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的事情結(jié)束后，天水橋的人流量達到鼎盛，慕名而來的江湖游俠兒擠滿了街巷，雖然不敢跑去瑯王府喧鬧，但裴家巷子里卻人滿為患，讓裴家不得不安排幾個紅花樓門徒維持秩序。

    裴湘君在新宅歇息片刻后，便帶著秀荷回到了自幼長大的裴家巷子，沿途都能聽到來往的江湖人閑談：

    “據(jù)說夜大閻王，沒發(fā)跡前就住在這里，義父是這家的二叔，就是以前在君山臺搶小姐那個，而老大就是老槍魁的兒子……”

    “紅花樓據(jù)傳富可敵國，我還以為宅子和皇宮一樣，現(xiàn)在看來，還挺低調(diào)……”

    “外面那條街都是掛著‘裴’字門牌，這還不叫富可敵國？”

    “也是。聽說裴家還有個二少爺，和夜大閻王算是堂兄弟，不知道武藝……”

    “這還用說？義兄是夜大閻王、爺爺親爹都當過槍魁、姑姑也是紅花樓掌門，這要是沒個半步武魁的本事，怕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姓裴……”

    ……

    秀荷作為紅花樓的首席財務(wù)，見紅花樓江湖名望如此之高，心頭自然與有榮焉，不過聽到這里，還是忍不住低聲道：

    “樓主，要不要也讓二少爺學(xué)點武藝？要是半點拳腳不通，這往后……”

    裴湘君雙手疊在腰間閑庭信步，儀態(tài)如同當家主婦，對此搖頭道：

    “習(xí)武都是三歲看老，能不能登頂摸不準，但是不是習(xí)武苗子一眼便知。裴洛就不是習(xí)武的料，他不學(xué)，往后還能說是一心從文，真接班也是白紙扇上位，不通武藝也正常。而要是學(xué)了武，那就是古今未有之蠢材，純粹有辱家門……”

    秀荷想想也是，當下也不再提這茬，轉(zhuǎn)而詢問：

    “北梁的事兒都忙完了，小姐準備什么時候完婚？”

    裴湘君瞄向秀荷：“又著急了？”

    秀荷站直些許，做出寒心模樣：“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只是cao心小姐婚事罷了，怎么能叫著急?！?/br>
    “不急就好。家里那么多姑娘，肯定要辦場大的，哪能草草了事，等歇一段時間再商量吧?！?/br>
    “哦……”

    兩人如此閑談間，回到了裴家大宅，因為巷子里全是人，大嫂張夫人只是在門內(nèi)等著，見面就開始噓寒問暖。

    裴湘君回到茶廳，聊了片刻近幾月樓里的情況下，發(fā)現(xiàn)形勢一片大好，便放下心來，又回到自己的閨房內(nèi)洗漱打扮。

    尚未拾掇完，就聽到外面再度傳來動靜：

    “大伯母。”

    “喲，驚堂來了，快快……湘君！湘君？”

    “不用喊三娘，我進去就行了。”

    “呵呵，那你們聊，我去鋪子里看看……”

    ……

    裴湘君聽到夜驚堂的動靜，連忙把發(fā)簪插好，又對著鏡子照了照，確定貌美如花后，才輕手輕腳來到外屋書桌前坐下，拿起賬本隨意翻看……

    裴家都是女眷，因為對夜驚堂神往已久，聽到他回來，丫鬟們就全部跑了出來，在游廊過道中熱情招呼：

    “大少爺～”

    “夜公子……”

    ……

    夜驚堂著實有點盛情難卻，好在秀荷馬上就迎了出來，擺手道：

    “去去去，都沒事干是吧？快忙活去……”

    一大堆鶯鶯燕燕，這才悻悻然跑開。

    夜驚堂也好久沒見秀荷了，等到周圍沒人后，才詢問道：

    “這段時間在西海待著，應(yīng)該挺無聊，這幾天好好出去放松下，珠寶首飾想買什么買什么，銀子我付?！?/br>
    秀荷聽見這話，自然是滿眼笑盈盈，扶住夜驚堂的胳膊：

