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么？”

    不過師父可是親師父。

    折云璃輕輕嘆了一聲，沒有繼續(xù)說，轉(zhuǎn)而道：

    “師娘覺得虧欠我，一門心思慫恿師父，想要把我許配給驚堂哥。雖說‘師命難違’，但我要是聽從師命，豈不是亂套了？要是女王爺、女皇帝她們知道，還不得笑話死我們這群大燕余烈?！?/br>
    夜驚堂面對這種局勢，表面風(fēng)輕云淡，內(nèi)心肯定是在急急思索，稍作遲疑，還是道：

    “怎么會笑話，我和陸仙子認(rèn)識的時(shí)候，她還不知道我和靖王的關(guān)系，然后我們……”

    折云璃把話套出來了，頓時(shí)抬起頭來，幽幽怨怨的模樣蕩然無存：

    “我就知道你和陸姨也有關(guān)系，露餡了吧！”

    “……”

    夜驚堂瞬間無語，無奈一嘆道：

    “我只是和你舉個(gè)例，我都快天下無敵了，我的話就是規(guī)矩，江湖上誰敢嚼舌根……”

    折云璃抬手打住話語，蹙眉道：

    “驚堂哥哥什么意思？開導(dǎo)我，讓我接受那種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那這豈不是說，你心里對meimei我還是有點(diǎn)非分之想？”

    “……”

    夜驚堂沒想到小云璃還一套一套的，虛實(shí)相合、借東問西的功夫出神入化，聊了半天他沒看出云璃是真表白還是開玩笑，他倒是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

    夜驚堂一直瞞著云璃，其實(shí)也心存愧疚，當(dāng)下還是坦然道：

    “都認(rèn)識這么久了，我又不是正人君子，對漂亮姑娘有想法很正常。不過發(fā)乎情止乎禮，你不樂意我自然不會強(qiáng)求……”

    折云璃下巴放在肩頭上，微微聳肩：

    “我樂意不樂意有什么用，婚配之事，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師父不答應(yīng)，我再仰慕都不能違背師命私自嫁人，要是師父做主了，我不喜歡驚堂哥，也得硬著頭皮湊合不是……”

    “這說的是什么話，你師父豈會強(qiáng)迫你嫁給不喜歡的人?！?/br>
    “這可說不準(zhǔn)，要是師父真強(qiáng)迫我嫁給驚堂哥，驚堂哥是欣然接受，還是嚴(yán)詞拒絕？”

    “……”

    夜驚堂被問的無話可說，感覺就如同宗師打武圣，看似談笑風(fēng)生，實(shí)則步步殺機(jī)，每句話都在對方算計(jì)之內(nèi)，怎么回答都吃虧。為此只能還回去道：

    “姻緣之事得自己做主，我到時(shí)候肯定問你怎么想……”

    折云璃聊了幾句，表面陽光開朗，內(nèi)心其實(shí)還挺復(fù)雜的，眼見夜驚堂都快轉(zhuǎn)到新宅正門了，便從背上跳下來：

    “我反正沒考慮這些，一切以師父的話為準(zhǔn)。我先進(jìn)去了……幺雞？幺雞？！……”

    “嘰?。　?/br>
    ……

    夜驚堂站在門口，看著云璃跑進(jìn)了大門，稍作沉默后搖頭一嘆，也跟著走了進(jìn)去……

    ……

    新宅是江州水鄉(xiāng)的風(fēng)格，并非四四方方，居住區(qū)都在西側(cè)，而東側(cè)則是個(gè)占地廣闊的大花園，有沿河游廊和石橋亭臺，一直延伸到后方小姐居住的繡樓。

    華青芷在家中無事，下午時(shí)分便在花園中擺開了畫案，讓鳥鳥站在假山上，畫‘胖雞巡山圖’，許久不見的綠珠，則站在跟前幫忙研墨，主仆小聲竊竊私語。

    梵青禾愛藥成癡，把煉藥當(dāng)成愛好和消遣，只要藥材管夠，能做到一天到晚都泡在丹房里不出門。

    但璇璣真人待在宮里也沒事，此時(shí)也跑來了新宅，把青禾給拉了出來，兩個(gè)人在花園中切磋拳腳。

    青禾上次在宮里玩行酒令，被水兒逮著欺負(fù)，都被折騰的都翻白眼了，今天切磋，明顯帶著公報(bào)私仇的成分。

    只可惜實(shí)力實(shí)在不允許。

    折云璃剛走進(jìn)花園，就看到臀大過肩的梵姨，被陸姨摁在了草地上，眼神惱火抱怨：

    “妖女，你用陰招是吧？”

    “兵不厭詐，江湖上誰跟你按部就班打套路？吃虧不謝我就罷了，還兇我？”

    “我兇你怎么了？”

    啪～

    說完屁股就被拍了下，氣的梵姨柳眉倒豎。

    折云璃瞧見此景，收斂了所有心思，跑到旁邊看熱鬧：

    “梵姨，你怎么想不開和陸姨切磋？這不找刺激嗎?！?/br>
    梵青禾就是想出口氣，結(jié)果床上床下都打不過，心底非常窩火：

    “切磋罷了，多輸才能有長進(jìn)，驚堂來了，我去看看?！?/br>
    說罷就跑了。

    璇璣真人因?yàn)樵屏г诟?，自然沒和夜驚堂親近，相伴在花園里行走，詢問道：

    “要不咱們也切磋下？”

