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他嘴里還叼著那個包子,抓緊了想要吃兩口墊墊肚子,那衣著華貴的男人卻上前來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包子瞬間飛出去,姜歲也吐出了一大口血。 “跑??!你繼續(xù)跑?。 蹦腥藲獾碾p目暴突,脖頸上青筋直跳,“媽的賤貨,你還能往哪里跑???” 姜歲佝僂著身體,死死盯著那個自己沒吃上的包子。 旁邊有人小聲說:“這人怎么得罪了梁少爺?” “聽說是個兔兒爺,拿了梁少爺?shù)腻X又不肯陪人睡,活該挨打咯?!?/br> “嘖嘖嘖,這年輕人真是不學好,干點什么不行?非得……” “不會把人打死了吧?要不要報官?” “噫!你不要命啦?梁少爺?shù)氖乱哺夜???/br> 所有人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姜歲被打的跟條死狗一般,對他的求救聲充耳不聞。 “賤人,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梁少爺蹲下身,抓住姜歲的領口,“你跟不跟我?!” 姜歲已經(jīng)被打的頭腦暈眩,眼前模糊一片,耳鳴不止,不太能聽清楚別人的話了。 他臟腑絞成一團,痛的幾乎要窒息,相比較之下,皮rou的疼痛反而不太能感覺到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著一口氣,掀開血淋淋的眼皮,對著梁少爺冷笑:“你也配?” “……”梁少爺暴怒之下一腳將他踹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所過之處全是血跡,“好,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兒就算是在這里把你打死,又有誰敢多管閑事?!” 他說著就要招呼自己的家丁們動手,忽然人群中有人道:“這位官人,消消氣?!?/br> 一個氣質儒雅面色溫和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對梁少爺施了一禮,道:“在下姓李,初來貴寶地,做點小生意?!?/br> “怎么,李老板這是路見不平?”梁少爺?shù)跗鹧劬?,乜斜著李老板,“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李老板微微一笑,取下腰間的荷包,雙手縫上,道:“這里面有十兩碎銀子,就當是我跟官人買下他,如何?” 人群議論紛紛,梁少爺接過荷包掂了掂,眼珠子一轉。 左右這賤人不過是他路邊遇到的,就花了兩文錢,這十兩銀子不要白不要,便干脆道:“行,李老板好心,這人我就賣給你了?!?/br> 他招呼家丁們走人,留下奄奄一息的姜歲趴在原地,呆呆的看著李老板。 李老板蹲下身,看著他嘆口氣:“可憐見的,怎么被打的這么慘?” “你為什么……要救我?”姜歲啞聲問。 “見你可憐,便救了?!崩罾习灏呀獨q扶起來,道:“走吧,我?guī)闳タ纯蠢芍校@傷可拖不得?!?/br> 看到這里,孟令秋總算是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還好姜歲總算是遇到了好人。 姜歲也認為這位談吐有禮的李老板是個好人,他帶他去看郎中、洗漱、給他買了新衣裳,還給吃飽飯,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李老板稱自己是個游商,常年五湖四海的做生意,姜歲殺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身上背了人命,自然不敢再留在鎮(zhèn)子上,便跟著他一起走商,孟令秋看著姜歲終于松緩了幾分的眉眼,忽然想起來。 前世他揭發(fā)姜歲的罪行時,便有濫殺屠人滿門這一條,那人似乎……就是姓梁。 想到這里,孟令秋心口一窒。 別說是姜歲,他只是在旁邊看著都恨不得把那姓梁的剝皮抽筋。 孟令秋認為姜歲苦難的日子終于到頭,姜歲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才十七歲的少年,對這世界有所提防,卻對人性的惡毫無預料,跟著李老板做生意的第二個月,李老板帶著姜歲去了一個很古怪的地方,這里面人人衣著華貴,進進出出盡是妖童媛女,個個漂亮,管事的人打量了姜歲許久,似乎頗為滿意,給了李老板二十碇金子,直到這時候,姜歲才知道,這地方是一度春風在人間的據(jù)點之一,而李老板,以二十碇金子的價格,將他賣到了一度春風。 看著姜歲茫然失措的臉,孟令秋憤懣的幾乎要嘔血。 原來是這樣…… 姜歲是被人騙著賣進了一度春風! 一度春風此等調(diào)教人的yin窟,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即便性子再剛烈,進了一度春風也要服服帖帖,第一晚,姜歲就和其他幾個剛被賣來的少年少女一起跪在房間里,被按著在肩頭烙下了“春風印”,那東西是朵桃花的樣式,一旦烙在皮rou上,就很難去掉,不管逃到哪里,只要看見這枚印記,別人就會知道他們是一度春風的奴隸。 就像是將人的自尊徹底剝離下來,再扔在地上狠狠踐踏,進了一度春風后,他們就不再是人,而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十幾個人擠在一間房里,其他人都抽抽噎噎,唯有姜歲坐在微弱的燭火邊,一遍又一遍的用簪子將肩頭的皮rou劃爛,企圖將那枚恥辱的印記撕離。 可哪怕鮮血淋漓,哪怕將那塊rou完整的挖下來,待傷口愈合,凹凸不平的皮rou上仍然烙著桃花印記。 有人勸他:“你再這樣流血會死的,放棄吧。我們來了這里,就再也逃不出去,只能認命?!?/br> 但姜歲從不認命。 若他認命,早就跟在他那娼妓母親身邊時,就被她母親送到不知哪個富商巨賈的床上去了。 他變得沉默寡言,溫順乖巧,一頓春風教的琴棋書畫,他都學的很好,就連教習都對他青眼有加,他好像已經(jīng)融入了這個地方,唯有每天夜里去挖肩頭的春風印時,孟令秋才明白,他從未妥協(xié)。