    “我又不缺首飾，公子有這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我有時間帶綠珠萍兒她們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她們肯定喜歡……”

    “呵呵……”

    夜驚堂輕輕笑了下，相伴來到三娘的院落，秀荷便自覺止步，跑下去泡茶了。

    夜驚堂獨自來到閨房外，見三娘沒迎出來，便探頭瞄了眼。

    結(jié)果便發(fā)現(xiàn)三娘端端正正坐在書桌前，手持毛筆蛾眉輕鎖，手邊還擺著個金色小算盤，看起來在算賬。

    雖然身在家中，但三娘衣著打扮相當?shù)皿w，暖黃色的秋裙，配上熟美動人的發(fā)髻，看起來如同知書達理的居家少婦；因為身材不算高，衣襟又非常豐腴，可能是為了省力，還把衣襟枕在了書桌邊緣……

    “……”

    夜驚堂雖然剛見識過驚濤駭浪，但還是被這勾人氣質(zhì)挑動了心扉，悄然走到了背后，雙手從胳膊下穿過，幫忙托住負重：

    “看什么呢？”

    裴湘君胸口一輕，便坐直幾分：

    “算賬呀。你去年到今年的工錢還沒發(fā)呢。”

    夜驚堂擔任紅花樓少主這么久，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闖蕩，因為犒賞太多根本不缺銀子，還真沒拿過幾次工錢，見此好笑道：

    “我要銀子也沒什么用，你拿著買胭脂水粉就是了?！?/br>
    裴湘君對此搖了搖頭：“你把工錢全給了我，其他meimei還不得戳我脊梁骨？如今家業(yè)也大了，總得有點規(guī)矩，宅子里的丫鬟要工錢，凝兒、青禾、云璃也沒收入，你總不能讓她們跑江湖賺日常用度，以后按月給她們發(fā)月錢吧?！?/br>
    夜驚堂并非不知道給零花錢，但笨笨鈺虎給他零花錢還差不多，哪里瞧得上他這三瓜兩棗，青禾是冬冥大王，家底其實比紅花樓還厚，凝兒則是不愿意要。

    三娘如此提議，夜驚堂自然沒話說：

    “我也不懂管家，三娘看著安排即可。”

    裴湘君雖然覺得管賬拿捏不住家里的meimei，但手握財政大權(quán)，總歸像個大婦不是，為此抿嘴一笑，起身回頭啵了啵夜驚堂，又拉著夜驚堂往繡床走。

    夜驚堂知道三娘寵他，見此也心領(lǐng)神會，開始解腰帶，但還沒解完，就發(fā)現(xiàn)三娘回過頭來，目光怪異：

    “你做什么？”

    “呃……？”

    夜驚堂稍微想了想，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把腰帶系好，打開繡床下的暗門，和三娘一起落入其中。

    閨房下的地道，直通青龍?zhí)玫奶每?，里面放著裴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義父的也在其中。

    夜驚堂醒來后，其實想來上柱香，但大伯母一個人在家，他獨自跑來不打招呼不合適，打招呼又不太好客套，為此一直等著三娘回來。

    此時兩人順著地道，來到地下的堂口內(nèi)，可見霸王槍已經(jīng)放回了靈案之前。

    夜驚堂取出香火，和三娘一起恭恭敬敬祭拜。

    裴湘君去年初，還是人生一片灰暗，不知道如何抗下偌大家業(yè)，而如今卻已經(jīng)成為了江湖最強豪門的首腦，還讓紅花樓成功轉(zhuǎn)正成了皇商，不用再為江湖爾虞我詐發(fā)愁，心底可謂感慨萬千。

