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932節(jié)
薛白錦一路都是悶不吭聲,此時卻如同被踩了尾巴,連忙回過頭來,面色微兇望向女帝。 女帝可是一國之君,見此自然略顯不悅: “怎么?敢做不敢當?” 裴湘君瞧見這架勢,心中頓時秒懂,連忙擱在了兩人之間,含笑道: “云璃進門是好事,怎么還吵起來了。凝兒,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和我打個招呼,云璃,來……” 說話間,裴湘君就到了云璃跟前,準備給封個大紅包。 折云璃認識裴湘君的時間,不比認識夜驚堂短多少,以前還在裴家住過,此時哪里好意思收紅包,連忙客氣道: “裴姨,你這是做什么呀,不用……” “還叫裴姨,嫌我老是吧?” “沒有沒有,裴jiejie……” …… 聽聞云璃也進了門,似乎還開過團了,本來還端著女王爺架勢的大笨笨,此時也放松了下來,見薛白錦懟jiejie,故意開口道: “夜驚堂打穿了南北兩朝,綠匪頭目也滅了,如今已經(jīng)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天下第一,咱們是不是好好得獎勵他一下?” 璇璣真人對于這個提議,自然舉雙手贊同: “那是自然,等夜驚堂回來,咱們一起玩行酒令,青禾,你還玩得動吧?” “?。俊?/br> 梵青禾還沒說話,太后娘娘倒是先緊張起來了。 畢竟她在云璃眼里,應(yīng)該是一國之母,要是一起開團,她湊進去不得被云璃丫頭笑話死? 而梵青禾則是把目光瞄向薛白錦,嘀咕道: “你問我有什么用?” 女帝見此把目光轉(zhuǎn)向薛白錦: “薛女俠,你來不來?” 薛白錦雖然沒參與,但是旁聽過,知道‘行酒令’是拿什么佐酒,自然搖頭: “你們喝吧,我有點累?!?/br> 折云璃還是很懂事,覺得一家人總得坐在一起喝次酒,便勸道: “要不一起喝點吧,驚堂哥闖蕩這么久才有今天,他心里肯定想。” 駱凝老被白錦拿參團的事情說事,此時云璃帶頭,她也勸道: “是啊,進了一家門,便是一家人……” 薛白錦見媳婦徒弟都開始勸她了,自然有點下不來臺,但顯然也不好答應(yīng)這種荒唐事。 女帝見此輕哼道:“算了,就她這膽量,哪里敢和朕一起。咱們玩咱們的,讓她一邊涼快去。” 薛白錦只是不爽女帝,可不是怕女帝,聽見此言,蹙眉道: “我只是給夜驚堂面子,不想當眾傷你顏面,你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么樣?” 水兒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口道: “那就一起比劃比劃,酒桌無大小,你怎么欺負鈺虎,我們都不說什么;當然,被鈺虎欺負了,我們也全當看不見。不過下了桌,大家就是一家人,不能再鬧別扭了,如何?” 駱凝很贊同這個提議,還拉著白錦的袖子,低聲道: “放心,我和三娘青禾幫你,小賊也不敢欺負你,就一起喝次酒罷了……” 薛白錦天生臉皮比較薄,見眾人都在勸她亂來,心頭也知道夜驚堂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次團圓躲不過去,便只能施展拖延戰(zhàn)術(shù): “夜驚堂現(xiàn)在家在京城,要慶祝江湖路走完,也該回了家再慶祝,這還在路上……” 女帝其實也覺得在鏢局里面,十幾個人確實施展不開,見薛白錦這么說,便回應(yīng)道: “行,咱們即刻折返,回京后朕把太華殿布置一下,咱們在那里慶祝,到時候你要是還不來,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太華殿就是皇城中心,天子上朝的地方,薛白錦覺得這種地方喝酒慶祝,應(yīng)該是正式場合,不會太花,便頷首道: “我豈是言而不信之人?!?/br> 梁州邊關(guān)冬日很冷,幾個武人還好,東方離人、青芷、太后這些,要是開大團,估摸能把臀兒凍僵,地方確實不適合。 東方離人見薛白錦點頭了,自然也不多說,驅(qū)馬走在了前面: “行,待會咱們就啟程?!?/br> …… …… 入了冬月,紅河鎮(zhèn)便被大雪所掩埋,紅河也幾乎干枯,只能看到些許凍結(jié)的小水潭。 換做往年,到了這個季節(jié),鎮(zhèn)上百姓都會待在家里,直到開春才會繼續(xù)忙活。 但自從鎮(zhèn)子鏢局的娃兒混出頭,成了‘天下第一’后,如今的場面自然不一樣了。 雖然夜驚堂沒有大張旗鼓宣傳老家,但紅河鎮(zhèn)周邊知道他的人顯然也不少,如今天天有人跑來參觀他的舊居,在紅花樓把西海堂安置在這里,如今稱得上人滿為患,甚至鎮(zhèn)子都往外擴建了一大塊。 中午時分,紅河鎮(zhèn)上人頭攢動,隨處可見在街上行走的江湖人和趕集的百姓。 而河邊的小墳旁,則白雪皚皚,沒有閑人涉足打擾。 夜驚堂跪在墓碑之前,燒著紙錢,目光望著石碑上的‘家父鄭峰之墓’,雖然時間并不久遠,感覺卻如同隔世。 