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從如蒙大赦，逃命一般離開了房間。

    男人轉(zhuǎn)身回到床邊，就見素白的錦被里裹著更加雪白的一個人，墨色的長發(fā)甚至都垂到了床下，羊脂玉般的背脊上還印著他剛剛留下的吻痕，一片斑斕，好似繁花盛放。

    “喝藥了。”男人語氣并不溫柔，“冷了會很苦?！?/br>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yīng)。

    男人皺眉，“你在生什么氣?！?/br>
    雪膚黑發(fā)的美人終于緩緩坐起身，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眼睫都被打濕粘成一綹一綹，哪怕有長發(fā)掩映，仍舊可以看見白皙軀體上遍布紅痕，左腳踝上的紅繩分外顯眼，上面還穿著一顆古怪的黑色石頭，折射出淡淡的彩光。

    “你只給了我很少的靈力?！苯獨q咬著嘴唇，淚盈于睫，可憐的不行，“ 申屠諭，你說話不算話?！?/br>
    “……”看他這樣子，申屠諭眸色暗沉，捏了捏他的后頸，道：“我也沒說會給你很多?！?/br>
    姜歲瞪大眼睛，而后憤怒的一腳踢在他腰上，“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有多遠滾多遠！”

    大概沒人會相信，在外人面前清風霽月高高在上的留霜仙尊，會在床笫之間發(fā)這種脾氣。

    申屠諭握住他腳踝，自己喝了口白玉碗中苦澀的藥汁，捏著姜歲的下頜唇對唇的給他喂了下去，男人實在粗魯，來不及吞咽的藥汁順著姜歲的下頜滾落在胸膛之上，一路蜿蜒，他發(fā)出細小的悶哼，哭的眼圈發(fā)紅，“申屠諭！”

    申屠諭卻沒有理會，將一碗藥汁給姜歲灌完——雖然有半碗都灑了出去。

    大概原身是獸類的原因，申屠諭有舔舐東西的習慣，他細細的將姜歲的唇舌、下頜以及身上沾到的藥汁都舔干凈，留霜仙尊已經(jīng)靠在他懷里氣喘吁吁，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下次?！鄙晖乐I說：“今天有點事。”

    算是回答之前姜歲的問題。

    姜歲抱住他的脖頸，聲音很輕：“阿諭，你幫我殺一個人好不好？”

    申屠諭沒什么表情。

    姜歲繼續(xù)說：“他總是在外說我是奴隸出身，還編造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扣在我身上，著實討厭……”他越說越委屈，霧氣蒙蒙的眼睛抬起來，映出申屠諭的臉，“阿諭，你幫我殺了他好不好？”

    申屠諭：“名字?！?/br>
    姜歲說了名字，歡喜的在他喉結(jié)上親了親，就像是獎勵一條聽話的狗，聲音清潤而動聽：“阿諭，我最喜歡你了，等我的身體好轉(zhuǎn)了，我就跟你回魔界好不好？”

    申屠諭面色疏冷。

    這個滿嘴謊話的婊子。

    這話他都已經(jīng)聽膩了，連敷衍都不愿意換點新鮮詞。

    生了一張顛倒眾生的昳麗皮囊，卻有全天下最毒的心腸，若是以往，他必定是任由這人予取予求的，等著他和自己離開的那一天。

    但……

    想起上一世魔域血流漂杵、親信盡亡，自己也被剜出心臟、尸首吊在玄一門山門示眾十余年的慘狀，申屠諭心口發(fā)緊。

    好似胸口的血rou再度被剖開，還在跳動的心臟被活生生摘下，那人打量著傳說中的魔尊之心，神色輕慢，一腳踹開了他伸過去的手，在正派眾人的簇擁下對他微笑，“不愧是魔尊，剜心都不死?！?/br>
    “那就將他全身的骨頭都抽出來吧，若是死了，就將他的尸體吊在山門之上威懾眾魔，肆意屠殺我仙門弟子，就是這樣的下場?！?/br>
    眾人連連稱贊留霜仙尊心懷蒼生，為人間除去魔尊這頭等大患，實在是仙門楷模，令人敬仰。

    他們卻不知，這位心懷蒼生的仙尊，正是魔尊一點一點用靈力喂養(yǎng)出的化神境。

    “阿諭？”那輕軟的聲音又在喚他名字了，一聲一聲，如同詛咒，“你再給我一些靈力好不好？馬上就要宗門大比了，我要代渡衡去參加，要是被人知道我現(xiàn)在連金丹境都沒有，一定會……唔！”

    申屠諭擒住了仙尊雪白的手腕，黑中泛著暗紅的瞳孔直直盯著他，聲音冷淡：“你還吃得下么?！?/br>
    姜歲覺得今天的申屠諭有些不對勁。

    他最聽話的狗，今天卻接二連三不聽他的話，難道是最近給的甜頭不夠了？

    想到這里，他在心里罵了聲畜生，強拖著疲軟的身體坐在了男人的腿上，輕聲說：“阿諭……求你了?！?/br>
    申屠諭猛地掐住了他細軟的腰肢，一口咬在了姜歲修長的脖頸上。

    “好?！彼犚娮约赫f，“你要多少，我給多少?！?/br>
    我們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耗。

    ……

    申屠諭走了良久，姜歲才勉強從床上爬起來，他站在水鏡前蹙眉看著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獸類就是獸類，哪怕修成了人形，還是這樣沒規(guī)沒矩聽不懂人話，都說了不要留下痕跡。

    穿好月白色的錦衣，姜歲隨手用綢帶在發(fā)尾處打了個結(jié)，鏡中人又是那個悲天憫人又高高在上的仙尊了，光是看著就如天邊華月，冷淡而不好接近。

    “師尊……您醒了嗎？”門外響起少女猶豫的聲音，脆生生的，很是可愛。

    五年前的宗門大比，留霜仙尊收了兩個弟子，門外等著的這個少女便是其一，她名叫佟綺，乃是玄一門掌門的親孫女，姜歲會選擇收她做弟子，自然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平素對她也頗為和善關(guān)愛。

    “嗯。”姜歲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