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想江愉辰啊。

    他大概是個很壞的孩子，下決心要離開蘇州的時候，崔阿姨明顯松了口氣。

    鄰座是個小meimei，齊歆從口袋里翻出兩顆糖，分給她一顆。

    “哥哥，你手機響了。”小女孩漆黑的眼睛滴溜著，“再不接又要掛啦！”

    “你可以……”齊歆笑了下，“可以幫忙打個電話么？”

    他笑起來太具有欺騙性，小女孩晃了下神。反應(yīng)過來后，著急忙慌地從口袋里翻出電話手表，儼然一副大人模樣，“你記得電話號碼么？”

    “嗯，謝謝。”齊歆把另外一顆糖也給了她，“但是打通之后不要出聲。”

    “哦！”小meimei看著他，略微有些疑惑，“是你不能出聲還是我不能出聲？”

    齊歆愣了下，“我?！?/br>
    江愉辰大概一直在看手機，響了三秒就接通了。

    “喂，粥粥么？”江愉辰聲音很急，“找你半天，去哪里了？”

    小女孩本來以為是什么好玩游戲，但她看到齊歆的時候，莫名感到一陣難過。

    “你是在找一個哥哥么？”

    “是。”江愉辰說：“他在你旁邊么？”

    小女孩攥著掌心的糖，她猶豫了下，“不在?！?/br>
    齊歆頭抵在膝蓋上，他沒再抬過頭，脖頸壓得很低很低。

    “你是打錯了么？”江愉辰：“還是——”

    “囡囡，誰給你的糖？”

    江愉辰的問話被一道柔和的女聲打斷。

    “哥哥給的。”

    “不要吃陌生人給的糖。”女人說完才意識到齊歆還在，很抱歉地笑了笑。

    高鐵上信號不好，電話手表接觸不良似的掛了電話。

    齊歆笑了下，或許連他自己都沒能注意。

    ……

    現(xiàn)在找不到他，江愉辰會尋人會著急，過一周兩周之后，江愉辰或許已經(jīng)不記得他了。

    齊歆像個守財奴一樣，偷偷把江愉辰接電話的聲音錄了下來，帶著耳機一個人反反復復地聽。

    ***

    江愉辰來回找了很多地方，就是找不見齊歆。

    齊歆厭食癥還沒好，醫(yī)生建議少食多餐。中午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齊歆沒注意多吃了幾塊，怕齊歆吃多了會難受，江愉辰不動聲色地把那道菜端走了。

    小家伙肯定是怨他了。

    這會已經(jīng)過十二點了，路邊的蛋糕店都關(guān)門了。

    江愉辰本來想提前訂蛋糕的，但考慮到今天是齊歆十八歲生日，他想要挑一個齊歆喜歡的。

    海鮮市場還沒關(guān)門，江愉辰重新買了兩斤排骨。齊歆在外面累一天了，回家肯定想要吃排骨。

    江愉辰回御水小苑小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垃圾桶里多了好些木屑，廚房案板上還放著半塊蛋糕。

    江愉辰笑了笑，“怎么生日蛋糕還自己動手做。”

    “過生日也不買蠟燭，真粗心?！?/br>
    “十八歲生日……蠟燭是要插滿的?！?/br>
    他說完才想起來齊歆不在屋里。這幾天暑假，他不許齊歆外出打工，但可以約畫稿，他聽說這行很賺錢。

    之前每天晚上八九點左右，齊歆都是在家畫畫的，江愉辰已經(jīng)有些習慣了。

    天都黑了，齊歆肯定會回來的。

    江愉辰做了排骨，從夜里等到凌晨。

    第二天他去報了警，剛過二十四小時。

    江愉辰說：“十八歲的小孩，一米八左右，還穿著校服?！?/br>
    警方經(jīng)過幾番確認后，很容易就調(diào)到了齊歆的信息，“輟學了？”

    江愉辰：“什么？”

    “我看他大學錄取通知書退檔了，多好的大學啊?！?/br>
    江愉辰：“退檔多久了？”

    “哦，就昨天晚上?！本煺f著幫忙撥通了齊歆的電話。

    齊歆聲音聽著很輕很啞，“對，我是齊歆?！?/br>
    “你報假警啊。”警察友善地沖江愉辰笑了笑，“你在哪呢？你哥找你快找瘋了?！?/br>
    電話摁的免提，江愉辰聽到了藥店營業(yè)員的聲音。

    ——這個一天三次，一次兩粒。

    ——實在不行，還是要去中心醫(yī)院掛水的。

    江愉辰心定了下來，“在醫(yī)院么？”

    齊歆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道：“我走之前和崔阿姨講過了?！?/br>
    江愉辰和警察點了下頭，伸手把電話接了過去，“粥粥，你在哪邊醫(yī)院，我現(xiàn)在去接你?！?/br>
    不知道什么原因，齊歆沒說話。

    第77章 好像沒有呼吸了

    原本擁堵的街道好似霎時間安靜了下來。齊歆忽然很想讓江愉辰罵他，像齊裴良那樣，罵他養(yǎng)不熟，罵他白眼狼。

    但他知道江愉辰不會，江愉辰幾乎沒和他講過重話。

    “我……”

    齊歆拎著藥走出藥店，他想說“哥，待會我回去找你”，但他口袋里現(xiàn)在只剩下不到一百塊，連高鐵票都買不起。

    他拐過杭州五柳巷，耳邊充斥著夏日的燥熱。

    齊歆沒想到江愉辰會這樣打過來。

    “粥粥?！苯涑较袷菦]聽清，“你說什么？”

    “我，”齊歆托著胃，指甲狠狠往里摁了兩下，“我要復讀了。”

    “聽說了?！苯涑秸Z氣還是那樣，淡淡地很溫和，“之前不是很喜歡蘇州大學么？”

    “怎么想著復讀了？”

    被錄取那幾天，齊歆是真的很高興，眉梢眼角都漾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