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方檸也打算走過去扶陸康南，陸康南對方檸也的話不置可否，只面無表情的抬眸，眼底冰冷如霜。

    方檸也立刻就站住不動了，人有感知危險的本能，陸康南那一眼好像是大型野生動物看到了等待已久獵物，帶著某種不死不休的決絕。

    陸康南強大的壓迫感令方檸也望而卻步。兩人各有心事，一座一站，誰都沒有走近彼此的意思，就這樣默默對峙著。

    屋子里靜悄悄的，空氣仿佛凝結(jié)了一般，只有風(fēng)雪掃過窗子發(fā)出的沙沙聲，方檸也緊張的喉嚨發(fā)緊，脊背發(fā)寒。

    所有人都被陸康南打發(fā)走了。他支開許巖，讓他到盛業(yè)找夏玉衡兌現(xiàn)承諾，給盛業(yè)的員工做身體調(diào)理。

    許巖其實發(fā)現(xiàn)了陸康南的情緒和上午的時候有一些不同，本不想走，但一想到能夠見到夏玉衡，私心使然也沒有硬留下來。

    陸康南并沒有立刻叫方檸也過去，原本含情脈脈的眼睛又恢復(fù)了以往的鋒利與冷銳，他一眼不錯的盯著方檸也看。

    方檸也耐不住心里有鬼，先避開了眼睛，小聲咕噥了一句：“你坐在這休息也行，我不打擾你了，想去畫畫了……?！?/br>
    陸康南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他冷笑了一聲，將面前的那幾張a4紙拿起來翻了翻，聲音沉郁的說：“公司遇到了些事情，我沒辦法休息。”

    “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方檸也一臉茫然的問。

    “剛才阿衡給我打電話，說盛業(yè)投標的生態(tài)園灌溉項目被人搶了，對方在最后結(jié)點最低價中標，而且只比我們盛業(yè)的底標價低了一萬塊?！?/br>
    陸康南左手支著頭，食指在太陽xue處輕輕點了點，看似有些無奈的看著方檸也，冷冰冰的說：“檸也，這是對方對盛業(yè)明目張膽的羞辱，他等于告訴我盛業(yè)有內(nèi)鬼，而我還蒙在鼓里，你說我能安心休息嗎？”

    方檸也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陸康南以前也從來不會跟他提起公司的事情，他拿不準今天陸康南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知道，陸康南發(fā)火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陸康南不發(fā)火。

    看方檸也不說話，陸康南慢條斯理的繼續(xù)問道：“你知道是哪個公司中標的嗎？”

    “我不知道?！狈綑幰策陆牵椭^小聲說。

    “麗景工業(yè)，這名字你熟悉嗎？”陸康南的目光審視著方檸也，好像他們兩個從來不認識一樣。

    “陸康南，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休息一下吧，你臉色不太好，我……我也要去畫畫了。”方檸也聽不懂陸康南的話，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他天真的希望自己只要乖一點，放低了姿態(tài)就可以息事寧人。

    陸康南對方檸也的話無動于衷，語氣生硬的繼續(xù)問道：“你確實與這件事情無關(guān)，聽不懂也沒什么，那秦晏這個名字你聽的懂嗎？”

    方檸也猛地抬起頭看著陸康南，一下就愣住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耳邊都是嗡嗡的耳鳴聲，他這才明白秦晏是陸康南的商業(yè)對手。

    陸康南并沒有看方寧也，他將目光投向窗外，一只快要凍僵的小麻雀瑟縮在空調(diào)外機上，因為冬季缺少食物而徒勞的啄著厚厚的積雪，卻更加冷的不住發(fā)抖。

    “麗景工業(yè)的小秦總最近半年才回國，太子臨朝聽政急于立威，這當(dāng)然可以理解，盛業(yè)出了內(nèi)鬼倒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真是日防夜防……?！?/br>
    說到這，陸康南頓了頓，才轉(zhuǎn)過頭看著方檸也加重語氣，一語雙關(guān)的說道：“家-賊-難-防。”

    方檸也站在那，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康南哼笑了一聲：“公司和家里的墻角，這小秦總真是一個也不放過?！?/br>
    “過來?！标懣的想S手將那幾張a4紙扔到茶幾上，示意方檸也過來看：“方檸也，我現(xiàn)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說，你今天到底去見誰了？”

    方檸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過去，拿起來最上面那兩張紙看了看，瞳孔就是一縮。

    兩張圖片，一張是秦晏的證件照打印件，秦晏那雙標志性的微挑的狼眼正在照片里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看。

    另一張是他和秦晏在城南河派出所門口的照片，應(yīng)該是門口的高清監(jiān)控錄像里截圖打印出來的。

    照片里的兩個人正從派出所的大門臺階往下走，秦晏還很細心的在方檸也背后虛扶了一把，那定格的動作好像秦晏正要去摟方檸也的腰，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

    方檸也坐在陸康南身邊，聞到了煙味。陸康南抽煙了，方檸也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陸康南，但陸康南又將視線看向了窗外并沒有看他，他的側(cè)顏肅然而冷峻，沒有半點笑意，只低聲說了句：“說?！?/br>
    方檸也這才老老實實把那天酒吧的事情，再到今天秦晏找他還人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但陸康南的表情依舊冰冷，沒有任何緩合的樣子。

    陸康南一直沉默著，好象在評估方檸也話里的真實性，那種等待審判的感覺讓方檸也坐立不安。

    方檸也知道，陸康南把家里的人都趕走就代表著今天沒有任何人能救他，也意味著陸康南今天不會輕易放過他。

    方檸也對自己即將遭遇的事情已經(jīng)害怕的發(fā)抖了，他聲音發(fā)顫的說：“我全都說了，陸康南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不想騙你的，可我害怕你……，我再也不會了，求求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