    折云璃很有自知之明，可不想被摁著拾掇，搖頭道：

    “不用了，我還得練?！?/br>
    說著偏頭打量璇璣真人，琢磨剛才和驚堂哥的對話。

    璇璣真人還不知道自己被小賊點(diǎn)了，但能感覺出云璃眼神不對，站姿都端正了幾分：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陸姨身材真好……”

    “是嗎……”

    ……

    另一側(cè)。

    夜驚堂進(jìn)入花園，瞧見水兒和云璃接班閑談，也壓下諸多心緒，見青禾委屈吧啦走過來，便抬手揉了揉痛處：

    “疼不疼？”

    梵青禾大庭廣眾被摸臀兒，肯定是不好意思，觸電似得把手拍開：

    “做什么呢？鬧著玩罷了……”

    “呵呵～”

    夜驚堂展顏一笑，又相伴來到畫案附近打量。

    華青芷見情郎來了，自然專業(yè)起來，左手拂袖認(rèn)真勾勒羽翼，氣質(zhì)儀態(tài)都非常得體。

    而鳥鳥站在小石橋紋絲不動，張開翅膀擺出惡鳥撲食的模樣。

    夜驚堂掃了眼畫作，因?yàn)闆]啥書畫功底，只覺得畫的非常好，想想心中微動，從懷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張紙，遞給青芷：

    “青芷，你看看這個(gè)。”

    華青芷見此停下筆鋒，接過畫紙打量，瞧見彩色的畫卷，眼前微亮：

    “好高明的畫工，這是靖王畫的？”

    夜驚堂笑道：“是啊，覺得如何？”

    “形體刻畫入骨三分，卻又不失柔婉意境，世上估計(jì)也只有靖王能畫得出來，不過……”

    “不過什么？”

    華青芷拿著畫紙仔細(xì)打量，覺得這幅女劍仙圖什么都好，就是有點(diǎn)‘欲’，像是春宮圖的風(fēng)格，重心全在大肥屁股大奶奶上，連上色都是斬男色的胭脂紅。

    雖然沒露rou，但每一筆一畫，目的看起來都是為了勾起人之情欲，和承托劍仙俠氣的畫作完全不是一種東西，明顯不是給正經(jīng)人看的。

    華青芷嘴唇微動，想如此點(diǎn)評，但又不好明說。

    璇璣真人文武雙絕，此時(shí)也來到跟前，和云璃一起打量，微微頷首：

    “離人的畫工倒是又有長進(jìn)了?！?/br>
    折云璃覺得這畫怎么看怎么色氣，但細(xì)看也沒啥問題，想了想道：

    “這是不是按照陸姨的模子畫的？”

    璇璣真人含笑道：“應(yīng)該是按照你師娘畫的。你師娘可是‘蟾宮神女’，純靠美貌，便在江湖上混出了個(gè)‘江湖第一’的名聲，比我漂亮多了。”

    折云璃連忙搖頭：“在我看來，陸姨和師娘難分高下，都是絕世美人。話說陸姨當(dāng)年在江湖上是什么名號？”

    梵青禾打量著畫作，聞聲接了句：

    “玉虛山的小兔崽子。”

    “哦……嗯？！”

    折云璃一愣，轉(zhuǎn)眼看向璇璣真人，眼底充滿了八卦之火。

    璇璣真人微微蹙眉，不過并未反駁這話，畢竟當(dāng)年她能把師兄氣的離家出走清凈，絕對當(dāng)?shù)闷稹⊥冕套印膫€(gè)字，對此只是道：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夜驚堂，你拿這畫出來想做什么？”

    夜驚堂知道笨笨這張畫，并沒有按照一個(gè)人當(dāng)參考，而是各取所長，能看到很多姑娘的影子，他也是為此，才對這些畫愛不釋手。

    但笨笨用畫冊拿捏他，斷章斷的他欲仙欲死，他實(shí)在沒辦法，才拿出來讓青芷看看，見水兒詢問，他笑道：

    “你們畫不畫的出來？”

    璇璣真人雖然是師父，但文武雙全的代價(jià)，就是單方面比不過某個(gè)徒弟，對此微微聳肩：

    “我要是能畫出來，那只能說教徒無方，沒讓徒弟青出于藍(lán)。你問青芷吧?！?/br>
    華青芷琴棋造詣很高，詩詞也稱得上旗鼓相當(dāng)，但書畫確實(shí)有差距，此時(shí)也不好說技不如人，只是把畫放在了胖鳥圖旁邊對比：

    “夜公子覺得呢？”

    夜驚堂來回打量，覺得都好，也說不出差距。

    而擺造型的鳥鳥，此時(shí)也湊過來歪頭打量，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胖鳥圖怎么看都有點(diǎn)胖，而女劍仙明顯順眼多了，于是便把大爪爪摁向女劍仙圖：

    “嘰！”

    結(jié)果還沒按下去，夜驚堂就連忙抱了起來，生怕不小心給抓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