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冷血無情。

    聽著自己姑姑出了意外，靳澤還能坐在那里處理公事，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的，云肴想，他是靳家的祖宗沒錯(cuò)了。

    這樣的理由讓云肴也沒辦法拒絕，他道：“好……”

    他可以先答應(yīng)下來，之后再做盤算。

    靳夫人交代完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就讓兩個(gè)人去了，靳澤在等他，于是在門口的時(shí)候，云肴就說：“我不同你一起前往，你先去，我隨后就到。”

    靳澤知道他的用意，諷道：“我會在路上吃了你？”

    云肴也沒給什么解釋，只是道：“不是?！?/br>
    靳澤冷聲：“沒理由就別硬想，你男朋友在我不會逼你去，這是我母親的交代，少違逆，十分鐘，把衣服換了?！?/br>
    說完，他下了階梯，拎著車鑰匙要去往車庫里，看樣子他并不打算用什么司機(jī)，而是要自己親自開車，這樣還好一點(diǎn)，云肴想，沒有別人看著，他在靳澤面前，至少不用那么裝。

    云肴回去換了衣服，高領(lǐng)的薄針織衫遮住了他脖子里的吻痕，他本可以處理，但是太痛了，他曾經(jīng)為去掉這些吻痕沒少下功夫，因?yàn)楫?dāng)年靳澤，就是喜歡把吻痕留在他的脖子里。

    云肴站在鏡子前，疊著衣領(lǐng)，他穿了白色的毛衣，柜子里也都是些素雅的顏色，很少有鮮亮的衣服，唯一幾件還是靳辰上次帶他出去買的，他沒有穿，他不喜歡那些款式，雖然很好看。

    看到手機(jī)，云肴才想起他的問題，于是下樓后看見靳澤，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機(jī)不見了？”

    萬叔都不知道，靳澤卻能在大早上給他遞一部新手機(jī)，很是詭異。

    靳澤在車?yán)镒?，撐著頭看車門邊站著的人，他從云肴下樓就開始看起，看他走路磕磕絆絆，看他為難的樣子，看他一臉茫然，看他臉上每一種閃過的情緒。

    “不知道?！苯鶟蔂顟B(tài)不在線地說，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好像在想什么事，丟出的答案莫名其妙，讓云肴摸不著頭腦。

    云肴看他有心事似的，不想太煩人，也沒有一直追問，乖乖上了車。

    他知道靳澤的耐心不好。

    “你昨天喝酒了？”靳澤從后視鏡里看人，兩個(gè)人時(shí)，不能選擇后方的座位，這會把對方當(dāng)做司機(jī)，云肴知道，但云肴是故意的，而靳澤這會并不想計(jì)較他的故意。

    “……嗯?！痹齐群笾笥X，“我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

    靳澤毫不客氣：“在你眼里，什么叫奇怪的話？”

    云肴記得自己好像是有和靳澤通電話，可他半醉半醒，他害怕發(fā)生那些事。

    心里不愿意看見的事，躁動的舊情。

    “沒什么?！痹齐戎さ亻]嘴。

    車子發(fā)動，靳澤握著方向盤，他們彼此都沒有再開口講話，因?yàn)檫@感覺讓他們瞬間回到了三年前，只不過那時(shí)候，云肴坐在他的右手邊。

    他們都能察覺那奇異的氛圍，死去的舊情最容易攻擊人。

    前座丟來一件外衣，云肴愣了一下，看著大腿上的衣服，車窗沒開，沒透一點(diǎn)風(fēng)，但的確，他是很怕冷，很需要外衣。

    云肴默默地攥在手里，不去看前座的動靜，他扭頭看著窗外，那外衣搭在他的腿上，厚實(shí)又溫暖。

    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

    “阿辰下周末回來?！?/br>
    靳澤突然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后座的人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可也等不出什么下文了，靳澤只丟了這么一句，就真的完全沒再開口了。

    云肴不知道他的用意。

    不知道前方的人，在用這句話叫醒自己，叫醒昨天晚上，他鉆在車廂里，找手機(jī)時(shí)瘋狂的自己。

    他為什么要在意他的東西？他為什么改不掉這些從前跟他在一起的惡習(xí)？他為什么對云肴總是有憐憫之心？他明明能在三年前被甩的雨夜里，讓這個(gè)人像他說的那樣，一輩子爛在泥土里，讓他永遠(yuǎn)對世界充滿懷疑，讓他在京州沒有一絲一毫的活路和能喘息的余地，可是為什么，他什么也沒做？

    為什么他對云肴下不了手？在被甩之后，在被惡疾折磨的三年之后，在現(xiàn)如今同坐在一輛車?yán)?，腦海里盤旋的念想，都不是要整死這個(gè)人。

    他甚至連怨恨都懶得表達(dá)。

    云肴畫過許許多多的畫，而在靳澤的眼里，他自己就是最美的作品，初次相見生的感受，到現(xiàn)在變成——

    那濃墨重彩的畫作，本該屬于我。

    他昨晚的一聲“川哥”，叫得他心顫。

    看起來柔若無骨的人具有強(qiáng)大的殺傷力，看起來冷酷無情的人偏偏不堪一擊，云肴只是那輕輕的一語，就能讓他靳澤放下三年來想不通的怨恨與不甘。

    到底為什么？

    他又憑什么。

    第31章 危機(jī)

    云肴不知道靳澤是怎么了。

    從下車開始, 臉色就很沉，他以為是什么公事，因?yàn)閯倓偪唇鶟珊孟袷窃诿φ?jīng)事, 所以他完全不知曉, 他的狀態(tài)跟自己有關(guān)。

    云肴跟著他過去。

    靳澤的姑姑和他們住在同一個(gè)城市，不算是很遠(yuǎn)，但是云肴從沒見過這個(gè)女人，訂婚宴也沒有看見過他的姑姑, 不過他能明白，他的訂婚宴干嘛請姑姑來呢, 在靳家有長輩愿意出面, 接待出身平平的自己，聽起來已經(jīng)很不錯(cuò)了吧。

    云肴還是很知趣。

    靳澤先走進(jìn)去, 姑姑的家是個(gè)小洋樓，聽說姑姑嫁的家庭中規(guī)中矩，在普通人家里算是很不錯(cuò)的，跟靳家卻完全不能相比，姑姑的丈夫是他的大學(xué)同學(xué)，兩人畢業(yè)后，姑姑陪著他的丈夫工作到有了出色的成績, 34歲那年才結(jié)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