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卡福踹開他，冷冷道：“你也配？！”

    “夠了卡福·加西亞！”姜歲怒道：“放開他?！?/br>
    卡福面部神經(jīng)抽了抽，攤開手：“好吧，如你所愿，親愛的?！?/br>
    “給他處理傷口。”姜歲道。

    卡福不太情愿，但他還是妥協(xié)了，嫌惡的對醫(yī)生一點頭：“去吧?！?/br>
    醫(yī)生連忙給陳見卿做緊急止血。

    姜歲慢慢平復(fù)自己的心情，他秀美的五官在暗淡的光線里又添一層朦朧的美麗，臉色被海風吹的慘白，便顯出眉眼的烏黑，冷淡的像是封著一層冰，他無意識的捏著手里的鱗片——那是在離開小島之前他又從抽屜里取出來的、阿瑞斯送給他的最漂亮的那枚鱗片，堅硬的棱角硌的他手心作痛，可唯有這樣才能讓他鎮(zhèn)定下來。

    “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了?！苯獨q說：“陳見卿和安瑟爾不想讓我知道的，你一定要帶我來到人魚島的真相。”

    “我到底在你的這場戲劇里，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卡福靜靜地看著他幾秒，彎起唇角道：“你是最重要的見證者?！?/br>
    “不如聽我講一個故事吧。”他緩緩說：“放心，這個故事不是很長，用不了多長時間?！?/br>
    “在我還很年輕、剛剛念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笨ǜＵZ氣都溫柔了不少：“她優(yōu)秀的不可思議，拿的獎項數(shù)不勝數(shù)，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追求她的人、暗戀她的人不知凡幾，我只是其中一個?！?/br>
    “所以，你可以想象，當我終于鼓起勇氣跟她告白，而她接受了我時，我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br>
    “我不明白她喜歡我什么，因為我跟她相比起來一無是處?！笨ǜ］p聲說：“但她就是跟我在一起了，我們非常相愛。可這樣的好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在我大三那年，我父親來信說，為我談好了一樁婚事，是某個家族的千金小姐，他要我必須娶她，以此來鞏固家族勢力，否則他不會將加西亞家族的繼承權(quán)留給我?！?/br>
    姜歲譏誚道：“為了權(quán)力，你放棄了她？”

    “……是的?！笨ǜＳ昧δ艘话涯?，嘶聲說：“我們分手了?！?/br>
    “這之后過去了八年多，我完全掌控了加西亞家族，而我的妻子也過世了?！?/br>
    姜歲笑了：“是自然去世嗎？”

    卡福并沒有回答，而是道：“我得知她并沒有結(jié)婚，于是我想要重新跟她在一起，花費了巨大的錢財和心力，組建了一支考察隊，乘科考船從波多黎各的碼頭出發(fā)，目的是尋找傳說中的人魚島，這個項目果真讓她動心了，她答應(yīng)了出任這支考察隊的隊長，我原本的計劃是，在她最熱愛的海上跟她求婚。”

    “這是我此生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笨ǜＭ纯嗟溃骸拔腋静幌嘈潘^的人魚島真的存在，只是想要討她的歡心而已，但我們竟然真的被海上颶風帶到了這里?！?/br>
    “最開始，所有的人都很高興。”卡福夢囈一般說：“他們到處拍照、取樣、為這里的人魚活動痕跡而欣喜若狂，直到夜晚?！?/br>
    “夜晚，那些人魚出現(xiàn)了。”

    卡福捂住自己的頭，聲音竟然已經(jīng)哽咽：“那些下賤的野獸，它們處在發(fā)情期，將隊伍里的所有女性……都帶走了，男性則被它們殘忍的殺死、分吃，那個夜晚，骨頭、碎rou、內(nèi)臟、血液……遍布島嶼！”

    那簡直是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

    “而被人魚帶走，欺辱、虐殺、分食的女性里面，”卡福盯著姜歲，一字一句的說：“就有你的母親，我的摯愛，姜又雪。”

    海灘之上一時沒了人聲，越發(fā)顯得風聲狂躁，艾莉森似乎有些不忍看博士的表情，偏過頭去，陳見卿咽下喉嚨里腥甜的血液，想要說什么，卡福給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堵住了他的嘴。

    不知道過了多久，姜歲才面無表情的說：“所以，你想告訴我，你是我的父親，而人魚殺害了我的母親，你帶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報仇？”

    “是的，親愛的。”卡福溫聲說：“這就是我必須要帶你來到這里的原因，你是又雪的孩子，你應(yīng)該為你的母親報仇?！?/br>
    姜歲垂下纖薄眼皮，“你的意思是，在你為了婚約而跟她分手時，她已經(jīng)懷孕了，而后獨自生下了我？”

    “我很抱歉?！笨ǜｋy過的說：“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去找你?！?/br>
    “我的資助人，是你吧?！苯獨q冷淡的說：“從我在孤兒院開始，就一直有人資助我，一直到我大學這筆資助才停止。”

    卡福無奈苦笑：“這是身為父親應(yīng)該做的?！?/br>
    姜歲沒再說話，他似乎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卡福慢慢走過去，試探性的抱住了他，柔聲道：“親愛的，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母親……所以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在贖罪，我想要幫你母親報仇?！?/br>
    懷里的人很清瘦，在細微的發(fā)著抖，卡福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像是在哄一個三歲大的小孩子：“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這里，上帝都在幫助我們，只要將船上的神經(jīng)毒劑投放進海里，這些人魚都會死……至此，它們當年殺害你母親的罪責，才能算贖清了?！?/br>
    姜歲還是沒有說話，身體的顫抖卻更加嚴重，卡福嘆口氣，又安撫了他好一會兒，姜歲忽然抬頭說：“可以讓我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