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744節(jié)
“殺?。 ?/br> 已經(jīng)集結(jié)的千余軍卒,雖然沒有鎧甲戰(zhàn)馬,但皆是黃蓮升培養(yǎng)的精銳,征伐大漠小部落也打過不少仗,聞聲前方十余人,便提著刀槍,順著山坡上的水槽滑下,后隊接踵而至。 嘩啦啦—— 遠看去,馬場側(cè)面的溝槽中,被軍卒滑下帶起來的煙塵遮蓋,便如同忽然涌出了一股黃色洪流。 沖過來查看情況的幾個巫馬部族人,瞧見此景臉色驟然,回頭便大喝: “敵襲!敵襲!……” 整個巫馬部,便如同燒火的烙鐵落入沸水,瞬間炸開了鍋,呼號聲一片。 而處于山坡下的夜驚堂,此時并不著急。 夜驚堂半個時辰前其實就到了眾人背后的山頂上,因為李嗣旁邊的將領(lǐng)不像是黃蓮升,他摸不清楚黃蓮升位置和深淺,便按兵不動,等著對方露頭,發(fā)現(xiàn)這群來歷不明的軍卒就動手了,這才跳出來。 眼見大隊軍卒從山坡上滑下來,黃蓮升還是沒露面,夜驚堂先抖腿把不長眼的土狗甩一邊,而后重新單手負后站直,擺手道: “你們先走?!?/br> 院落中的其他人婦人,已經(jīng)拿起柴刀木棍沖了出來,發(fā)現(xiàn)源源不斷的人,從山坡上滑了下來,臉瞬間白了,聞聲連忙就近躍上馬匹,朝著大寨飛馳。 而差點中箭的婦人,則抱起了丫頭,回頭呼喊: “少俠,快跑!” 被抱在懷里的小丫頭,終究處于天真懵懂的階段,因為夜驚堂背影如同山岳擋在前方,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硬是不害怕了,還回頭問了句: “大哥哥,你是不是天瑯王呀?!” 夜驚堂聽見此言,回頭看了眼: “不是,我是夜驚堂!” 嗆啷—— 話音落,月色下的草原盡頭,便劃出一條璀璨白芒! 夜驚堂身若猛龍,以奔雷之勢瞬間來到了山坡溝槽下方,掌心一柄長刀,便如同三尺銀蛇,在率先滑下的幾十名軍卒之中亂竄。 颯颯颯—— 一瞬之間,山坡上帶起沖天血霧,繼而逆流而上,硬生生頂住了往下傾瀉的黃色洪流! 于此同時,璇璣真人也在山間推下巨石,砸向全是人的山坳。 轟隆隆…… 站在山坡上的褚元騎,瞧見下方黑衣人展現(xiàn)的威勢,就知道遇上了活神仙,厲聲怒喝: “給我殺!沖下去散開!” 同時目光望向旁邊的華俊臣等北梁高手。 而李嗣顯然有所遲疑,畢竟他見過夜驚堂,知道夜驚堂的霸道,讓華俊臣和許天應(yīng)上,完全是白給。 而且他就算不會兵法,也能看出這溝槽是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地勢,不說八千無甲步卒,就是八十萬,只要夜驚堂不累死,那就不可能從這坡上滑下去一個。 就在李嗣猶豫不決之時,旁邊的華俊臣則是臉色一變,轉(zhuǎn)頭看向滾下石頭的山上: “不好,山里還有伏兵,我們被包圍了,快撤?!?/br> 說著拉著李嗣便往后方狂奔。 而許天應(yīng)則忠心耿耿道:“快送李大人出去,我來殿后!” 說完面向強敵,跟著飛退。 李嗣就是個文官,聽見還有伏兵,哪里敢繼續(xù)督戰(zhàn),直接就跟著跑了,走之前不忘喊一句: “褚將軍快撤,咱們改日再戰(zhàn)!” “你他娘!” 褚元騎眼睜睜看著三名大梁外使就這么跑了,氣的是青筋暴起目如銅鈴。 畢竟他們過了黃明山,要是打不下來巫馬部大寨,就得在沒補給的情況下被追殺至死,左右都是高山險峰,這能往哪里退?還改日再戰(zhàn)? 不過褚元騎也確實算得上悍將,雖然想要北梁的援助,但從沒把寶壓在三個使臣身上,眼見李嗣等人跑了,當前局勢不妙,當即大喊: “前陣據(jù)險而守,給老子拿石頭砸,弓箭手放箭,余者爬下去沖擊大寨,不要管此人,抓住人質(zhì)咱們就能贏!” 還在往水槽沖的沙陀部軍卒,聞聲可謂令行禁止,當即不在無畏沖鋒,而是站在山坳盡頭,拿起石頭砸向水槽,山坳中的軍卒則迅速開始探路,咬著兵刃,強行從山壁往下爬。 轟隆隆—— 咻咻—— 不過一瞬之間,無數(shù)滾石順著水槽砸下,左右山壁上也飛來羽箭,甚至有軍卒邊砸邊往下吐濃痰: “呸——” ?! 夜驚堂單人一刀順著水槽往上沖殺,對付滑下來的無甲軍卒耗不費力,但瞧見這陣仗,還是瞬間被打蒙了。 面對軍事素養(yǎng)如此之高的軍卒,夜驚堂當即飛身退下了山坡,落地之時又雙腳重踏。 轟隆—— 馬場瞬間被踩出一個大坑,而夜驚堂也化為沖天而起的黑色殘影! 