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635節(jié)
夜驚堂也沒插話,目送王管事一步三回頭離開后,才抱著護衛(wèi)衣袍,進入了書舍側(cè)面的庭院。 庭院應(yīng)當(dāng)是平時文人學(xué)子切磋對弈的‘包間’,中心有個石質(zhì)棋臺,旁邊還種著各種花卉,春天百花齊放,景色倒是頗為雅致。 此時身著長裙的華青芷,在棋臺旁的輪椅上就坐,雙手疊在腿根,看起來有點著急,一直望著門口。 而綠珠待他進門后,就連忙把門拴上,大大方方的神色一收,變成了慫包小丫鬟,幫夜驚堂拿住袍子: “夜公子,您怎么來了?這里可是敵國……” ? 夜驚堂聽見這話,差點沒繃住,覺得這丫鬟很有當(dāng)叛徒的潛力。他和煦笑道: “過來走走罷了,不必如此拘謹(jǐn),我的消息不要走漏,不然會給華府惹上麻煩。你先去旁邊歇會兒,我和華小姐單獨聊聊?!?/br> 綠珠自然不敢多說,連忙就抱著衣服跑進了房間里。 華青芷在輪椅上端坐,瞧見活生生的夜驚堂,此時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待綠珠離開后,才低聲詢問: “夜公子,是不是南朝準(zhǔn)備入關(guān)了?” 夜驚堂來到跟前,想了想道: “我只是黑衙的統(tǒng)領(lǐng),又沒入朝,打不打仗倒真不清楚,此行過來,只是緝拿那些逃遁到北梁的要犯。就比如白河碼頭的趙棟……” 華青芷可不相信夜驚堂這等關(guān)鍵人物,會因為幾個通緝犯跑到北方來冒險,她滑動輪椅靠近幾分: “公子是不求名利心系百姓之人,兩朝局勢我也看得出來,現(xiàn)在不打仗,往后遲早也要打的。我只希望往后不管何種局勢,公子都能心系百姓,不要讓戰(zhàn)火殃及無辜平民……” 夜驚堂略微抬手道:“我是江湖人,出身于窮苦之地,這些事情你說與不說,我都會去注意。另外,我和你也算有點交情,往后如果真有局勢變動,你只要說服家里審時度勢,不要輕易卷入兩朝紛爭,華家的安危我還是能說上話……” “……” 華青芷嘴唇動了動,彼此面對面,卻身處兩國站在對立角度,怎么說話好像都不對,略微沉默后,又詢問道: “公子為何要跑到來華府當(dāng)個家???” 夜驚堂張了張嘴,倒是不太好解釋,略微斟酌才道: “上次在天瑯湖搶雪湖花,不是讓不少人跑了嗎。雪湖花是西海諸部的東西,我是天瑯王遺孤,東西被搶了,我自然的取回來,所以準(zhǔn)備去燕京看看。 “本來我是想找個合理身份,當(dāng)?shù)氐难佬?,說這里招護衛(wèi),我就來看看,也沒想真當(dāng),哪想到就這么碰上了……” 華青芷對于這說法,還是挺信服的。上次夜驚堂在刑獄放過她和爹爹,連陳大將軍都留了一條命,她心里很感激,但只要協(xié)助夜驚堂,她就是叛國,這個口根本沒法開,暗暗斟酌片刻后,幽幽一嘆道: “公子想利用我的身份,潛入燕京取雪湖花,我一介弱女子,又哪里拒絕的了……” ? 夜驚堂眉頭一皺,抬手道:“我不是這種人,只要華小姐別把消息傳出去就好……” 華青芷輕輕搖頭:“我是北梁子民,明知夜公子要對付朝廷,又豈能瞞而不報?公子深入北朝腹地,既然漏了臉,又豈會因為一點交情,便放心離去。公子既然是為國效力那些些說出來傷感情的話,我都理解,以后配合公子便是,這也是為我華府老小的安??紤]……” “我真不是這意思,就是趕巧了……” “唉~” 華青芷微微抬手:“公子不用說了,事已至此,你若真是無心之下才到華府,不想殃及華府便離去,我又該如何自處?瞞而不報是不忠不義,通報朝廷是無情無義,你還不如一刀把我滅口的好。” “……” 夜驚堂被這話懟的無言以對,心里也明白華青芷是在找臺階下,好名正言順幫他,稍加琢磨,點了點頭: “那就依華小姐的意思,從今往后我是劫匪,挾持你帶著我去燕京,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br> 華青芷見夜驚堂露出了‘真面目’,點頭道: “我只幫你取雪湖花,算是報答上次的恩情,危害北梁百姓的事情,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好做。” 夜驚堂覺得這話題挺無聊的,轉(zhuǎn)而聊起的正事: “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去燕京?” “隨時都能動身。公子就一人前來?” “嗯……還帶了兩個幫手……” “都是女子?” “……” 夜驚堂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華青芷如實回應(yīng):“公子出門在外,好像沒帶過男人。女王爺也來了?