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愉辰：“吃了么？”

    蘇淮面無表情，“我吐了，剛要睡著?！?/br>
    “那算了，本來想請你吃夜宵的?！?/br>
    “……也不是不行。”蘇淮序眼皮一跳，“你什么事啊，這三更半夜的，你不是在錄節(jié)目么？能隨便往外跑么？”

    “能啊?！苯涑酱蛄藗€哈欠，“你明天有早班么？”

    “沒有?！碧K淮序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是失戀了，找哥們喝酒吧？”

    “不喝，但也差不多了?！苯涑剑骸皝聿粊?，我一把年紀了，你可憐下我?！?/br>
    “cao。你內(nèi)涵誰呢？”蘇˙比老東西小三天˙淮序：“叫你老東西還蹬鼻子上臉了，我特么的都還沒畢業(yè)。”

    “還是說你家粥粥終于看清楚你這個老變態(tài)的廬山真面目，痛改前非痛定思痛決定不要你了？”蘇淮序想了下，“不可能吧？他那會給你寫的情書沒有一斤也有半斤了。”

    江愉辰?jīng)]聽蘇淮序說相聲，直接切入主題，“我主要是想問問一年前清水街的那場車禍?！?/br>
    當時蘇淮序也在，和他們最多隔了幾步遠。

    “行。你倆沒事就成。”蘇淮序隨便披了件大衣，說完毫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笑話，猶豫就會敗北，誰后掛誰輸。

    江愉辰出門的時候給齊歆留了紙條，齊歆睡眠淺，發(fā)消息容易把人鬧醒。

    ***

    江愉辰和蘇淮序說的老地方是一家24小時營業(yè)的清吧，齊歆也知道。

    當時常來也是因為齊歆喜歡。

    “不是我說?！碧K淮序喝了口氣泡酒，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不說我早就忘了。”

    “我也是?！苯涑斤@得很平靜，“但是粥粥一直記得?！?/br>
    蘇淮序皺眉，“齊歆在那樣一個窒息的環(huán)境長大，會不會是童年陰影或者創(chuàng)傷什么的？”

    “有童年陰影……也不應該會是車禍?！饼R歆的mama是因為抑郁癥跳樓自殺，江愉辰說：“他晚上整晚整晚的驚夢，怕刺激到他，我也沒敢多問。”

    “我一直有看你們節(jié)目?！碧K淮序斟酌道：“小粥粥看著沒什么問題——”

    江愉辰：“怎么了？”

    蘇淮序停了話頭，忽然問：“你說他一直記得那場車禍？”

    “嗯?！苯涑揭苍谙耄拔覒岩蓵粫墙箲]癥什么的……”

    “我剛也想到這個?！碧K淮序：“患者可能會在某個特定的場景被反復刺激。”

    “如果癥狀輕一點，就是噩夢失眠，嚴重可能會產(chǎn)生抵觸情緒。”

    江愉辰：“我不清楚他具體在焦慮什么，能問么？”

    蘇淮序服氣了，“老江，你冷靜點，你不是考了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么？”

    “能不能的，你應該比我一個學骨科的清楚。怎么回事啊，只要事情和齊歆掛鉤，你就自動開啟降智模式。”

    江愉辰頓了下，沒說話。

    蘇淮序給江愉辰倒了杯溫開水，“你別急，你都亂了，你要粥粥怎么辦？說不準他本來就害怕。”

    “至少現(xiàn)在看來，他情緒和狀態(tài)是沒什么問題的。”

    “老江，說句話?！碧K淮序拿調(diào)羹敲了下茶杯，“不會有事的，粥粥是一路苦過來的孩子，有點焦慮情緒，抑郁情緒都是很正常的?！?/br>
    “你平常心?！?/br>
    “我還要怎么平常心?！苯涑降椭^，聲音很淡，“車禍和不愛我之間能有什么聯(lián)系?！?/br>
    蘇淮序愣了下，他一向心大慣了，而江愉辰也很少會露出這樣難言的表情。

    說不出來的頹廢和冗雜的心疼混成了這樣簡單的一句話。

    蘇淮序悶頭和江愉辰碰了杯，自顧自喝了兩杯酒水。

    仰頭的時候他忽然看了江愉辰一眼。

    “我記得，”他有點不知道怎么說：“老江，那個就是你還記不記得…節(jié)目里面那個最后悔的事?！?/br>
    “粥粥說的是，他沒保護好你還是怎么著？”

    江愉辰慌了神，沒注意碰翻了水杯。

    他當然記得。

    齊歆說，車禍發(fā)生時，他沒有第一時間護著江愉辰。

    記憶里清水街的那場車禍并不嚴重，貨車司機酒駕追尾小汽車。

    只不過當時在下雪，很大的雪，青石板路都結(jié)了霜。

    ***

    2018年12月7日，冬，大雪。

    齊歆坐在陽臺寫生，黃顏料不好調(diào)色，混合色更是難調(diào)，有時候控制不好能毀了整張畫。但齊歆很喜歡，他喜歡畫向日葵，那種生機勃發(fā)向陽而生的葵花。

    很普通的一個晚上，黃顏料用完了，齊歆著急用。

    雪天路滑，江愉辰牽著齊歆一步步走得很慢。

    “哥，又下雪了?！饼R歆伸手接了一把落雪，玩鬧般地把掌心貼在江愉辰脖頸上。

    “撐著傘呢。”

    齊歆不管他，右手一涼就往江愉辰脖子里鉆。

    左手被江愉辰牽著，一直很暖。

    “粥粥?！苯涑綗o奈笑笑，在齊歆又一次往他懷里送時，故意騙他道：“我今天去貓咖買貓糧，好像被貓抓了一下，你幫我看看？”

    齊歆仰頭看了過去。

    江愉辰停了步，“得再近一點，在脖頸的位置，你這樣看不清?！?/br>
    齊歆踮腳往前湊了湊，“哥，你低下頭?！?/br>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