山脊上的步卒,尚未看清怎么回事,黑色殘影便在險峻崖壁上彈跳了兩下,再度出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山坳出口。 正在往下吐痰砸石頭的軍卒,忽然發(fā)現(xiàn)人影出現(xiàn)在面前,尚且來不及驚愕,已經(jīng)被一股巨力拉扯,直接從崖壁上方飛了下去: “啊——” 夜驚堂身形站定,便發(fā)現(xiàn)前方的蜿蜒山坳中擠滿了軍卒。 而站在高處的褚元騎,發(fā)現(xiàn)來人完全不講道理,當即往后移動,同時怒吼道: “給我沖,把他沖下去!” “殺!” 山坳兩側(cè)難以攀登,后面全是人也沒法退,距離夜驚堂只有數(shù)步的十余名軍卒,根本沒得選,當即手持長槍齊齊往前刺出,試圖把夜驚堂捅下去。 但只是一接觸,諸多軍卒眼底便明白了什么叫絕望。 夜驚堂單手揮刀如旋風(fēng),瞬間攪碎了刺來的七八根長槍,發(fā)現(xiàn)刀殺起來費勁兒,便單手抽過來一桿白蠟桿長槍,反手繞至身后,對著前方的山坳便是: “喝——!!”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山坳間猝然掀起沖天塵土,猶如撞向群山的蠻橫黃龍! 巫馬部發(fā)現(xiàn)敵情,反應(yīng)并不慢,此時老族長姚次山,已經(jīng)提著長槍騎乘白色烈馬,從大寨飛馳而來,后方是百余名族內(nèi)精銳,以及更后方的男女老少。 但姚次山尚未沖到過半距離,便看到了堪稱驚悚的一幕! 只見馬場側(cè)面的山坳間,不停滾下尸體人頭,一道黑色人影站在險峻崖壁的邊緣,就好似一尊礁石,任憑殘肢從身旁滾落。 而隨著山坳間忽然發(fā)出一聲驚爆響,山壁被震動,滾下了無數(shù)碎石和攀爬的軍卒,山坳間則揚起沖天塵霧,瞬間把站在崖壁上指揮的將領(lǐng)吞沒。 而原本喊殺聲整天的山坳,在爆響聲后猛然寂靜了下,隨后便是: 嘩啦—— 裹挾碎rou的赤紅血水,忽然從山坳間沖了出來,染紅了本已經(jīng)干枯的水槽,瞬間讓山壁上出了條血河! 此景遠看去,就好似山坳忽然合攏,碾碎的中間的所有人,擠出了無數(shù)碎rou與鮮血。 “吁——!!” 巫馬部的老族長姚次山,放在西海諸部算是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曾在西海戰(zhàn)場上經(jīng)歷過數(shù)次大戰(zhàn),但看到這驚悚之際的一幕,還是被驚得白了臉頰,竟是當場勒馬在原地。 而后方的無數(shù)族人,也是齊齊停步,不可思議看著山上涌出的血河,甚至忘記了當前該做什么。 轟隆—— 寂靜之中,山坳間再度傳來一聲爆響! 不過這次距離已經(jīng)深入了數(shù)十丈,看不見的山坳間,也傳來了驚恐之際、歇斯底里的吼叫: “快跑!” “讓開……” “啊——” …… 遠遠聽去猶如關(guān)著無數(shù)厲鬼的修羅煉獄! 山坳之間,夜驚堂提著長槍,踩著碎尸前行,靴子褲腳都不可避免的被染紅,眼神依舊冷冽,但心底卻連暗暗皺眉。 畢竟他做夢都沒想到,北梁聯(lián)合沙陀部,能搞出這么清新脫俗的送法。 幾百上千人擠在幾丈寬的山坳里,左右很難攀爬,幾乎是一線排開,還完全不著甲! 這都不能說割草了,草都長不了這么密集,更死不了這么凄慘。 夜驚堂雖然談不上善人,但也沒興趣踩一群毫無威脅的螞蟻,而且出了兩槍才完全震住,第一槍過后還有人敢朝他沖鋒,這些步卒軍事素養(yǎng)確實高。 眼見兩槍之后,這群軍卒明白的形勢,開始爭先恐后擁擠踩踏,夜驚堂冷聲道: “夜驚堂在此,爾等退路已斷,降者不殺?!?/br> 聲音猶如洪鐘貫耳,本來陷入恐慌混亂的軍隊,硬生生被震的停滯了下來。 而后距離夜驚堂最近的沙陀部軍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丟掉了手中兵刃,跪倒在血水之間,以頭觸地瑟瑟發(fā)抖。 山坳中的軍卒,已經(jīng)被比修羅煉獄還恐怖的場景嚇破膽了,有人帶頭,便如同多米羅骨牌般,從前往后依次丟掉兵刃跪倒在崎嶇山坳間。 叮叮當當…… 咚咚咚…… 山坳間頓時響起雨點般的聲響。 夜驚堂見此微微頷首,單手斜持長槍,轉(zhuǎn)過身來示意出口: “聽話就好。把尸體收起來妥善安葬,下去在城墻外排隊站好。從今往后,你們就是西海的軍卒,我會給你們鎧甲戰(zhàn)馬、房子田地,沙陀部的家小也會給你們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