單手持槊刺向倒飛出去的曹公公,眼底顯出譏諷: “連神塵和尚三成火候都沒有,也敢擋本王的道?” 曹公公被一槊抽飛,胸前出現(xiàn)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但神色并沒有太多變化,在飛出去百余丈完全卸力后,雙腳落地往后滑行,平淡回應(yīng)道: “神塵和尚是金身不破,咱家是打不死,不一樣?!?/br> 說話間面對直指咽喉的一槊,曹公公直接徒手抓住槊鋒,強行拉倒肩頭。 ?!?/br> 左賢王一槍直刺,扎在曹公公肩頭,無雙利刃視一身金鱗皮為無物,直接刺穿皮rou,落在了肩骨之上,發(fā)出金鐵交擊的脆響。 左賢王本想直接洞穿對方體魄,但曹公公練了一甲子的玉骨圖,骨骼堅韌程度恐怕只次于鳴龍圖本身,饒是全力一槍前刺,也只在肩骨上留下了細微裂紋。 嘭—— 長槊裹挾的氣勁在肩頭爆發(fā),透體而過攪碎背后紅袍,把肩頭都瞬間震成青紫,曹公公也因此悶哼一聲,但長槊終究被停在了身前。 曹公公雙眼靜如死水,就好似身體不是自己的身體,滲血雙手抓住槊鋒,在飛速倒滑途中驟然發(fā)力前頂。 轟! 悶響聲中,立足冰面瞬間凹陷。 提槊前沖的左賢王,猶如狂奔的蠻牛撞上城墻,身形幾乎驟停,丈余馬槊也崩成了半圓。 左賢王發(fā)現(xiàn)根本打不穿,當(dāng)下也放棄了破防的想法,爆喝一聲腳扎大地,雙臂發(fā)力直接把抓住槊鋒的曹公公挑起,砸向后方冰面之上。 轟轟轟—— 不過連續(xù)三下,左賢王立足冰原便全數(shù)化為碎冰,身體下限將要落入湖水。 而抓住槊鋒的曹公公,便如同黏在槊鋒上的狗皮膏藥,哪怕被砸的嘴角滲血,依舊如同沒有感情的鋼鐵傀儡,自顧自雙手抓住槊鋒,來回擰彎,顯然是想把馬槊折斷。 左賢王連續(xù)三下出手,總是明白了這一甲子,為什么沒人能殺入大魏皇城。 面前這老太監(jiān),根本就不是武夫,而是完全無視疼痛乃至生死的瘋狗,只要抓住兵器,就靠著龍象之力纏住,不管你怎么打都不會撒手。 左賢王的馬槊顯然是神兵利器,彎成一個圈都不會斷,但被曹公公如此來回彎折,次數(shù)太多顯然還是會出現(xiàn)損傷,真斷了他就等于被繳了械。 發(fā)現(xiàn)曹公公意圖,左賢王眼底頓時出現(xiàn)惱火,當(dāng)空抽回馬槊,左手扣向曹公公脖頸。 而曹公公依舊沒松手,被拉倒左賢王近前,脖子被掐住也沒躲閃,但在近身剎那,雙腿卻猛然抬起,夾住了左賢王腰身。 左賢王單手扣住曹公公脖頸,手掌悍然發(fā)力,試圖捏碎喉嚨,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想太多了。 全力一捏之下,曹公公脖頸肌rou繃緊,硬的猶如寒鐵,以他的驚人指力,竟然都沒能把脖頸捏凹陷,而腰腹卻猝然傳來巨力。 咯吱—— 曹公公被掐住脖子,雙腿夾住左賢王的腰身,左腳勾住右腳腳背,雙腿便悍然發(fā)力夾緊。 左賢王腰間的金甲,在龍象巨力下瞬間扭曲,發(fā)出“咯咯~”脆響,臉色也當(dāng)場憋紅,遠看去就如同一尊金甲神人,被一條暗紅蟒蛇絞住了腰。 “咳——” 左賢王在凡人難以想象的巨力傳來瞬間,便悶哼一聲,心知輕敵了,渾身鼓脹氣勁與其抗衡,同時棄掉馬槊,以手肘轟擊曹公公胸腹。 咚—— 咚—— 咚—— 冰原之上橫風(fēng)驟止,取而代之的聲聲悶雷。 左賢王猶如被龍蟒絞住,金甲的臉龐很快化為漲紅,左手掐住曹公公脖頸,右手肘連續(xù)砸向曹公公胸口。 曹公公身上的紅袍,不過剎那間便四分五裂,臉色也化為烏青,口鼻不停涌出血水,但那雙老眼,卻如同看著獵物的老獵人,沒有絲毫變化。 后方隊伍沖到跟前,發(fā)現(xiàn)王爺被鎖住,皆是目露驚愕,不少高手飛身而出: “快幫忙……” “把腿拉開……” 不過剎那間,七八名高手就沖到近前,但左賢王全力肘擊,帶起的余波便讓周邊地動山搖,幾人哪里近的了身。 以曹公公的恐怖體魄,只要能摸到人成功鎖住,能靠蠻力絞死世上九成九的武夫。 但曹公公之所以不是天下無敵,便是因為外強內(nèi)弱,實際底蘊并不算厚,大部分時候都摸不到武魁,武圣之流就算摸到了,底蘊也拼不過。 左賢王靠著浩瀚氣勁充斥全身,硬抗龍象蠻力,雖然掙脫不開,但也不至于當(dāng)場被絞斷腰腹。 左賢王右手重?fù)舨芄馗梗恳幌露荚谡饟舴胃?,哪怕砸不爛胸腔,也能隔山打牛把曹公公震死。 在雙方纏斗不過片刻時間后,曹公公口鼻便血如泉涌,但始終沒松開。 而左賢王也滿眼兇悍近乎瘋魔,右臂高抬砸向胸口,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