義父死后,他帶著腰間的螭龍刀離開小鎮(zhèn)時,曾以為永遠沒法再回來,也以為余生將以孤苦和鳥鳥為伴,就這么當個江湖浪子,過完自己無波無瀾的一輩子。 但后續(xù)的發(fā)展,顯然超出了他的預(yù)料,也超出了義父的預(yù)料。 他悟出了絕世刀法,在君山臺擊敗軒轅朝,完成了義父追求一輩子卻求而不得的壯舉;而后一發(fā)不可收拾,打到八魁第一,又位列武圣,橫掃南北直至無敵,又拉下奉官城成為天下第一,甚至統(tǒng)一了常年分裂的南北兩國。 而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在這一路上,結(jié)識了很多可以彼此廝守余生的紅顏知己,甚至有了孩子。 但可惜的是,這些父輩知道能開心的嘴笑到耳根的事情,義父都沒能看到,可能醉死之前,還在cao心著他江湖路的安危,擔(dān)心他因為性格剛直,死在了這人吃人的江湖上。 夜驚堂心底有千言萬語,但此刻面對這塊親手立下的墓碑,也只能奢望義父在天有靈,能看到這一切。 華青芷本來裹著狐裘站在背后,在看了幾眼后,也來到跟前跪下,神色還有點緊張,看起來是在默默自我介紹。 夜驚堂轉(zhuǎn)眼望去,嘴角輕勾,把紙燒完后,便扶著青芷起身: “外面冷,我送你回屋?!?/br> 華青芷被拉著在雪地中行走,私下獨處反倒是有點羞,低聲道: “要不你去接她們,我自己回去?” 夜驚堂知道此行過來,身邊就沒帶其他人,哪里能讓青芷一個人在鏢局等著,當下便摟著腰飛身而起,躍過鎮(zhèn)子落在了鏢局內(nèi)。 鏢局被水兒買回來,如今已經(jīng)改成了‘冰河鏢局’,圍墻都刷上了白漆,平時還有堂口的人過來打理,內(nèi)部干干凈凈,就是一直沒營業(yè)。 夜驚堂落在后院之中,把青芷拉到了主屋里,又從屋檐下取來木炭,弄了個小火盆取暖。 放在紅河鎮(zhèn)上,鏢局的條件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但華青芷自幼金枝玉葉,此時裹著狐裘,坐在老舊凳子上烤火,配上上了年頭的房子,頗有種大家小姐被窮小子拐回家的感覺,坐著都不知道干啥,見夜驚堂來回忙活,柔聲開口: “外面冷,你要不歇會吧?!?/br> 夜驚堂提來銅壺,放在了小爐子上,在旁邊坐下,握著小手搓了搓: “你又沒什么武藝,天氣這么冷,就不該跟著跑過來,下次可不準再這么亂跑了?!?/br> 華青芷見夜驚堂手也挺冰的,就放進了狐裘下面捂著: “我剛有身孕,你就出事不見了,我肯定著急嗎。下次你只要平平安安,我肯定老實在家養(yǎng)胎帶孩子。對了,有時間的話,把我娘也接過來吧,你沒時間帶娃,我和綠珠也不會帶娃,這種事還是得老人來……” 夜驚堂知道華伯父一個人待在云安,整天當街溜子也無聊,對此自然點頭: “行,聯(lián)軍已經(jīng)入湖東了,等安定一些,我就過去把岳母大人接過來?!?/br> “讓爹去就行了,你和娘又不熟,整天問你家長里短的,你還不得尷尬死?!?/br> “呵呵,那我和華伯父一起去,估計華伯父也cao心家里的安?!?/br> 夜驚堂如此聊了兩句,手也在青芷懷里摸摸,結(jié)果摸著摸著就發(fā)現(xiàn),青芷懷里似乎有幾張紙。 夜驚堂見此自然好奇,便伸進懷里想把紙拿出來看看,結(jié)果不曾想青芷直接隔著衣服把他手按住了,神色也緊張起來。 夜驚堂察覺不對,微微瞇眼湊近幾分: “什么東西?” 華青芷緊緊摁著手,連忙搖頭: “沒什么,就是平時畫的花花草草罷了……” “花花草草?” 夜驚堂感覺沒這么簡單,低頭就在臉上啵了口: “是不是給我畫的禮物?讓我看看?” 華青芷有點遲疑,但夜驚堂都看出來了,最終還是慢吞吞松開了手。 夜驚堂見此把紙張拿出來,僅是驚鴻一瞥,就看到紙張上畫的是男女賞花賞月,花草樹木畫的都十分精致,男女也稱得上郎才女貌,而且最重要的是沒穿衣裳…… ! 夜驚堂瞧見截然不同的畫風(fēng),眼前微微一亮,神色當即鄭重起來,松開青芷認真擦了擦手,而后借著門口的光線仔細端詳。 ? 華青芷瞧見此景,明顯是和大笨笨一樣愣了下,畢竟夜驚堂摸她胸口都沒擦手,結(jié)果看畫的時候擦,這是啥意思? 不過看夜驚堂神色如此認真,華青芷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臉色微紅湊到近前: “怎么樣?” 夜驚堂仔細觀摩畫卷,可見青芷畫的并非俠女淚,而是從各種雜書上總結(jié)的‘閨房四十八式’,細節(jié)不像笨笨那樣連捏團兒的力道都能通過線條展現(xiàn),但很有意境,猶抱琵琶半遮面,給人十足的想象空間,顯然用了很大功夫。 而且姿勢、體態(tài)都很到位,看起來睡覺的時候還認真觀察過,完全可用來當教材,教云璃坨坨等還不太會的meimei。 夜驚堂仔細看了兩頁后,不由輕輕頷首夸贊: “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