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三雙眼睛都看著她，林清宜覺得難堪極了。她盡量不去想這件事，忽略掉身上一陣陣麻意。

    張阿姨看不下去了，去飲水機給林清宜倒了杯涼水。

    “你漱漱口啊?！?/br>
    林清宜沒漱口，呆滯地一口一口咽了下去。她無端想起來…之前在戀愛小屋，齊歆也被燙到過，江愉辰當(dāng)時并沒有罵他。

    或許這樣的婚姻并不合理，但她有孩子，她的兒子今年剛過十六歲，還不能沒有mama。

    一頓飯吃得兵荒馬亂地，齊歆其實很不理解。

    睡前他和江愉辰閑聊說：“哥，我要是林姐，早就離了?！?/br>
    “那不一定?！苯涑娇粗?，隨手摁滅手機屏幕，“說句不好聽的，我要像鄭勤那樣，你會和我離婚么？”

    齊歆很快否決，“那不一樣?！?/br>
    “鄭老師太嚴(yán)謹了，畫荷花都要上一堆復(fù)合色。”

    他人為地在林清宜身上“勾勾畫畫”，自以為是地精心雕琢，林清宜都快不像她自己了。

    江愉辰：“沒有不一樣?！?/br>
    “婚姻走過去這么多年，林清宜他們可能更久，至少七年多……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七年?！?/br>
    “至少十個。”齊歆或多或少有點感同身受，“我感覺鄭老師都快算家暴了?！?/br>
    “嗯?！苯涑礁糁蛔颖ё↓R歆，“粥粥，時間可不能這么算?！?/br>
    “和一個人結(jié)婚其實很復(fù)雜，”江愉辰睡前聲音不大，還帶著點黏糊，“要花時間認識，花精力磨合?！?/br>
    “婚姻就是磨合越久越難割舍?！?/br>
    “反正你和鄭勤不一樣。”齊歆埋在江愉辰懷里，“而且你以后家暴我欺辱我，我也不會離婚的?！?/br>
    “林清宜也一樣啊?！苯涑秸f：“你都做不到，林清宜也做不到。”

    “這種話以后不許再說了?！苯涑接H了親齊歆額頭，“我們江家從不打內(nèi)人。”

    齊歆：“……你家規(guī)矩真多?！?/br>
    “書香門第都這樣么？”

    “嗯……”江愉辰昨天一夜沒睡，他打了個哈欠，臂彎緊箍住齊歆，“是有點多，你忍忍吧，今年元旦帶你回老家。”

    “??？”齊歆小聲：“我在家等你不好么？”

    江愉辰輕輕“嗯”了聲，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其實崔靜倏原話是“江家人不打老婆”，但江愉辰不喜歡用“老婆”這樣過于女性化的詞語稱呼齊歆，齊歆就是齊歆，他不想讓齊歆產(chǎn)生這樣或那樣的錯覺。

    齊歆側(cè)身看了江愉辰一會，他還不是很困。

    “不鬧……”江愉辰把齊歆的指尖包在手里，像是一種肌rou記憶，“粥粥，我好愛你?！?/br>
    齊歆有些好笑，他今晚沒戳江愉辰的睫毛。

    ……

    后半夜，齊歆拇指周圍突然變得很僵硬，像是有蟻蟲在零下十幾度的冬天啃咬，一圈一圈往外痙攣。

    “哥……”

    齊歆手腕上青筋暴起，他忍不住輕輕推了江愉辰一下。

    “江愉辰……”

    “江愉辰?！?/br>
    他聲音太小，江愉辰根本聽不見。

    齊歆手指又僵又痛，好像稍微動一下骨頭就要碎裂開來。

    他咬著被褥忍了一會，結(jié)果手腕上越來越痛，幾乎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唔……”齊歆一口咬在了江愉辰肩膀上，只隔著一層很薄的睡衣。

    “粥粥……”江愉辰閉著眼摸了下齊歆額頭，“在鬧什么？”

    “哥……”齊歆聲音很輕，他掙扎了一下，還是學(xué)著喊了“疼”。

    “痛……”

    這事好像只要開了個口子，就一點難受也忍不下去了。

    “要痛死了……”

    齊歆發(fā)泄一般地咬在江愉辰肩上，“好痛……”

    “粥粥。”江愉辰幾乎是瞬間醒了困，他攬著齊歆的腰坐起來，摸黑揉摁著齊歆的手腕和指尖。

    “呃…”齊歆蜷縮成一團，“哥，你把我手剁了吧，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畫畫了……”

    “粥粥?！苯涑讲恢勒f什么能緩解齊歆的痛苦，只能一遍一遍地喊他。

    “粥粥?！?/br>
    齊歆聲音帶著輕哽，他很清醒，也是第一次清醒著說出這么孩子氣的話。

    “哥哥……”齊歆使勁壓著自己的手腕，他看著江愉辰：“哥，你幫我剁掉好不好，我不要了……”

    “好?！苯涑巾樦?/br>
    ……

    直到江愉辰摁開臥室燈，他才發(fā)現(xiàn)齊歆幾乎咬斷了一截被子。

    這得疼成什么樣……

    第85章 他剛睡著

    “粥粥?！苯涑轿兆↓R歆的手腕，拇指和食指反復(fù)摩挲著紗布，“放松一點，別握拳。”

    “你按到針眼了?！?/br>
    “所以才會那么痛，松開點兒?！?/br>
    “嗯……”齊歆在江愉辰懷里吸了一大口氣，一點點平復(fù)著呼吸。

    “江愉辰，我難受……”

    “嗯?！苯涑侥笾R歆的下巴，他語氣溫和沉靜，“張嘴我看看。”

    “唔呃……”嗓子里漫上一股腥甜，齊歆推開江愉辰，彎腰朝垃圾桶吐了口血沫。

    江愉辰跟著看了過去，只有星點血絲。

    “腮咬破了。”江愉辰拿濕紙巾擦凈齊歆唇角的血珠，“結(jié)痂之前別舔?！?/br>
    “我待會找藥給你噴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