    在看了師父的靈位片刻后，裴湘君道：

    “裴家乃至紅花樓祖上，連武圣都沒出過，要是真能拿到‘天下第一’的招牌，恐怕往后幾百年都不用擔心青黃不接了，就和蕭山堡一樣，哪怕沒有扛大梁的人物，歷史淵源擺在那里，也沒人敢小覷?！?/br>
    夜驚堂知道義父的愿望只是他拿到刀魁位置，如今已經(jīng)算成就遠超預(yù)期了，不過武無第二，只要還能爬，天下第一的位置肯定是要爭的，他對此道：

    “我盡力。要是我拿到天下第一，三娘準備怎么獎勵我？”

    裴湘君眨了眨眸子，在這種莊嚴之地不好胡說，就先拉著夜驚堂一起離開堂口，等回到閨房內(nèi)，才小聲道：

    “偏心，我什么都給你了，還能獎勵你什么？其他姑娘原封未動，也不見你去禍害。早知如此，去年我就不該讓著凝兒，你看看她，因為第一個上船，現(xiàn)在有恃無恐……”

    夜驚堂摟住三娘，讓她在膝上坐下，無奈道：

    “這怎么能叫禍害，這叫獨寵。”

    “還獨寵，那你禍害水兒青禾做什么？”

    “三娘讓我一視同仁，我肯定得想辦法……”

    “唉?！?/br>
    裴湘君也說不過夜驚堂，分別許久好不容易閑時獨處，想想也不提這茬了，轉(zhuǎn)而道：

    “你不急著走吧？”

    夜驚堂這么久才團圓一次，哪里會急著走，倒頭靠在了被褥上，讓三娘壓著：

    “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了，我能急著往哪里跑?！?/br>
    裴湘君久別重逢，明顯有點羞澀，先起身把幔帳放下，而后才解開暖黃衣衫，顯出十分得體的黑色鏤空小衣：

    “這是范家鋪子的新款式，你感覺怎么樣？”

    夜驚堂看著撲面而來的沉甸甸，感覺好極了，雙手抱著后腦勺：

    “不錯，下面呢？”

    “……”

    裴湘君輕咬紅唇，也沒扭捏，把裙子完全褪去，而后俯身親了親夜驚堂，慢慢往上用大西瓜幫忙洗臉，跨坐在胸口，倒過來西瓜推。

    夜驚堂看著面前輕輕晃動的滿月，忍了少許還是把蝴蝶結(jié)拉開，仔細鑒賞起來……

    ……

    雙桂巷。

    小巷依舊，粉刷過的墻壁和地面整齊的青磚，卻給了人一種時過境遷之感。

    駱凝牽著白馬緩步行走，腦子里不免閃過了曾經(jīng)和小賊一起走過的每個下午。

    折云璃幫忙提著包裹走在跟前，可能也是想起了去年初的朝朝暮暮，即將抵達小院時，輕聲感嘆了句：

    “時間過的真快。要是咱們?nèi)ツ瓴辉谶@里藏身，跑去其他地方落腳，是不是就遇不上驚堂哥了？”

    駱凝仔細回想，倒是想起了當年和小賊在屋檐下的閑談，對此道：

    “我們肯定得救仇天合，夜驚堂已經(jīng)被黑衙看上了，也肯定成為黑衙捕頭。到時候很可能還是會碰上，然后被他抓住或者把他抓住……”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以咱們的本事，怕是抓不住驚堂哥，要是被他擒住了，驚堂哥憐香惜玉還明事理，知道我們只是想救仇大俠，可能不會對我們下殺手，但師娘你怕是……”

    ？

    駱凝覺得要是真被夜驚堂抓住，那估計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狗官與女反賊，她不知得被欺負成什么樣，不過這些話可不好明說，她只是蹙眉：

    “說什么呢？你驚堂哥又不是jian臣，哪里會的借職務(wù)之便欺辱女子?！?/br>
    “嘻～我就說說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