我可以和家里說一聲,再買兩個丫鬟,到時候讓靖王殿下來我身邊伺候即可……” 夜驚堂沒料到華青芷這么腹黑,竟然還想讓笨笨當(dāng)丫鬟,他搖頭道: “靖王沒來,是兩個江湖朋友,你要是方便可以安排,不方便她們跟在后面也行?!?/br> 華青芷作為華府的大小姐,想弄倆丫鬟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當(dāng)下也沒在此事上多言。略微打量夜驚堂幾眼后,又道: “公子既然要扮做護衛(wèi)隱藏身份,那我也只能順勢而為不客氣了,以后就叫你四郎……” “其實叫華安也行,四郎什么的太親昵了,我以前還叫過葉四郎的化名?!?/br> 華青芷總覺得華安這名字,配不上夜驚堂身份,但夜驚堂不嫌棄,她也不再堅持,展顏笑道: “我可比女王還難伺候,腿腳不便,上馬車過臺階,你都得把我抬上去;胃口不太好,吃不了干糧,天亮之前,你還得去買好新鮮菜,交給綠珠做飯……” 夜驚堂來到輪椅背后,推著試了試,又連人帶輪椅提起來感受: “也不重,小事情罷了。” 華青芷這輩子,可能是頭一次遇到如此隨意的護衛(wèi),忽然被提起來,連忙扶住扶手: “夜公子,要斯文一些,輕拿輕放。” “哦。” 夜驚堂把輪椅輕輕放下,又道: “也就這些吧?我還得回去處理點事情,明天才能過來上任,要不明天見?” 華青芷詢問道: “準(zhǔn)備去抓捕趙棟?” “那倒不是,人剛已經(jīng)殺了,回去準(zhǔn)備一下罷了?!?/br> “……” 華青芷聽見這話都愣了,看著夜驚堂陽光和煦的面容,怎么也沒法和殺人如麻的活閻王聯(lián)系到一起。 但光她輕眼看到的死者,都有好幾十了,不相信都不行。 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華青芷也不好干涉,只是吐槽了句: “你怎么不是剛殺完人回來,就是準(zhǔn)備出門殺人,唉……” “我是官差,世上惡人不絕,殺伐便一日不止,小姐要理解?!?/br> “……” 華青芷斟酌了下,也沒反駁,回頭道: “那我就不送了,明天早點過來,遲到要扣月俸?!?/br> 夜驚堂頷首一笑后,從綠珠手上接過來袍子,便走出了院落。 …… 另一側(cè),黃梅縣。 黃梅縣距離府城也就百余里,周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牙行自然是第一個收到消息。 月上月上指頭→月上枝頭頭,縣城火鳳齋的書房里,司徒延鳳在茶海旁邊就坐,慢條斯理的泡著茶,陸續(xù)折返的幫眾,如往日一樣稟報著各地的消息: “燕河那邊有艘船擱淺了,力夫拉不出來,想找些力大無窮的高手……” “這種破事也報上來,有點本事的江湖人,能干纖夫的活兒?船上拉了一船銀子不成?” “唉,現(xiàn)在江湖不好混,三十兩殺宗師都有人接,拉個船怎么也比殺人簡單……” …… 幾人正說話間,外面忽然響起了急促腳步聲。 司徒延鳳倒茶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去,卻見負(fù)責(zé)府城的幫眾跑了過來,神色急急慌慌,進門就大喊: “幫主,不……不好了,出事了……趙……趙……” 司徒延鳳今天專門讓幫眾注意白河碼頭的動靜,一聽這話,便暗道不妙,連忙起身: “趙四死了?” “不是?!?/br> 幫眾顯然有點懵逼,此時也顧不得幫派規(guī)矩,跑到茶海前就灌了一大口水,而后道: “趙棟死了!” “?。?!” 司徒延鳳一愣,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雷鷹幫幫主死了?你沒看錯?” 幫眾點頭如搗蒜:“千真萬確,那下手叫一個狠毒,尸體直接掛大門口,房子都給一把火點了,也不知多大仇。 “知府大人都親自跑過去了,聽師爺說是殺手所為,當(dāng)場就把宋家船行的東家抓了過來,吊起來打,那宋幫主也是硬氣,怎么打都不承認(rèn)是他雇的殺手……” “你這不屁話,殺手本就不是他顧得,他能承認(rèn)?” 司徒延鳳都蒙了:“是趙四殺的?” 幫眾攤開手道:“趙四是早上走的,人是下午死的,不是他還能是誰?這事動靜鬧得大,官府正在查,咱們要不要給官府通個氣……” “放你娘的屁。” 司徒延鳳聽見這話直接火了: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guī),差事咱們散出去的,轉(zhuǎn)頭把人點了,咱們還能在江湖混?再者人家連趙棟都能殺,殺我你以為很難?” 幫眾一想也是,便道:“那我們嘴都嚴(yán)實些,打死都是不知情?!?/br> 司徒延鳳著實沒料到,只出三十兩銀子,趙四還真把目標(biāo)宰了,這不鬧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